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密室裏的一花一木,心中百感交集。


    半年了,這裏的每一處都有他們huanhao過的痕跡。


    也許該說,是他強迫君天瑤與他huanhao的痕跡。


    這其中有幾分報複幾分欲念,他也不敢深究。


    他想起初次強迫君天瑤時,是在偃月穀……


    今年初夏,也就是大戰前夕,君天瑤穀內事物纏身,來莫衍別院的次數明顯變少了,每次來匆匆待一個時辰便又離開了。


    再後來將近仲夏之時,君天瑤似乎又閑了些。


    每次來能花小半天時間陪他,怕他無聊,還給他講一些江湖上的趣事。


    每次講故事時,都非要將他抱在懷裏並用下巴抵著他的頭才行,生怕一放手人就消失了一樣。


    莫衍拗不過他,便也由得他去了。


    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半個月之久,莫衍能感覺到君天瑤越來越不安。


    到後來每次講故事的時候都將他勒得生疼,似是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到一點點安心。


    這天君天瑤用完晚飯,想到別院看莫衍一眼便去備戰。


    一個月前武林盟給偃月穀下了戰書,時間就定在今日戌時。


    本來君天瑤是不把武林盟放在眼裏的,畢竟偃月穀高手雲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但半個月前他得到密報:退出江湖已久的莫鴻濤夫婦迴了千鶴山莊。


    莫鴻濤是莫衍的父親,此次迴來多半是為了攻打偃月穀的事情,他武功究竟有多高,江湖上無人知曉,隻因為他與人過招從來不用全力就能取勝。


    這意味著君天瑤要去對付深不可測的莫鴻濤,而他的左右座主要對付武林盟主及莫殷。


    偃月穀所有人的作戰難度都比原先定的提高了不止一個級,他實在不知道會有幾分勝算。


    左座主“花骨兒”曾勸他出去避避風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君天瑤何曾不戰而降過?更何況是臨陣脫逃這種事情,他是不屑於這麽做的。


    即便是死也要站著死。


    “勝,則名滿天下宴賓客;敗,則橫刀陳骨會閻王。”


    這是君天瑤告訴花骨兒的答案。他看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一字一頓地說出這話。


    目光熠熠,神色張狂,仿佛這場戰局中所有人的生死均由他主宰一般。


    後來,他轉過身看著花骨兒笑了起來,純粹而不帶任何雜質的笑。


    仿佛剛剛那個目空一切的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雪白的牙齒在唇後若隱若現,陽光透過樹梢在他彎彎的眉梢與微眯的眼角間來迴晃動,迷煞了人眼。


    花骨兒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


    似是有豪情萬丈百毒不侵,又似蜜骨柔情一碰即碎。


    她突然想伸開雙臂擁抱眼前這個似乎稍縱即逝的人,但又怕驚擾打散了他。


    花骨兒覺得,那一刻的君天瑤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純粹的人。


    君天瑤踱步到別院外不遠處時,看見莫衍一襲紅衣正在院內舞劍。


    他被封了內力,雖然招式還記得,但力氣不濟,沒多久便支撐不住,一個不穩,劍便掉在了地上。


    君天瑤正想過去看看他有沒有受傷,就聽得一聲歎息,隻見他撿起掉在地上的劍,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君天瑤忽然心頭一痛,想起初見他時,他一襲紅衣在梅花樹下與雪共舞的情景。


    不知怎的,生出了即便是勝了也要還他自由的想法。


    拿定主意後,便讓人去取了解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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