“不過,老兄,這酒肆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與我一起逃出來的兄弟,他才是釀酒的大師,我需要與他商議一番才能定下來行與不行。他若是不肯,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不過我會盡量將你的好意轉達給我那兄弟,促成你說的這番事。我們……這些外鄉人,確實需要一個靠山。”包爽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一番得體的言語便道了出來。


    “明白,明白。那你什麽時候給我結果呢?”申光把玩著手上的陶酒爵,望著包爽,開始意淫起這日進百朋貝幣的酒肆在自己的掌控下的那副盛況來。


    “明日,明日就給老兄答複。”包爽想著已經不多的存酒,在這些酒消耗完若是不能將申光擒獲,那可就……而且時間快不夠了。


    “明日麽……恐怕有些抽不開身……”申光想著明日該去女閭會自己那相好的,若是耽擱了,那相好的發起脾氣來,幾個月都別想再見。


    “老兄,以你這身份,倒也不必親自跑一趟啊。派你府上一名管事的來不就行了嗎?”包爽端起酒壇,又打算給申光斟酒。


    “哎呦,我不行了,不行了。咱們這酒勁太大了,我喝不了了。不過兄弟說的對,我明日派申夏來等你的消息。希望你帶給我的是一個好消息!”申光捂住了陶爵,示意自己已經醉酒,但也將後麵的事情安排了個妥當。


    “行,我一定會盡心促成咱們的好事。”包爽如此說,申光很溫柔地上前拍了拍包爽的肩膀,起身便準備離開。


    院中的申夏與十名護衛見申光出得屋來,紛紛上前查看起申光的情形來。這十名護衛自打黎國時便是申光的私兵,而且其中幾人還是當日攛掇申光背叛黎國以及為申光和虞國從中交通信息的鐵杆,與申光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剛才申光在屋內飲酒時,這十人輪番去屋門前打探屋內的情形,現在見申光安全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老兄,老兄,咱們的事除了你今日帶來的這些人,最好不要再讓其他其他人知道。”包爽攙扶著步履已經有些蹣跚的申光,看了看申光的十名護衛,平靜地說道。


    “卻是為何?”申光不解地問道。


    “哎呀,你想啊,若是被別的貴族提前聽到你有意將我們酒肆收入麾下的消息,若是生了嫉妒之心從中搗亂……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包爽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錯,不錯,小兄弟果然是做買賣的行家。事成之前誰也不準將消息泄露出去,否則嚴懲不貸。”申光望向自己的一眾護衛和申夏,厲聲說道。


    “遵命!”十名護衛抱拳領命道。


    “行了,小兄弟,那我今日便先告辭了。等你明日的好消息。”申光說罷,轉身與包爽見禮,包爽趕忙對著申光一番大禮。申光見此情形,得意洋洋地轉身出了酒肆大門。


    約莫十分鍾後,包爽帶著鬥笠出酒肆後門,朝安邑城郊東北農莊奔去。


    “強叔、郊兄弟,這就是那申光今日來酒肆的經過。你們看我明日該怎麽答複他?”安邑城郊東北農莊內,包爽將今日申光來酒肆的經過對紅石郊、強叔二人詳細講述了一遍。


    強叔、紅石郊二人陷入了沉思當中。


    片刻功夫後,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紅石郊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強叔,你對這安邑城裏的人和事比較熟,這申光……家財有多少?”紅石郊的話,將正在沉思的強叔和包爽驚醒。


    “聽說此人此前被虞國收買時,用了二十盒的寶石。此人當年在黎國已經官至右師統帥,可謂是軍中最高的官階,想想那家財……不好估計,不過數萬朋貝幣肯定是有的,寶石就更不好估算了。”強叔捋著頜下的短須,盤算了片刻,朝紅石郊說道。


    “數萬朋貝幣……”紅石郊和包爽聽罷,驚唿了一聲。


    “此前姐夫從朝歌城騙……搞的那些貝幣全讓豹哥帶給兩位小妹,兩位小妹入涑陽城時都帶去了。前幾日見苗妹,苗妹還在抱怨說那四千多朋貝幣根本不夠用。這申光有這麽多家財,我們能不能想個辦法搞他一下?”紅石郊王子的身份,往日裏並不太看重這些身外之物,這是自小便沉澱下來的貴族之氣。但前幾日自己與妻子溫存之餘,妻子的那一番話紅石郊還是記在了心裏。


    雖然經過一番甄別,涑陽城中留下來的都是忠於原小虞國和胥國的國人。那些被去掉奴隸的身份,自此成為自由人的奴隸更是堅決擁護虞嬈和胥苗二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二人就可以無限地白白指使旁人。該遵循的市場規律還是要遵循的,便說那四十八壇涑陽城出產的酒,可都是用二人帶來的貝幣購買的。


    “聽說在晉陽鎮現在已經流通洪兄弟設計的那鑄幣,平陽城那裏聽說過了立春節也將漸漸地推行。但涑陽城這裏,應當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這貝幣現在在涑陽城還有大用,若真能搞上一些,苗小姐那裏就能輕鬆一些。別的不說,便是我們這幾處據點的日常花銷,大部分其實還是從安邑城購置的,這可是實打實的貝幣。”強叔平日的生活、工作都在安邑城附近,此時最有發言權。現在強叔如此一說,讓紅石郊更加堅定了從申光這裏搞一些貝幣的想法。


    “包隊長,你明日對申光派來的人說,我們同意他的提議。不過我們換個說法,叫……收購。讓他收購我們的酒肆和釀酒的技術,然後還有我們這些人的……上次首領帶你去朝歌城,讓申三和虎子兄弟忽悠費仲的那個詞怎麽說的來著?”紅石郊對薑林往日的一些新名詞記得不太清楚,包爽是朝歌之行的親曆者,定是對那些名詞記憶深刻。


    “叫安家費!”包爽微微一思索,對紅石郊和強叔說道。


    “對,安家費。你們所有已經露麵的人,每人二百朋貝幣的安家費,酒肆的轉讓費和釀酒技術轉讓費,也不能低。做買賣嘛,你先開個價,看他還到多少?明白不?”紅石郊仿佛這一刻忘記了自己帶這麽多人來這裏的目的,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商人。


    “呃……我們還剩四壇酒,不能再磨蹭了。”包爽還是挺清醒的。


    “好!那就抓緊時間,快立春節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紅石郊算是對申光提議的事定下了基調。


    “明白!”包爽朝紅石郊和強叔行了禮,戴上鬥笠,出門朝著酒肆的方向奔去。


    “強叔,看來事情快有個結果了。這兩日你抓緊準備我們返迴平陽城的東西,準備好之後送到壯叔那裏,這事成與不成,我們應該都快要離開了。”紅石郊目送包爽離開,轉身對強叔說道。


    “明白!”事情已經謀劃了些時日,現在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到底這一網能撈上來什麽,大家都不知道。撈完這一網,不管上來多少魚,多大的魚,撈完必須走。


    是夜,包爽在酒肆內又與眾人開了一個短會,將今日紅石郊的意思對大家說清楚,眾人聽完更加興奮。


    第二天一早,酒肆如同往常一般又恢複了正常營業,隻是到了正午時分,院中的酒客走完之後,從酒肆外的一處角落裏,蒙著臉的申夏帶著兩名護衛觀察了一下四周,之後悄悄地走進了酒肆。


    “這位兄弟,你們這是?”見申夏三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包爽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們家主怕我們幾人被安邑城的貴族認出來,壞了咱們的大計。這位兄弟,昨日迴去我們家主才反應過來,一直未請教你的名。”申夏朝包爽問道。


    “我嘛,我一個賤人,爹娘自小就取了個諢名叫二狗,一直叫到現在。”包爽沒有透露自己真實的信息。


    “嗯,那我就稱你二狗兄弟。二狗兄弟,昨天你與你那會釀酒的兄弟商量的如何?家主可是非常重視此事啊。”申夏想起今日的正事,忙朝包爽問道。


    “呃……是這樣的,我將貴主的意思對我那兄弟講明,我那兄弟也覺得貴主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呢,我這兄弟的釀酒技術,可是祖上傳了十八輩才傳到他手上的,就此獻給貴主,有些……另外這處酒肆……我們為了能安身於此,可是花了五百朋貝幣才將這處酒肆盤下,另外又花了將一千多朋貝幣才打通安邑城各處關係,為我們入了百工籍,允許我們在此經營。”包爽一副便秘的表情。


    “嘶……是這麽個理,你們一眾外鄉人來到安邑城,若想能順利地經營下去,不這麽幹也不行啊。”對於在虞國安邑城生活了近十年的申夏來說,包爽說的這一番話那絕對是可信的。從其他方國和諸侯國逃出來的人,不按常理完成這樣的手續,那是要充入奴籍的。


    “所以嘛……另外我們一起逃出來了十一個兄弟,都是拖家帶口的,現在大家湊的貝幣已經用來盤這間酒肆、打通關係,便是這酒,也是花了好多貝幣購買的原料,這才釀出了這麽點。眼看著快周轉不開了,貴主現在想將我們收入麾下,我們兄弟幾人都很興奮。”


    “我們兄弟們很興奮,但是我們那些婆娘們卻怕這是貴主設的一個套,專門欺負我們這些外鄉人。我是什麽意思呢?我的意思就是貴主能不能支付我們這些兄弟們一筆安家費,讓我們好歹也購置些過日子的家夥事,讓家裏那些不開眼的婆娘先閉上嘴。如此我們才能安心釀酒、售酒不是?”包爽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這個……這個……這個……”申夏結巴了。


    按照申光的設想,這些外鄉人現在見有人主動讓攀附,尤其是昨日申光已經透露了自己在這虞國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些外鄉人定是會很殷勤地答應申光的提議。沒想到今日一見到這包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痛快,反而還提了這麽多條件。


    申夏這心中一時有些不爽。


    “此事,我恐怕需要迴去和家主商議幾日才能定奪。”申夏眯縫著眼,盯著包爽,心中開始盤算今日迴去該怎麽說才能不惹得申光大發雷霆。


    “好。那就請兄弟迴去與貴主商議一番。不過……”包爽意味深長地拖著長音。


    “不過什麽?”申夏正準備起身離開,聽包爽這口氣,心中頓時狐疑起來。


    “昨日貴主離開後,又陸續來了兩撥安邑城裏的貴族,也表達了和貴主同樣的想法,很強烈的想法。講真的,其實我們兄弟幾人對貴主的印象最好,貴主待我們的態度最是和藹,我們最想成為貴主的麾下,但是若是貴主拖著一直不給個準信,那我們也隻好……這些貴族我們一個都得罪不起啊。惹急了他們,輕而易舉地就能將我們如同螻蟻般收拾了,你說對吧,兄弟。”包爽拖著哭腔對申夏說道。


    “哦?看來安邑城的聰明人還真不少啊!那你說,總共需要多少貝幣?我這就迴去和家主商議。”申夏聽罷包爽的哭訴,也明白過來現在竟然多出了兩家競爭者,若是不能盡快將此事敲定,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到那時候申光再插手,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我們這酒肆,還有打點的費用麽,兩千朋貝幣。我那兄弟的釀酒技術應該是要讓貴主知曉的,怎麽也得兩千朋貝幣。我們十一個兄弟,每個兄弟二百朋貝幣,總共兩千二百朋貝幣。這樣吧,一口價,饒你二百朋貝幣,總共六千朋貝幣。”包爽終於說了一個數來。


    “這個……這個……這個……”申夏聽完,臉上的肉明顯抽了抽。


    “兄弟不用多言,我給那兩家貴族也是如此價碼。並且那兩家後日會來給我答複。”包爽起身朝申夏微微一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我這就迴去報給家主。明日我就給你答複。”申夏顧不上那些虛禮,隨便朝包爽拱了拱手,出酒肆門著急忙慌地朝安邑城奔去。


    包爽假意走出酒肆大門,遠遠地朝申夏的背影擺了擺手,算是全了送客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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