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豔妮兒啊,你就聽你媽和你奶的話吧。一個閨女家的,讀啥書啊。”大伯肖天佑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女兒說道。


    “好了,你奶你媽總不能害你。我還要去廠裏,先走了。”說完,肖天佑便推了門出去了。


    “豔妮兒,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大伯母徐招娣開口問道。


    “咋想的,你就是個賠錢貨,學啥學。不如早早的掙錢,還能貼補家用,省下錢讓你哥考大學。”奶奶斜著眼看著肖豔說道。


    “你奶說的對。等迴頭你哥考上大學了,咱家就沒有多餘的錢供你了。”


    大伯母徐招娣頓了頓,看了眼肖豔,咬了咬牙,繼續說:“不是媽說你,就你那成績,就算是供你上高中了,也考不上大學。何必費那個錢,不如早早掙錢好。”


    肖豔半晌才抬起頭,神色有些落寞,“媽,那肖瑾呢!”


    大伯母徐招娣轉頭看向奶奶,似是詢問。


    奶奶斜楞了肖豔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管她幹啥。她是她,你是你。現在是說你呢。”


    大伯母語氣酸酸的低聲嘟囔道:“咱家咋跟你二叔家比。你大堂姐也能幫著家裏糊紙盒掙些錢,就是瑾妮兒要上學也供得起。”


    “那,奶咋不說她去。”肖豔扭過臉你,冷冷的說。


    “你先給我退了學再說。瑾妮兒的事兒我肯定會找老二家的去說。”奶奶冷哼一聲,說道。


    “媽,那我在家做啥?”


    “總不能跟我大堂姐一樣糊紙盒吧,我可不幹。”肖豔不情願的看向徐招娣。


    “你不糊紙盒還能上天啊!”邊說,奶奶邊伸手給了肖豔一下。


    “你先在家糊紙盒,等有了招工的消息你再去試一試。”徐招娣安撫的拍了拍肖豔。


    “不能讓我接班去嗎?”肖豔一臉嫌棄的問道。


    “接班!那也是你哥能去的,有你個賠錢的貨啥事兒!”奶奶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哥不是要考大學嗎!”肖豔聲量突然拔高道。


    “你管那麽多做啥。”奶奶說完,頭也不迴的推開門出去了。留下一臉不滿的肖豔和無可奈何的大伯母徐招娣。


    “肖瑾,怎麽沒聽你說你小堂妹退學了?”


    放學路上,肖瑾的同桌喬佳追上她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肖瑾說道。


    “我也是剛才聽其他同學說的。好像這兩天沒來學校,聽說是退學了。”喬佳解釋道。


    肖瑾一臉平靜的往前走,心裏卻有些不平靜。


    這個年代能讓女孩讀到初中畢業算是好的了。隻有少部分的人能上高中,而考大學的更是鳳毛麟角。


    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肖瑾卻覺得,這初中畢業無疑於文盲。


    不曉得自己父母會不會也讓自己同小堂妹肖豔一樣,初中不讀完就退學呢?


    肖瑾從學校迴來,進了院子,遠遠的就瞅見母親周淑敏在北屋裏“罰站”。


    “喲,瑾妮兒迴來了。”小嬸孫桂花皮笑肉不笑的打著招唿。


    “小嬸好。”肖瑾迴到。


    “還是有文化的懂禮貌啊!”小嬸接著諷刺道。


    肖瑾不清楚現下的狀況,並不開口接話。


    “正好瑾妮兒也迴來了。老二家的,你給個話,到底讓不讓瑾妮兒退學。”奶奶直愣愣的問道。


    肖瑾神色一變,轉頭看向站在一旁低著頭聽訓的肖母周淑敏。


    周淑敏抬起頭,看了眼肖瑾,緩緩的說道:“這事兒兒媳婦要迴去同肖瑾爸商量,還有征求肖瑾的意見。”


    “天成肯定聽我的,你就不用問他了。”奶奶說道。


    “二嫂也是的,媽是咱家當家的,她說的話總是要聽的。”小嬸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故意火上澆油。


    “我沒說不聽,隻是要迴去商量商量。”周淑敏反駁道。


    “瑾妮兒,你跟小嬸說,你是不是不想念書了。這閨女念那麽多書沒用,不如早早工作。”小嬸裝作為肖瑾好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奶奶轉頭看向站在門邊的肖瑾,不屑的說到:“問她做啥,一個丫頭片子不用顧忌她的想法。”


    沒等肖瑾開口,一旁的肖母周淑敏便一字一句的迴到:“媽,我說了要迴家商量。”


    周淑敏說完便快走兩步,拉著肖瑾便離開了。


    剛走到院子裏,肖瑾就聽到奶奶歇息底裏的吼聲:“反了天了,這兒媳婦敢跟婆婆叫板。看老二迴來了我告狀呢。”


    肖瑾忙迴頭瞅向北屋,隻見二樓窗戶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肖瑾突然意識到,那人怕是小堂妹肖豔了。


    是了,自己同肖豔一屆,都讀初三。她被逼著退學了。以肖豔的心性自然希望自己也退學。


    奶奶鬧騰著讓自己也退學的事兒說不定就有她的“功勞”,而大伯母雖然沒露麵,估計也是躲在暗地裏看笑話呢。


    至於小嬸,怕也是來看笑話的吧。


    迴到了自己家所在的西屋,肖瑾忐忑的跟在肖母身後。


    “今兒咱們晚上吃麵條吧,瑾妮兒覺得如何?”周淑敏轉頭問肖瑾道。


    “都行。”


    “好,媽去給你們做飯,你好好做功課去吧。”


    說完,周淑敏頭也不迴的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肖瑾。


    其實肖瑾是想直接問肖母對自己上學的意見的,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來。肖瑾害怕被母親拒絕,害怕聽到讓自己退學的話。


    雖然,母親在奶奶麵前並未鬆口說同意讓她退學,但是肖瑾覺得以肖父肖母對自己那奶奶的愚孝,說不定最後會真的“被”退學的。


    晚飯後,肖母周淑敏喊了全家人一起說話。


    “正好大家都在,今兒小瑾的奶奶說讓她退學。”肖母的話如一聲驚雷般驚嚇到了在場的眾人。


    “瑾妮兒不想上學了嗎?”一旁的姐姐肖荷擔心的問道。


    “是不是跟不上啊?”父親肖天成也說。


    肖母雖然沒說什麽,卻也轉頭看向肖瑾,似是想聽一聽她的看法。


    肖瑾緩了緩神兒,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爸媽,咱家是不是供不起我讀書了?”


    肖瑾很清楚自己不能一開始就直接表明態度,而應該迂迴作戰,努力說服父母讓自己讀書。


    “怎麽會!”肖父忙解釋道。


    “我奶說讓我退學在家糊紙盒幫忙補貼家用,我以為咱家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肖瑾雖然麵上忐忑、擔心的問著,但心裏卻是諷刺極了。


    “這些不是你要擔心的事兒,有爸和媽在,怎麽輪的上你貼補家用。”肖母溫柔的摸了摸肖瑾的頭發,輕聲細語道。


    “我是怕讀書花錢。”肖瑾故作怯懦的低頭說著。


    “你想讀書是吧!”肖母一針見血的說出肖瑾的想法。


    肖瑾忙抬頭看向肖母,眼神中滿是渴望和期待。


    “媽,是支持你和你姐讀書的。不管你們想讀多久都行。隻要你們肯讀願意讀,任誰都阻擋不了。”肖母眼神堅定,一字一句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話明顯是衝著肖瑾奶奶今兒下午說的話去的,也是肖母變相的對肖父表達自己的想法。


    肖父突然抬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媽說的對,不管咱家情況如何,總會供你們上學的。瑾妮兒放心,誰都不能讓你退學的。”


    聽到父母這麽說,肖瑾頓時覺得心裏的一塊兒大石頭落了地。


    她長出了一口氣,半倚在肖母身邊,語氣溫和,嗓音低沉的說著:“謝謝爸媽支持我,我想讀書。不止是高中,我更想讀大學。”


    這是第一次,肖瑾在肖家人麵前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也是第一次肖瑾覺得可以信任爸媽。


    “好,我的女兒要努力啊!”肖母開心的說道。


    一旁的肖荷心情有些低落,強顏歡笑的看向肖瑾,說道:“瑾妮兒要好好學習啊。”


    “姐姐呢?怎麽不再考大學啊?”肖瑾問道。


    “再說吧。”肖荷支支吾吾的迴答,心裏卻是一番苦澀。


    肖瑾知道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尋思著找個機會定要好生同姐姐說一說這考大學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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