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帶著明心出藏經閣,王誠看到也不多問,帶著盧方、無憂幾個緊隨其後。


    眾人原路返迴,離開大相國寺。


    一路上,明心的小手牢牢攥著李墨衣角,一如當年初見時,爺倆在野外趕路時的情景。


    王誠看見明心情緒不高,一句都沒多問。他與這爺倆朝夕相處一整年,對兩人的情況比任何人都清楚。


    迴到家裏,已經臨近中午。


    李墨親自動手,給明心煮長壽麵。


    明心就像個跟屁蟲,寸步不離的跟在旁邊,看著師傅和麵、配菜、熬湯。整個過程也不說話,神情略顯呆滯,看的一幫廚藝學員提心吊膽,王誠更是揪心不已。


    麵上桌,李墨柔聲道:“這碗麵,隻有一頭一尾。你要從頭吃起,一口氣吃到尾。不能讓麵和嘴分開,不然不吉利啊。”


    啊?明心如夢方醒,好不容易迴過神:“一口氣吃完?這麽一大碗哩,我嘴才這麽大。”


    李墨笑道:“這就要講技巧了,你得先把麵頭吃進嘴,然後用嘴唇叼著麵,牙齒嚼的時候,不要讓麵條從嘴巴上掉下來。嗯,如果你覺得不保險,可以用筷子在外麵護著。不過那樣就顯得有點外行了……”


    嘻嘻……


    明心恢複了平時模樣,像往常和師傅學到新把戲一樣,興趣盎然的開始嚐試。


    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幾下翻出麵頭,開吃。一邊嚼麵,一邊得意的衝著李墨示意,像極了期待主子誇獎的小獸。


    李墨也是心累,現在這情景,到底算怎麽迴事?按理說,大相國寺、靈照大師,幾個條件都齊活了,可是係統不認可呀。


    現在明心不願意迴皇宮,那這任務要怎麽樣才算完成?


    【功德值+99】


    【經驗值+999】


    連續兩條提示,李墨很是驚喜。這是明心刷來的新紀錄?


    這麽大筆點值又是怎麽迴事?任務沒完成,明心自己就地轉職了?


    一錘子買賣和細水長流哪個劃算,還真不好說。再說,指不定這細水長流到某個節點,長線任務還能再撈一筆呢。


    要真是這樣,那這孩子可不能往皇宮送了。


    咱也不在乎什麽身份、什麽好處,主要是這孩子他離不開我呀。對吧?


    唉,沒辦法,誰叫咱是做師傅的呢,多帶幾年又有什麽關係!


    明心恢複,其他人才鬆了口氣。


    不過李墨知道這孩子缺乏安全感,就坐著沒挪地方,隻是招唿眾學員安頓午飯。


    無憂顯然也是個人精,馬上大唿小叫的讓學員給他也搞一碗長壽麵,他要沾一沾壽星的福氣。


    眾人馬上應和,學員們剛才全程旁觀了長壽麵流程,也是興致勃勃上手。這玩意壓根沒什麽技術含量,隻要會做扯麵、拉麵,自然就能做長壽麵。


    等明心吃完長壽麵,就見一大群人各捧一碗麵,稀裏唿嚕往嘴裏扒拉。盡管吃的豪邁,卻也很小心的不讓麵條斷掉。


    學員們初學長壽麵,都下意識照著李墨做的那份,用料不多,一根麵條也沒多少。


    無憂三下五除二就吃的精光,然後表示:“我覺得吧,這個壽還可以再長一點!”


    李墨笑道:“這種沾福氣的東西,隻能吃一份。要是還沒飽就吃點別的,蹭福氣得有個度嘛。”


    眾人表示學到了,又跑去廚房找零食加餐。


    明心在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氛裏,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午休的時候也不迴自己房間,非賴在李墨跟前。


    李墨見陽光正好,氣溫也適宜。索性就帶兩張躺椅,擺在外麵長廊下,和他並排躺著閑聊。


    沒說幾句,明心就打起了小唿嚕。


    王誠一直盯著,看到這一幕,擦擦眼角,安排人員值守,不要讓人打攪這爺倆午休。


    輕柔的過堂風吹過,李墨也昏昏欲睡,正在迷糊之際,明心突然放聲大哭。


    李墨被驚醒,下意識將他攬在懷裏,明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親……師傅,娘親被火燒掉了……唔唔……”


    王誠已經趕到,正好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再對上李墨質疑的眼神,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進退失據。


    李墨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安慰明心,突然感覺到明心的法力似乎有些失控。


    連忙運轉法力,從他肩膀探入,遊走經脈,將其引導重歸丹田。或許是緊繃的情緒獲得釋放,明心法力平複之後,整個人也徹底放鬆,倚在李墨懷裏,就那麽沉沉睡去,還不時抽泣一下。


    李墨現在也隨許希學了不少醫理,結合道術,已經掌握了不少醫療技巧。安撫明心能這麽順利,也是歸功於兩人道法同出一源,氣息相近的緣故。


    他也知道,明心這次睡著,確實是這段時間繃的太緊。在藏經閣那邊,才被觸發了心底陰影,現在那股勁過去,才算是平複下來。


    明心潛意識裏那股不安,早已根深蒂固,絕非一兩次安撫就能解除。像這種心理問題,連現代醫學都隻能摸索著嚐試,就大宋這條件,就算有道術輔助,恐怕到頭來還是得靠他自己。


    “當年明心隨智玄大師南下的時候,是你陪護的?”見王誠點頭,追問道:“那你應該對他在宮裏的情況也很熟悉,你知道他娘的情況嗎,還有他說的這個火是怎麽迴事?”


    王誠雙手在身前互勾,滿臉糾結,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墨又道:“這是我第二次聽他在夢裏喊娘親,第一次,是智玄大師圓寂當天。那一夜,他高燒到四十一度……差點就沒了。


    幸好我那時,手上還有點海外帶迴來的特效藥。他身體康複之後,一直表現的極為自律,這根本就不像是個正常幼童該有的樣子。


    除了本身聰明好學之外,我想,更多的原因,還是他小時經曆過不太好的事情,導致他心裏,極度缺乏安全感。


    就是這種不安,讓他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始終保持著警惕。警惕人,警惕獸,警惕環境,警惕整個世界……”


    王誠淚如雨下:“殿下受苦了!”


    “像這樣發作時,有人在身邊還好一點。可他總會長大,以後也要學會獨立生活。如果這個問題不能解決,拖到他成年之後再發作,搞不好是會出大亂子的!


    別忘了,他可是個修行天才。一個道法有成的人,一旦失控,你猜會怎麽樣?!


    所以,我認為,至少應該搞清楚,他心底的這些不安感,到底是怎麽來的。隻有弄清楚了原因,才好對症下藥。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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