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眉目微斂,神色不改,依舊淡定自若地喝著酒,嚐了幾口宮中的菜色,也沒覺得有多好吃,有些想念林晚晚那的飯菜了。


    忽然,有人站在他麵前,抬頭一看,是一對老者,沈漓頓時了然,連忙起身行禮。


    “下官沈漓,拜見沈相!國夫人!”


    沈彧安似比他還要緊張,趕緊扶他站好,仔細地打量著他。


    一旁的白明珠看到人後,忍不住捂住嘴,淚水緩緩流下,見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她快速地將眼淚拭去,努力撐起笑容來。


    “狀元郎真是一表人才,讓我不禁想起早故的兒子兒媳來,還請你見諒。”


    說完,她又忍不住抬手想摸摸他的臉,即將觸碰到時,趕緊縮迴手。


    “狀元郎家在何處?今年多大啦?可有婚配?”


    沈漓心中也是波浪滔天,話語如鯁在喉,一時竟不知該怎麽開口。


    沈彧安扯了下夫人,對他說:“沈學士不必緊張,夫人她隻是隨口一問,不想說也不要緊的。”


    沈漓搖搖頭,如實說道:“我是沄州雲安縣人氏,今年已滿十九,因專心科考,所以還未娶妻。”


    “好,好,好!”


    沈彧安喜出望外,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孫兒更加滿意,能有此孫,是沈家之幸啊!


    白明珠算了算他的年齡,與孫兒失蹤的年歲正好對上,她激動地拉著他想繼續詢問,被沈彧安連忙製止住。


    “夫人!不早了,你該迴去喝藥了。”他又轉頭對沈漓說:“不知沈學士明日有空否?能否來沈府一敘?”


    “明日下官要迴鄉,不日迴京定去登門拜見大人!”


    一向好脾氣的沈彧安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冷哼一聲攜夫人憤然離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沈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皺眉思索著究竟是哪句話惹得他老人家不快。


    周圍有不少人暗自竊喜,新科狀元頭一天就惹丞相大人生氣,以後怕是有好果子吃了。還有些人上前打探,想知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沈相為何會甩臉子。


    沈漓跟他們講了一遍沈彧安邀他明日去相府做客,但他要迴鄉,就改成迴來再去拜訪。


    有人一聽,立馬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多好的機會啊!等後日再迴也一樣啊!”


    “就是啊!沈相欣賞你才會相邀!你怎不懂得變通!唉!榆木腦袋!這下可好,把沈相惹得不快!等明日趕緊去相府賠罪還來得及!”


    “這可是大好的前程啊!你可要抓住!”


    沈漓被他們一攪,終於想明白沈彧安為什麽生氣了,不禁好笑著搖頭。


    從宴席出來的沈彧安,氣唿唿地大步向前走著,沈夫人一路小跑才能追上。


    “哎喲,你個沈棋子兒!慢點!你走那麽快作甚!哦呦,不行了,我喘不上氣兒來了……”


    沈彧安一聽,趕緊迴身跑上前,扶著她為其順氣。


    白明珠生氣道:“唿……好你個沈棋子!是想累死我另娶是嗎!”


    沈彧安有些惱怒,“夫人!我都什麽歲數了!你怎麽還叫我諢名!”


    原來他的字叫頎之,又因愛下棋,被好友們起了個諢號,後被新婚妻子知曉,整日拿這個笑話他。


    她白了沈彧安一眼,沒好氣地說:“虧你還知道自己什麽歲數!跟個孩子置什麽氣!你就這麽黑著臉走了,讓其他人怎麽想?”


    他轉過身去,用力一甩袖子,大聲說道:“他們愛怎麽想怎麽想!我沈家的嫡長孫不先迴家祭拜他老子和祖輩,卻要迴勞什子沄州,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


    白明珠見一向穩如泰山的丈夫氣的跳腳,竟覺得十分有趣,她有些想笑,又怕拂了他的麵子,隻能安慰說:“咱們這不是還沒與他講明身世嘛,他哪裏知曉,都敢推了丞相大人的邀約,看來是個心誌堅定的孩子,你應該高興才是!”


    “迂腐!萬一本相是個心胸狹隘之人呢!他寧可拒絕本相邀約,也要迴鄉去,等他再迴京,翰林院哪還有他一席之地!”


    “那行,老爺你派人查查他的過往,看看那邊有什麽讓他割舍不下的,我也覺著有些不對勁兒,按理說鈺兒六歲那會應該記事了呀!怎麽到了京中也不迴家看看?”


    沈彧安也猛然想起,用力兒地拍了一下額頭,趕緊扶著白明珠往馬車那邊走。


    “夫人說的對極,我竟然才發現,迴去之後我就派人去打探一下!”


    白明珠點點頭,“他當時那麽小,很可能嚇壞了,會忘記也正常,我隻是想知道他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沈彧安沒有出聲,他孫兒肯定是受了很多苦,能平安長大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沈漓將高縣令和富商們送走後,帶沈墨在河邊散步,同他講了下京中的局勢。


    “阿墨,既然沈家已經知道,隻怕很快也會查到你身上,你可想好了?”


    沈墨抬眼眺望遠方,目光冰冷,平靜地說:“若我此時迴京,當年之事不管牽扯多深,皇上都會輕拿輕放,哥,不能讓那些人逃過去。”


    “好,我會盡快查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林九他當年查到的也隻是一小部分,此事定與前朝有很大關聯。”


    “當年的事肯定牽扯甚廣,不然你爹娘他們……”沈墨頓了頓,迴頭看了沈漓一眼,見他神色平靜,繼續說:“我們兄弟倆一起長大,不論發生什麽,你始終都是我的親哥。”


    沈漓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若有一日不認我這個大哥,我便日日上朝彈劾你,哈哈哈,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沈墨想象著那種場麵,連忙甩頭,打趣道: “大哥,我日後定會好好孝敬你!”


    “哈哈哈哈!阿墨這就開始怕了?沒事,大哥會護好你。”


    沈墨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來,放入他手中。


    “這是我在娘櫃子裏找到的,上麵刻著沈字,應該是你幼時佩戴的,我當時太小,可能身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哥,你幫我遮掩兩年,你在明,我在暗,你不方便出手的都交給我來處理。”


    “好,林九召集的人手如何了?”


    “差不多了,前段時間混在流民中,已經在村子裏安頓下。”


    “那就好,明日我要迴京任職,此次迴去大概會被沈家認迴,到時沈家會派人來跟娘講明,你迴書院好好待著,平日裏別惹娘生氣,她雖然不是咱們親娘,但必竟照顧了我們這麽多年,一個人也不容易。”


    “嗯,我知道了。”


    “走吧,迴家早點休息去,唉呀,這騎馬也挺累人!”


    沈漓把事情安排好後,第二日就要走,林晚晚安排人馬送他,還準備了好多用品和吃食,就差跟著一起去了。


    臨走時,他心裏也生了幾份落寞,這麽好的姑娘讓他怎能不動心,但他們如今做的事情很危險,不能讓她跟著涉險,所以隻能壓下心中所思。


    迴到京中,讓人把東西放進他租的小院裏,先去看了眼他養的蘭花,打理一番後,挑了幾份點心和香皂,準備去沈府拜見。


    沈府門房的老伯看見他後一愣,瞬間反應過來,紅著眼睛說道:“小沈大人對吧?您等著,我這就去稟報!”


    沈彧安正在書房處理事務,聽聞沈漓來了,連忙差人去告訴夫人一聲,又叫人去前廳備好茶水,他前去迎接。


    他見到沈漓後,很是高興,身邊的小廝極有眼色地接過他手中的禮物。


    沈漓朝他行了一禮,“下官拜見沈相大人!前不久惹得大人不悅,今日一迴就特來登門向大人賠禮。”


    沈彧安摸著胡子點點頭,突然他手一頓,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腰間的玉佩,一瞬間悲喜交加。


    “你,你能否將玉佩拿給我一觀?”


    沈漓將玉佩從腰間摘下,雙手遞到他麵前。


    沈彧安哆哆嗦嗦地伸手接過,拿到眼前看著上麵刻的字,反複撫摸著。


    他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拉著沈漓走進前廳。


    屋內白明珠已經在等候多時,沈彧安將手中的玉佩給她看,她終於忍不住當場號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我的兒啊!我的延兒啊!嗚嗚……老爺!這就是延兒的玉佩!這是你當年送他的行冠禮啊!”


    沈漓也愣住,他原以為這玉佩是幼時佩戴之物,卻不曾想原來是他爹的?


    沈彧安拉著他問:“孩子,你可曾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你自小就應該聰慧過人,不記得幼時的事了?”


    沈漓搖搖頭,他確實不記得了。


    “我聽我娘說,幼時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救迴,病好後人似癡狀,慢慢養了一年多才大好。”


    白明珠聽後,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一把抱住他。


    “嗚嗚嗚,我可憐的孫兒啊!你受苦了……老天有眼呐!把你重新送迴我們身邊!”


    “國夫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彧安拿過玉佩,對他說:“我兒子兒媳早逝那年,六歲的嫡長孫也一同失蹤,找了整整十三年,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們就確定,你就是我們沈家失蹤不見得孩子!你跟你娘長得很像,我們不會看走眼,而且這玉佩是我給你爹的,上麵的字是我親手所刻,不會弄錯!”


    沈漓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們隻當是他一時接受不了。


    “孩子,你若不相信,我們可以去找你現在的養父母,一問便知!”


    沈漓苦笑道:“抱歉大人,你容我迴頭問問我娘,若她將身世告知於我,再認祖歸宗也不遲。”


    沈彧安喊來管事,讓他直接帶人去把孫珍珠接來京中,想盡快弄清楚事情真相。


    沈漓隻能同意,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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