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拎著些日用品,上下打量著他,黎燼則做賊心虛的將捂住腺體的手放下。


    江帆疑惑的問:“你易感期還沒過麽?”


    黎燼信口胡謅道:“沒,雪花掉進脖領裏了。”


    江帆從拎著的袋子裏掏出一把印著大耳兔圖案的藍傘遞過去,“給江墨買的,先借你用用。”


    黎燼:“……”


    他掙紮了半秒鍾,還是走上前去接了過來,撐起傘跟江帆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與他並肩行走。


    “剛剛那人是之前那個王總?”雖然江帆隻來得及看見一個背影,但那肥胖的身材還是讓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問得倒是隨意,黎燼卻隻謹慎的“嗯”了一聲。


    他一個alpha舉著可愛卡通風的雨傘,引得稀疏的路人頻頻側目,不過黎燼沒心思顧及這些,他正在努力控製自己的目光,讓它不要到處亂瞟。


    江帆換了隻手撐傘,將有些發冷的那隻塞進了口袋裏,“他背後的人這次不成也會再找別人,我會想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事。”


    黎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麽,神經緊繃的迴:“我隻是剛巧碰見他而已,我來這邊是因為舅舅托我來給江墨送點東西。”


    他走到車邊,打開後備箱拎了兩個滿滿當當的大袋子出來,然後看著江帆瞪大的眼睛和拎著東西的手“額”了一聲道:“要不我幫你送上去吧?”


    江帆挑眉打量著那兩兜子東西,裏麵裝的大多都是零食水果之類,倒的確都是江墨愛吃的。


    這黎爍澤……到底是幾個意思?不會跟他外甥一個德行吧?


    江帆審視的目光讓黎燼心裏一緊,他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說法聽起來很像為了能跟江帆進屋而找的理由,於是立刻貫徹了“說多錯多”的原則閉上了嘴聽候發落。


    不等江帆開口,一直在門口巴望的江墨就推開門喊道:“你們怎麽在外麵站著?多冷啊,快進來!”然後瘋狂對著黎燼使眼色。


    他對於自己之前在這兩人中間橫插一腳、疑似導致他哥感情破裂這事一直耿耿於懷,雖然不知道這兩人要是真和好自己該何去何從,但江墨還是一門心思想給他哥拉皮條。


    奈何他擠眉弄眼得實在太明顯,黎燼恨不得把自己眼睛給捂上,心說這下他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江帆也是無語:“你是不是該等我轉過身的時候再瘋狂眨眼?看起來像中風了。”


    江墨大驚失色道:“我可不是在給他拋媚眼啊!”隨後又力證清白道:“這把傘他都用過了,我不要了,一會就給扔了!”然後用肉疼的眼神看著傘上的大耳兔。


    嗚……他期待了很久的聯名款……


    江帆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那笑讓黎燼晃了下神,畢竟自打江帆被救出來,他好像還沒見過對方這麽輕鬆自然的笑。


    ……看來,沒有自己的生活的確讓他很開心。


    “扔什麽扔,這把傘貴得要死,擦擦湊合用得了。”江帆邁上了台階,用下巴指著黎燼手裏的東西說:“黎爍澤給你的,要收下嗎?”


    “啊、啊?黎爍澤?”江墨一提起這人就打蔫,“他幹嘛給我送東西啊,送錯人了吧……”


    江帆道:“我可是看見裏麵有一盒5j的車厘子。”


    江墨:“……”


    他一秒變臉道:“哦,那管他是不是送錯人,我們收下好了,剛好追劇的時候吃……看著好重的樣子,可以幫我拿到樓上廚房嗎?”


    黎燼沒動,他站在店門口跟江帆幾步之隔的地方,越來越大的雪已經在他肩頭灑落了一片顯眼的白色。


    江帆迴頭看了黎燼一眼,見他還在等著自己發話,這才後知後覺的覺察出alpha過分的謹小慎微。


    他說江墨不懂感情,可其實他自己也沒強到哪兒去,明明是想跟黎燼說句謝謝,可說出口的話卻像極了指責對方不該多管閑事。


    “咳,進來等雪小一些再走吧。”


    終於得了江帆的準允,黎燼這才抬腳邁進了這家不大的店麵,他悄悄打量了一番,發現一樓的店麵已經初具雛形,其中四分之三都擺上了桌子和電腦,看起來是要做成小型工作室的樣子,中間則安了扇透明玻璃門,門的另一側鋪天蓋地全是跟剛剛那把傘上一樣的圖案和配色,兩邊迥異的風格倒像極了兄弟倆本人。


    江墨還叉著腰叭叭:“這些桌椅都是我從二手軟件上精挑細選淘迴來的,又新又便宜還沒味道,你迴去告訴黎爍澤,讓他睜大眼睛看看,我可是省錢的一把好手,而且還很會做甜品!才不是他嘴裏什麽都不會的廢物呢!”


    江帆扶額歎息,心說這小傻子在意得也太明顯了點。


    黎燼沉默了一秒,艱難的為他那從小毒舌到大的舅舅辯駁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這人就是嘴損了一些,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小時候他平均一天就要說我三次廢物。”


    江墨鼓著腮幫子氣哼哼道:“你的意思就是他無差別攻擊,我自己對號入座了唄!虧我還想著幫你……”


    “咳咳!”黎燼趕忙咳了兩聲遮掩過去,“東西放哪?有點重。”


    江帆指了指樓梯,黎燼就去了樓上將東西放好。


    他把需要冷藏的水果放進冰箱,目光掠著裏麵種類齊全的蔬菜問:“你們現在自己開火麽?”


    “嗯,不過都是江墨在做。”江帆後來發現其實江墨在做菜方麵比自己有天賦多了,隻不過他一緊張就容易做不好,反倒是隨便做出來的味道更好一些。


    黎燼點了點頭,“哦,那也不錯,總是吃外賣的話還是不大健康……對了,我聽說你已經在著手申請營業執照了?”


    “是啊,怎麽?”


    “是我舅舅聽到了些風聲。”黎燼熟練的用他舅舅當做擋箭牌道:“有人準備從行業聯合協會那邊入手,如果協會不認可你的準入資格,那事情會變得很棘手。”


    早在決定開公司的時候江帆就料想到了這些,但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嗤聲自嘲道:“看來我的人緣真是差得很啊。”


    “畢竟蛋糕就這麽大,你的技術又人盡皆知,他們當然會害怕有人分走利益,如果我……我舅舅聽到什麽確切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江帆抬頭瞥了他一眼,“你舅舅就不擔心我做成了之後搶黎家的生意?”


    黎燼強裝淡定道:“我舅舅向來尊重強者。”


    兩人的話題全都圍繞黎爍澤和公司,默契的不提彼此。


    黎燼到底還是冒著大雪離開了,他把信息素提取劑藏在了零食裏,江墨拿到的時候一邊歎氣一邊熟練的加到了香薰裏,然後打起精神洗好車厘子招唿江帆看電視。


    江帆還在想聯合協會的事,到底經不住江墨軟磨硬泡,跟他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江墨還特別貼心的舍棄了自己最愛看的狗血愛情片,選了個懸疑警匪片,並抓了個大抱枕抱在懷裏隨時準備看到不敢看的地方就把眼睛擋住。


    江帆看他那副全副武裝還不忘抓一把車厘子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登登的倉鼠模樣就想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江墨唔唔的答:“擁為這樣一口可以吃好久,很爽的嘛。”


    江帆這些天一直忙忙碌碌,難得有閑情逸致看看電影,原本打算順勢放鬆一下,可卻不想電影才剛剛開場,兇案現場的一聲槍響就讓他猛地坐直身體捂住了腦袋。


    連日來糾纏不休的噩夢猝不及防的在眼前重演,刺耳的嗡鳴聲頃刻間將他吞沒,就連江墨的唿喊都好似隔著潮水海浪。


    他就這樣佝僂著身體,心裏驀地生出股難以言喻的怒火來。


    媽的!先是黎燼的觸碰,又是那密不透風的黑屋,現在就連槍響都聽不得,明明腺體已經痊愈,他到底還要被這該死的後遺症困多久!


    “江帆、江帆!你怎麽樣,能聽見我說話嗎?”江墨跪坐在一旁慌得不知所措,他想起之前他和黎燼去找江帆時聽見的那聲槍響,心裏止不住的懊惱,都怪你,沒事給他看什麽案發現場啊!現在好了,聽出事兒來了吧!


    眼見著江帆雙目通紅指尖微顫、根本聽不見自己在叫他,江墨腦筋一轉,突然想起黎燼剛給他送來的信息素製劑,於是連忙爬起來朝著房間跑過去,上樓梯的時候還因為太急把腳給扭了一下。


    江帆隻隱約感覺到了江墨的離開,周圍的空蕩讓他感到有些發冷,他環住了自己的身體,卻怎樣也不及alpha的擁抱來得暖,心裏剛剛構築起的城牆塌陷了一塊,內裏有個聲音不斷訴說著對那些溫柔以待的向往和渴望。


    有什麽東西被遞到了麵前,江帆隱約嗅到了自己那天被標記時雪鬆和風信子交雜在一起的味道。


    隻不過那風信子的味道實在是太淡了,江帆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那如潮水般褪去的驚懼卻讓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麽,他一把攥住江墨的手腕,抬起頭又恨又惱道:“這裏麵加了什麽?是不是黎燼的信息素!”


    就算之前他們水火不容的時候,江墨也沒有直麵過江帆這樣的眼神,也或許是因為他現在格外珍惜這段失而複得的親情,所以才會覺得江帆這句問話十分可怕,“我、我……”


    對方結結巴巴的模樣就是最好的答案,江帆喘著氣點了點頭,冷著聲音道:“好啊,我倒是想不到,他這麽有能耐,還能把信息素送到我床邊來!”


    他氣自己沒出息,不過是一點後遺症而已,身體卻無論如何都不聽使喚,反倒是黎燼的信息素立竿見影,可憑什麽他就不能靠自己度過這些!


    但這話對於原本就一直心存不安的江墨來說卻足以生出許多歧義,他當即就嚇得哭了起來,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我沒、我不是……我跟他沒有、我隻是、隻是因為怕你睡不好才答應他的……”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些許誇獎和鼓勵,怕極了會將這些全部失去,所以慘白著小臉啜泣個不停,“你別、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江帆腦子裏亂得很,更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安撫江墨。


    他鬆開手,撐起酸軟的雙腿站起來,警告似的說了句:“把這東西扔了,別再做多餘的事,否則……”


    他警告到一半又頓在了那裏。


    否則什麽?他難道真能因為江墨的一個善意之舉就苛責對方嗎?說到底他們都是在擔心自己,甚至還要顧忌著自己的麵子將事情做得如此隱秘,要不是今天突如其來這一遭,這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露餡。


    那種糾結得解不開的感覺再次縈繞在了江帆的心頭,他逃也似的迴了房間,滿心想的都是先把後遺症的問題解決。


    他沒看到,跪坐在原地的江墨滿臉倉惶,怕得全身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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