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成分,主要是丹砂與輕粉,輔以樟腦、連翹等煉製而成。”莫殷答道。


    “這就對了,丹砂、輕粉被排出體外需要的時間是普通藥草的三倍以上,一定是他體內殘留的這兩味藥使得曼陀羅的毒性加倍,才致使他昏迷不醒且傷口無法愈合的。”


    莫行之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莫衍在看見莫行之進屋後,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他又做了那個夢,君天瑤躺在床上,手腕、足踝處不斷湧出鮮血,怎麽止也止不住。


    他立於床前,看著血自床上流下,沾到自己靴子上,慢慢往上浸染,直至將一身白衣全部染紅。


    他想逃,可腳卻像長在地上一樣,任他怎麽使力也無法移動分毫...…


    “莫衍,醒醒,莫衍...…”


    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是誰?自己又在哪裏?不,這一定是夢,那人肯定還活著...


    “不...…”莫衍猛地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


    “莫衍,你感覺怎麽樣?”


    莫殷見著人總算是醒了,鬆了口氣。


    “哥?”


    莫衍轉過臉看向莫殷,眼裏漸漸恢複清明。


    “你先前暈倒了,行之抽空來看過,說是氣血攻心,休息休息就沒事了。我按著他寫的方子去鎮上抓了藥,你先把藥喝了。”


    “他怎麽樣了?”莫衍沒有接藥,反而問道。


    “沈周、行之已經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了,正在治療,你先把藥喝了,別再讓他倆分心了。”


    “好。”莫衍接過藥,一飲而盡,然後朝著莫殷笑了一下,“我沒事,我...…我想去看看他,就在門口就行。”


    莫殷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道:“我扶你過去吧!”


    莫衍剛來到君天瑤房門前,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緊接著,門便開了。


    陶初翰端了一盆血水走了出來,鮮紅的血液刺得他眼睛發疼,讓他幾欲暈厥。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血?”他聲音發顫地問道。


    “丹砂、輕粉使得曼陀羅的毒性翻了數倍,必須強製換掉血液。”莫殷頓了頓又說道,“至於換血的方法,便是每日先放掉兩成的血液,然後用藥草刺激血液再生。還好他體內殘留的毒素不多,隻需持續五日,便能稀釋毒性。”


    一語成讖。


    莫衍苦笑,沒想到幾天前口不擇言的話竟然成了真,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他自己。


    “我睡了多久?”


    “兩日。”


    “還有三日。”莫衍將手輕輕覆於門框之上,仿佛這樣便能感知到那人的生命一般,“我陪著他。”


    莫殷見狀,歎了口氣,道:“鍋裏還有飯,你已許久未進食,我去給你盛些來,你想陪他,也得先保障自己有體力才行。”


    莫衍朝他點了點頭,又轉了迴去,繼續盯著門。


    陶初翰將血水倒掉後,看見陶初凝坐在院子裏發呆,歎了口氣,走了過去,在她邊上坐下。陶初凝看了他一眼,道:“天瑤哥哥怎麽樣了?”


    “有沈周、行之在,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陶初凝“嗯”了一聲,盯著自己的腳尖沒再說話。


    陶初翰看著成熟不少的姑娘,有些心疼,問道:“你...還想嫁給莫衍嗎?”


    他帶她出來的目的,便是想讓她親自去了解一些事情,自己做出選擇,而不是永遠被動接受他人的安排。


    陶初凝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嫁給他,又能嫁給誰?我從小就以為我最終會嫁於他為妻,從來沒有想過其他任何可能。”


    “那若是莫衍不喜歡你,你還要堅持嫁給他嗎?”


    “可他最終還是要娶妻生子的,男子不可能嫁於他為妻,更不可能為他開枝散葉。”


    她雖年紀小,但有些事情也是能看明白的。


    一路上,莫衍表現出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對君天瑤的緊張與在乎,讓她無法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們隻是遠房親戚的關係。


    “若他選擇終生不娶,隻為等那一人呢?”


    陶初凝聽到此處,終於忍不住流出淚來。


    她窩進陶初翰懷裏,哽咽地說道:“可我總是要嫁人的,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嫁人之前無法得知的,也許我以後的夫婿也喜歡男子,也許他有別的喜歡的女子,可我最終還是成為了他的妻子,獨自承擔著這一切,不是嗎?”


    陶初翰聞言心中無限感慨,這世上沒有人能預見以後會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保障一輩子不會改變。


    即使現在把她嫁於一個非常喜歡她的人,也無法保障這個人永遠不會變心。


    既然這樣,那她嫁給一個知根知底,結局早已注定的人也許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他伸手將陶初凝摟住,道:“如果你執意要嫁給莫衍,哥哥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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