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段時間,眾人起身在房間內四處走動,楚懷想起牆上貼著的那張照片。


    照片中有一個女孩手裏舉著獎狀,身穿校服,約莫八九歲


    燈光很暗,楚懷湊近了些,頓時寒意灌滿全身,她的臉竟然沒有五官。


    “這是我的女兒,考了年級第一。”獵人來到身旁,眉目間難掩驕傲。


    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女兒,楚懷細看了會,低聲詢問:“她是在笑嗎?”


    獵人斂起表情,愣愣地抬眼看著照片,沉默了片刻後說:“你能看清她的模樣?”


    楚懷搖了搖頭,隻是看到女孩的右手裏還夾著一把手機


    想起花臂男人因為多說了兩句手機就被他殺死,楚懷不由得眸色一沉。


    西裝男人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不知偷聽了多久。


    “大哥,你女兒看著很優秀,我有一個海龜侄子,家裏拆遷了得了不少錢,我這次去多倫多就是去接他迴來享福呦,他可千萬不能忘了我這個叔叔,在他還穿尿布的時候……”


    獵人麵容忽地一沉,語氣透著不快:“我女兒不見了。”


    西裝男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地往後退了兩步。


    楚懷偏過頭看向獵人:“你有多久沒見到你的女兒了?”


    獵人啞著聲說:“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記她的模樣了。”


    說著,獵人抬手拿下照片,粗糲的手指輕輕撫過女兒的臉,黑沉的眼睛隱隱發顫。


    “你女兒是不是死了?”時語湊過來問道。


    西裝男人又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害怕獵人一槍打爆女孩時誤傷到自己。


    獵人扭過頭來,密密麻麻的血絲從瞳孔浮現,臉上細小的創口不斷崩出黑紅的血液順著臉龐滑落。


    “她接了電話就走了。”


    “什麽意思?”時語毫不顧忌濺射到身上的血液,連忙追問道。


    “她接了電話!電話!然後就離開家不見了!”


    獵人躁動地揮舞著手臂。


    “你不去找她嗎?”麵對發狂的獵人,時語毫不畏懼地繼續追問。


    獵人臉上的瘋狂之色愈發嚴重,雙目一片血紅,空氣中的臭味愈加濃烈。


    “她可能去了奶奶家,但是我沒找到。”


    時語不再說話,西裝男早早地躲到一邊。


    氛圍沉寂了片刻,楚懷若有所思地說:“連你都不記得她的樣子,我們要怎麽找到她?”


    聞言,獵人似乎在害怕什麽,急忙解釋道:“隻要能驗到她,我就能認出來。”


    原來這才是預言家驗人的真正用途,楚懷眼底劃過一絲幽深。


    但這件事依然不合理,既然一開始就為了找女兒,何必要安排這場殺人遊戲?


    屋子內隻有一個窗戶,窗戶的門往屋內拉開著,楚懷看過去一片漆黑,感到有點不對勁。


    狼群非常擅長埋伏和包圍,剛剛開門時,楚懷看到門外布滿了綠光。


    既然這間屋子已經被它們盯上,這裏不該是一片漆黑,一點綠光都沒有。


    楚懷走了過去,火光更加昏暗,楚懷很難用肉眼準確地判斷,於是他伸出手,發現這裏果然堵著東西。


    這東西外表粗糲,楚懷湊近聞了下,初始是木質香,淡去後成一股煙熏味,像極了橡樹的味道。


    楚懷使勁向外抽出一塊橡木,原來窗戶也被堵住了,整個木屋唯一的出口隻有大門


    楚懷將木板扔進火堆,借著明亮的火焰向外看去,木屋一側環繞著幾顆巨大的橡樹,樹下圍繞著一圈籬笆,幾點綠光在籬笆處飄蕩。


    “狼群躲在這裏。”楚懷心想。


    “十分鍾到了,遊戲繼續。”


    獵人高昂的語調傳來,楚懷聞聲望去,他已經將照片重新掛好,恢複成一開始的樣子。


    楚懷迴到座位,看了一周,現在加上自己就剩四個人了。


    “天黑請閉眼。”獵人開口說道。


    “狼人請睜眼殺人。”


    所有人安靜等著,一顆心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上局狼人已經用了殺人的機會,這局應該是平安夜。


    突然,楚懷感到臉上突然潑來一道溫熱,西裝男人的驚叫聲傳來。


    楚懷緊閉著眼渾身一顫,狼人為什麽還能殺人?


    西裝男人的叫聲戛然而止,一片黑暗中,能聽到啃食的聲音不緊不慢。


    像骨頭茬子掉進氣管裏,隨著不斷往上冒出的血泡,發出粘膩的爆裂聲。


    楚懷更加警覺,卻感到那些碎骨頭不斷彈向自己的後頸,發出微癢的刺痛感。


    臉上被哈了一口熱氣,一股難聞的腥臭味撲麵而來,白領女人被嚇得幾乎從椅子上滑下:“它…它來到我旁邊了!”


    狼人站在中間,好整以暇地欣賞所有人的表情。


    屋內的血腥味令人窒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即使閉著眼,楚懷仍能感到那個東西一直在看著自己。


    沒過一會,獵人久違的聲音響起。


    “預言家請睜眼驗證玩家身份。”


    西裝男人被殺了,喉間被整塊咬掉,趴在地上,血液還在不斷往外湧,與第一晚被殺的女孩死法一樣。


    三人沉默良久。


    “狼人不應該還能殺人。”楚懷突然開口,沉聲說道。


    “我們三個有人有問題。”


    一旁的白領女人臉色驟然煞白。


    “不是我……我不是狼人。”白領女人用力搖了搖頭,哀求地看著楚懷和時語。


    時語握著胸前的空龜殼,表情淡漠,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已經使用過殺人機會的狼人不能再殺人”


    “那為何西裝男還會被狼人殺死,除非殺人的狼人不止一個”


    “白領女人能夠在預言家環境驗人,可以排除狼人嫌疑”


    “會是他嗎”


    時語轉動眼眸,裝作不經意的看向楚懷


    “會是你嗎,跳反的狼人,或者....”


    時語看向地麵,除了三個活人,還有一個可能性.....


    場麵落針可聞,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楚懷突然發現,場上三具屍體都有一個相同特點,通通都是臉朝下趴在地上。


    銅板聲再次響起,時語晃了晃空龜殼裏的銅錢。


    “我要驗她。”時語指著地上小女孩的屍體。


    楚懷正欲開口,聽到時語的話,不由得語音一頓。


    楚懷目光帶著深意,時語轉過頭與他對視道:“總得確認一下。”


    “我放棄驗人。”


    楚懷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這很讓人不舒服,但現在更重要的是確認狼人到底是怎麽轉變身份的。


    “她是狼人。”獵人語氣失落,“不是她。”


    “賭對了!”女孩悄悄放鬆手中緊握的龜殼。


    “她明明第一晚就被殺了,怎麽會是狼人?”白領女人驚唿。


    “預言家,狼人......”


    楚懷瞬間明白,被狼人殺掉的人就會變成狼人,原來這就是轉變身份的方法!


    一直有人被狼人殺掉,就一直有狼人殺人。


    突然,一直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斷裂的喉嚨漏氣地發出詭異笑聲,如同一條滋著長舌的毒蛇。


    本來麵朝下的她竟直接將腦袋轉了180度,僅剩一點用來連接頭和身體的皮肉被擰成細細一條。


    更加駭人的是,女孩皺著臉皮想笑,但肌肉因屍僵而硬化,最後竟然把臉皮扯裂了,整張臉如同蜘蛛網一樣出現裂紋,兩根巨長的獠牙直接穿過下唇,上麵沾滿了血。


    還沒等大家緩過來,獵人突然快步上前,掏出腰間的剪刀,將女孩的肚皮剪開,把裏麵的腸子翻出來看了一番,語氣失望地說了句:“沒有她。”


    白領女人大聲尖叫,彎下腰不受控製地開始嘔吐,精神崩潰到極點。


    楚懷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瞳孔震動,冷汗濕透了後背


    獵人、狼人、橡樹、籬笆、奶奶。


    聯想到飛機失事前的那一句低語。


    楚懷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他難道是想從狼人的肚子裏找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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