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兄,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薑林拿出了後世摳腳大叔欺騙小蘿莉時的口吻對紅石洪說道。“如果我對你們四人,尤其是你兄弟二人有惡意的話,你們人再多也沒有用。”哄小女孩的口吻變成了惡狠狠的言語,紅石洪此時心裏非常慌亂。


    母後薑氏被有蘇氏那個狐狸精陷害、被朝歌城裏坐著的那位折磨死後不久,有蘇氏的黑手就伸向了兄弟二人。二人在娘舅和一些忠於商朝社稷的大臣的幫助下,帶著兩名母親陪嫁時的家奴,喬裝從朝歌城排汙口忍受著惡臭和汙穢逃了出來,逃走時在朝歌城中一位大臣的倉中看也沒看便隨便裝了一袋叫麥的穀物。逃出後,有蘇氏不依不饒,慫恿那位對二人繼續追殺,四男一女帶著一個幼兒沿途風餐露宿,不敢走大道,直至走進莽莽的森林中,才算是躲過了暫時的追殺。


    但是此時除了一些隨身武器之外,隨身物品就剩下那袋穀物,想著關鍵時候再設法食用,這袋麥便一直被幾人扛著一路逃亡。路上幸虧家奴擴和昌二人窮苦出身,具有一定的生存能力。狩獵,采集野果,最終帶領二人穿過莽莽的森林和大山,來到這不知名的地方。由於長期缺少穩定的食物來源和缺少醫治,最終使得擴的幼子不幸早夭。


    短暫的哀傷之後,五人發現追殺的遊俠跟著來到了這塊不知名的土地,索性一咬牙進入了鬼方人出沒的地方。但是在一次遇到鬼方遊賊的時候,擴的妻子荷被衝散了,擴在方圓十裏的範圍內瘋了似地尋找,依然沒有找到。


    後來四人隻得在森林中依靠捕獲一些弱小的獵物和采集一些野果來果脯。直至遇到了紅石村落的捕獵隊將四人帶迴紅石村落,至此才有了一個穩定的居所。


    此時的兄弟二人隻想著找到一個安身之所,能夠讓四人有一個躲避追殺的庇護所。二人對朝歌城裏狐狸精和那位恨之入骨,但此時二人如喪家之犬,斷然沒有能力談為母親報仇的事情。所以隻得隱姓埋名,先活下去。想著將隨身帶的那袋麥交紅石村落的人種植以報庇護的恩德,不成想去歲冬天種下後,今歲倒是收獲了不少麥,但仍然沒有人懂得怎麽食用,所以便放在公倉中準備喂牲畜。


    由於二人從小在國老的教育下,知書達理、能說會道,很快便成為了紅石村落的重要的一員,而兩位家奴雖然不像二人那樣從小得到了很好的教育,但是畢竟也是王室出來的,與山野的村夫相比也是鶴立雞群。一年時間下來,四人便都成為了紅石村落的骨幹,想必此生在此處生存下去應當沒有問題。


    但是好景不長,前幾天紅石村落遭到了鬼方搶糧馬隊的襲擊。開始二人以為是朝歌那位派來追殺自己的隊伍,不敢還手,怕暴露了身份,隻想著蒙混過去。但是當二人發現這批馬隊上的人說的不是商都之語,而是聽不懂的外族語言後,嚐試著組織了幾人進行了抵抗。這一抵抗不要緊,徹底的惹怒了鬼方搶糧馬隊的首領。不但縱馬衝散人群,而且還追著逃跑的人踩踏,劍劈,棒砸,一下傷了不少紅石村落的村民。


    衝散人群後,鬼方馬隊將儲藏在公倉裏的粟全部搶走。剩下沒見過的麥帶不走,一把火連著村落的茅屋全部燒掉。待眾人看到火起,從各處奔迴村落,隻從沒有燒到的公倉一角搶出一部分麥。至此,整個紅石村落頓時陷入了絕境。雖然以前四人都聽說過麥在商都附近已經種植,但是怎麽食用卻是無從談起。村落裏的幾個年輕人餓的不行了,煮了一些麥食用後發現渾身起紅點,瘙癢難忍,並且聽說口感還非常不好,以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去嚐試煮麥吃。直至村落中漸漸地升起對首領紅石魁和幾位骨幹的不滿,幾人覺得應該出去試著尋找援助。


    然後便有了前麵的故事。


    此時紅石洪最擔心的是被朝歌的那位得知蹤跡,派人繼續追殺,其次是被紅石村落的人趕出村落。聽到薑林這麽一說,紅石洪一顆提著的心微微地放下了一點,但仍然不知道薑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薑林首領不是壞人,我們也不是壞人。”紅石洪靜了靜心,朝薑林說道:“我們的父親在朝歌得罪了大王,家族被設下計策陷害。我兄弟二人帶家奴逃出了朝歌,隻想尋得一處安身之所度過殘生。”紅石洪隻得將幾人的經曆盡量地往圓滿的編,想來此地無人去過朝歌,也不知道朝歌城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編的已經極其接近了真實遭遇,想來已經很容易被人相信。


    “我聽說王有二子……”薑林盯著紅石洪的眼睛,幽幽地說道。


    “啊,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想怎樣?”紅石洪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隻在小時候享受過幾年平靜的生活。自從那位狐狸精進入宮廷,母親便帶著二人整日裏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地生活。直至母親被迫害致死,二人又被狐狸精找各種理由打壓擠兌,直至被逼的逃亡天涯,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此時薑林隻說了“王有二子”,紅石洪便瞬間崩潰,這次是逃不掉了。


    “撲通!”一聲,紅石洪腿一軟,便匍匐在了地上。薑林看了看地上的紅石洪,上前將其攙扶了起來。


    “你不用害怕,我不知道你二人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二人是誰。以後無論有誰來尋找你二人的蹤跡,我都會將其打發掉,甚至還可以幫你們幹掉他們,但是也不想你二人自己暴露身份。”薑林一臉誠懇地說道。


    這個時代,倘若是別人,確認了對方王子的身份後,恐怕早已經跪地行跪拜大禮,然後恭恭敬敬地當菩薩一樣供著,哪怕是一個落魄逃亡的王子。但是對於生在新時代的薑林來講,早已經沒有了那種因為長期地“君權神授”的思想所愚弄的對統治階級的畏懼。此時他們甚至還要需要自己的庇護,所以自己真沒有必要對其客客氣氣地。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倘若你不信我,你可以帶著你的兄弟,你的家奴,帶著荷,連夜悄悄地離開,我不會派人追殺你們,我隻會告訴村民你們是不願意並入黑石村落的那部分紅石村民,從此以後你們不要再迴來。二,留下來,利用你們兄弟二人的所學,與我一起在此處建立一處堅固的所在,可以抵擋任何敵人的所在。哪怕有一天朝歌派軍隊來捉拿你們二位,都可以輕鬆化解的所在。今晚你和你兄弟他們好好商議一番。”


    說罷,薑林轉身準備返迴村中。


    “對了,我希望你選第二條。或許有一天,我可以幫你報仇。”薑林像想起什麽似的,停了下來。沒有迴頭,輕聲地說道。說完便大踏步地迴村了,留下了呆若木雞的紅石洪在原地。


    迴到村中不久,黑石工來首領之屋外向薑林辭行,連夜去紅石村落接納願意並入的村民。薑林向黑石工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項後,為了怕夜路不好走,薑林第一次將手電筒拿出,交與黑石工使用。此物又帶來了一陣騷動,但眾人也早已習以為常。這位年輕的首領確實經常會給人帶來各種意外,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年輕的首領太累了,累得晚上早早地就抱頭大睡起來。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薑林起床看了看還在熟睡的黑石月,親了親妻子的額頭,便出門進行晨練。不得不說,這時代的空氣是真新鮮啊!沒有汙染,純天然。跑完步,打完一套軍體拳,在河邊吐納一番,將肺部的濁氣全部唿出體外,瞬間便覺得神清氣爽。此時薑林的身體中充滿了力量。


    迴到了村中,遠遠地看到了首領之屋門前站立著兩人。走近一看,薑林一顆心放了下來。


    “二位,這麽早。”薑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二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


    “我還以為你們二人連夜走了呢。”薑林戲謔地說道。


    “唔……我們不走了。隻求首領說到做到,有朝一日,替我二人複仇。”紅石洪說道。


    兄弟二人一夜未眠,一遍遍地推敲著薑林的話語。再三考慮,覺得薑林沒有必要騙二人。真如薑林所說,如果薑林真的對二人惡意,恐怕早就……


    “好,你們不走,我歡迎。隻有一條,以後你二人忘記自己的王子身份吧。”薑林淡淡地說道。


    “啊?一定會的,我們兄弟二人早已將過去放下。王家無情……”


    “好一個王家無情。二位兄弟既然看破了這段過往,那麽我薑林保證,此處一定會給二位兄弟一個安定的家。走,咱們三人去那處聊聊吧。”說著,指了指汾水西側的山包。


    三人前後來到了山包之上,已經起床的黑石平知道三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議,廝跟著來到山包下,站在半山腰負責警戒。


    “你二人真的不想著哪天迴到朝歌,繼承王位嗎?”薑林又開玩笑道。


    “哈哈哈,首領難道還在試探我二人不成。且不說我二人此時沒這個能力,即便有這個能力,我二人也已經心灰意冷。那人沉湎酒色、窮兵黷武、重刑厚斂、拒諫飾非,為了滿足他和有蘇氏尋歡作樂,連年加重賦稅,國人對其已經真的失望至極。此時西方的諸侯周已經發展壯大起來,並對朝歌虎視眈眈,商朝的社稷終有一日會被西方的周所取代。我二人即使繼承了王位,也會是末世帝王罷了。這個位子不要也罷。”兄弟二人,顯然以紅石洪為首,紅石洪所說的代表了兄弟二人的態度。


    聽到這一番言語,薑林不得不承認,生在王室確實有一定的見地。不但精辟地總結了那人的所有過錯,還準確地預判了後來的曆史,不得不說受過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樣啊。而此時,自己隻有這二人受過良好的教育,這二人是寶啊。


    “既然二位兄弟如此坦白,我便不遮遮掩掩了。我知道你二人從小在宮廷受過一些教育,也讀過許多典籍,而且朝歌乃商都,你二人生活在朝歌,肯定比我們這些生活在荒郊野外的村夫有見識。因此以後的許多事還需要你們多多相助。還請二位不吝賜教。”薑林放低了姿態。


    “首領不必客氣,我二人既然已經決定留下,就已經決定了和首領一起,按之前所說的,將此處建立成一個可以連商朝軍隊都能抵抗得住的所在。隻是不知道首領所圖為何?”紅石郊不假思索地答道,接著又問了一個問題。


    薑林負手而立,沉吟了片刻道:“你們可知曆史的發展規律?”


    “曆史的發展規律?”兄弟二人麵麵相覷。“何為曆史的發展規律?”二人不解地問道。


    “堯、舜、禹時期,帝王之位以能者居之,王位以禪讓的形式每一代都能傳到能者的手中。而自夏以後,這王位便以一家一姓為主。倘若遇到了開明的君主,人民自然能得以輕賦稅、薄徭役,安居樂業。但若是遇到朝歌城裏的那位,人民便隻能忍受,或者爆發。這種王位的傳承要持續此後的兩三千年。並且每隔幾百年,天下的王姓便要更迭一次,其原因便是上一個王姓已經變得足夠的腐敗足夠的無能,民眾隻能暴起而推翻他。要想改變這種局麵,目前我也沒有好的辦法。此時我隻想在此處築一座比朝歌還要大還要堅固的城,能容下十萬人口的城,將周邊所有村落的村民都遷入城中。以後不論什麽樣的敵人,我們都能抵抗得住,不論是鬼方搶糧馬隊,還是商王的軍隊,或者西方周國的軍隊,來者都能被輕易地粉碎。讓黑石村民,紅石村民,以及他們的子孫後代,代代不被人奴役不被人欺侮。這裏麵自然有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子孫。我說的,不知道你二人能否理解。”薑林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隻望二人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


    “首領所圖果然與眾不同。雖然我二人也一時吃不透,但如果真能保得你我三人以及子孫後代不被人欺侮,想來便是一件幸事。你說吧,怎麽做?”紅石洪和紅石郊二人對視一眼,趕忙表態道。


    “不久的將來,在這處,汾水東側,我規劃了一座城。一座非常大的城,總之非常大。不過目前,我們還沒有那麽多的人力來築城。目前最迫切的是先改造我們的工具。之前村裏有會探礦的村民在此處的東麵,發現了孔雀石銅礦和錫礦……”


    “首領可是想冶煉青銅?”不待薑林說完,一直很少開口說話的紅石郊說道。


    “是啊,目前隻是發現了礦石,但怎麽冶煉青銅,還需要慢慢地鑽研,這些我們都不會,哎。”薑林有些氣餒地說道。


    “紅石擴會。母親未嫁人的時候,舅父家就是以冶煉青銅為家業的。擴從小就在青銅工坊做工,青銅器的製造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了。之前在紅石村落怕暴露身份,便一直將此事隱瞞了起來。”紅石郊說道。


    “什麽?”薑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太好了二位兄弟,此事可真是愁死我了。本來想等到發現礦藏之後再慢慢摸索,沒想到上天竟然派來了這麽好的幫手。”薑林興奮地說道。


    “對了,紅石村落是否有人會別的特殊的技能?需要統計一下看看對我們的發展是否有用。”


    “還有,你二人應當會書寫和算術,對吧?”薑林突然想起這件事,朝二人問道。


    “是的,我二人自幼便有專門負責教導王室子弟的國老教授知識,讀寫均沒問題。算術雖比不上朝中的嗇,但一般的算術沒有問題。另外我自幼時便與王叔經常在一起探討學習帶兵之法,王弟更是與朝中管理百工的司工頗為投機,因此學得了許多建城的概要。還有昌對織麻更是非常熟悉,其父便是我舅父家負責織麻的家老。”紅石郊將四人的情況娓娓道來。


    “好,太好了。這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具乃是發展一切的源頭。明日我等勘探了未來城的地址後,先選定這青銅器製作之所,開始建立青銅作坊。先製作出一批青銅工具,然後便慢慢地進行我們的計劃。你二人未來的擔子非常重,還希望你們不要怕累啊。”此時的薑林充滿了雄心壯誌。


    “一切旦憑首領吩咐。”紅石洪,紅石郊二人欣然領命道。


    “首領,可將凡事一一委托給掌握了相應技能的人。首領隻需從中提綱挈領即可,大可不必事事操勞。”紅石洪仿佛看出了此時薑林的難處。


    “果然是從王宮受過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樣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根本,看來我要先製定一個綱領才行啊,有了綱領眾人做起事來就不會亂了。”薑林心想道。


    “好,言之有理。等工兄他們歸來後,我們就此事再開一次全麵的大會。”薑林肯定地答道。


    “哦,對了,你二人以後千萬不要再以王兄王弟相稱……”薑林說道。


    “是,感謝首領提醒。”二人會意,立刻行禮答道。


    言罷,四人迴到村中,各自迴到茅屋中食用早食。


    經此一兩日的事情,幾人心中都對對方的表現進行了認可,都隱隱地視對方為可以互相依靠的夥伴。心中的芥蒂不再,幾人的心情放鬆,便是連飯量都跟著增長。


    這不,黑石月準備的早食不夠,隻得再開火做第二鍋。首領之屋又冒出了嫋嫋的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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