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都說軍人兩隻槍,戰場上麵一支,戰場下麵另一支……”


    “狗日的,該用這支的卻用那支。”


    胡連長罵罵咧咧地朝前走,走了一會兒又迴頭吩咐衛兵:


    “你兩人進去收拾一下,給那女人衣服穿上。”


    大個子衛兵趕忙上前應聲“是”,然後轉身對小個子衛兵道:


    “你站崗,我去給她穿衣。”


    說完也不管小個子衛兵同意不同意,就急急奔進大殿。


    燭光下看見小娥那鮮紅如石榴身子,哪裏耐得住,一下子撲了上去……


    畢竟人年輕,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就完事了。


    就急忙把小娥的衣褲穿好。


    胡連長怒氣衝衝地奔上閣樓,一腳踢開了雷彪的大門。


    二排長宋布倫就咚地一聲跪在他的腳下。


    室內的一幕讓胡連長觸目心驚。


    在數支蠟燭的照耀下,樓板的一張竹席上躺著赤裸昏迷的賀克珍。


    她身旁趴著同樣赤裸的警衛班班長柏子林。


    柏子林尾椎骨旁一個綻開的血窟窿正往外湧著鮮血。


    一排長雷彪和三排長盤德林並排站在靠天井一方的窗子旁。


    眼睛盯著自己的腳背,低著頭,不敢吭一聲。


    胡連長麵無表情的掃視了房裏三個落魂失魄的男人,然後上前撥翻了柏子林。


    蹲下一探鼻息,早就斷了氣。


    他緩緩地站起來,低聲歎道:“好兄弟,都是我害了你!”


    說完也不問事情的原委,轉身盯著雷彪:


    “還不給他們穿上衣服!”


    雷彪和盤德林似從夢中驚醒,趕忙為賀克珍、柏子林套衣。


    不用解釋,胡連長心裏早就明白在這屋裏發生了什麽。


    宋布倫為了一個鄉婦,居然下毒手殺害了自己的戰友。


    而此時的宋布倫懊悔得不得了,尢如做了一個噩夢。


    他呆呆地跪著,心中隻想著一個“死”字。


    他後悔自己沒有機會死在戰場,而將死於一個女人的身上。


    柏子林和賀克珍的衣服穿好,胡連長一擺手,對雷彪和盤德林道:


    “把這個女人抬到我的床上,再也弄不得了。”


    待他二人搬走了半死不活的賀克珍,胡連長才緩緩轉身對地下的宋布倫道:


    “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你先起來吧!”


    宋布倫充耳不聞,像一尊石佛。


    胡連長一皺眉頭,揚起皮鞋就是一腳,宋布倫這才驚醒,顫抖著站了起來。


    “戰場還是得打掃吧,還不快把樓板席子擦幹淨,不要留下一絲血跡!”


    胡連長大聲喝道。


    宋布倫急忙下樓提水找布去了。


    此時雷彪、盤德林已經迴來,恭恭敬敬地站在胡連長麵前等候發落。


    出乎意料的是,胡連長並沒有責怪他二人,最後隻說了一句:


    “非常時期,既往不咎,等以後將功贖過吧!”


    二人先打一個冷顫,然後立即迴答:


    “多謝連長寬恕!”


    宋布倫提了水拿了破布上樓,啥都不說,埋下頭就十分用勁地擦著樓板。


    胡連長在床沿上坐了,點燃一支煙,一聲不吭地吸著。


    待宋布倫把樓板擦得雪亮,他才淡淡地道:


    “該死的都死了,活著的還得想法活著。”


    “有道是紅顏禍水,看來一點不假,此後你我兄弟切勿貪戀女色。”


    “現在你們把柏班長抬出去埋了,就葬在鐵牛和石頭的旁邊。”


    “他隨我征戰數年,棺木還是得要的,我看見汪家有一副現成的黑漆棺材。”


    “恐怕硬九寸有餘,扛是扛不動的……”


    “你們一塊一塊拆下來給他用,這件事就由雷彪全權負責”。


    說到“雷彪”兩個字的時候,胡連長給雷彪遞了一個眼神,再一次強調道:


    “雷排長,柏班長的後事一定要處理好,不要讓他有什麽遺憾!”


    雷彪打了個冷顫,應聲:“知道!”


    寒星滿天,霜風刮骨。


    雷彪一行三人分別扛著棺木、屍體走出了柳家祠堂的大門。


    胡連長在院子裏來迴踱了幾步,把手中的煙一甩,咬著牙命令衛兵叫來警衛班的副班長駱小飛:


    “你立即帶領六個弟兄暗中監視雷彪他們三人,提兩支機槍。”


    “如果雷彪、盤德林不槍斃宋布倫而私自放了他。”


    “或者他們三人合謀逃跑,立即就地處決,不得有誤!”


    駱小飛領命,立即帶了五個弟兄提了兩挺捷克式機槍從祠堂的後門潛出。


    在與墓地相距不遠的一棵大桐樹下埋伏妥當。


    六支槍口死死地對著夜幕下的三個黑影。


    土是紅砂土,質地疏鬆。


    小半個時辰後,一個大大的墓坑已經掘好,足能放下兩口棺材。


    三位排長齊心協力扣好了黑漆棺材,將柏子林的屍體放了進去。


    宋布倫叭地跪了下去,悲泣道:


    “柏老弟,我實在對不起,都是酒後亂性……”


    “為了一個女人,我他媽不是人啊!”


    “日後太平,我宋布倫一定請法師來此處為你超度亡靈,望老弟安……”。


    宋布倫還沒有懺悔完,隻聽得“叭叭”兩聲,他就一頭栽進了棺材。


    還在冒煙的槍滑落在地,雷彪一下跪在地下,向宋布倫的屍體磕了三個響頭:


    “宋哥,別怪兄弟心狠,這是軍法,到大巴山集結待命,前途兇多吉少。”


    遲早我們會見麵的,你早解脫早超生。”


    “日後再也不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了,請安息吧!”。


    雷、盤兩位排長揮鋤掩土,淚如雨灑,悲痛低嗚。


    就連黑暗中的駱小飛也禁不住淚流滿麵,他手一揮,招唿弟兄們悄悄撤迴了柳家祠堂。


    寒星之下,又聳起了一堆新墳。


    旁邊一棵粗壯的桐子樹早就被嚴冬褪去了衣服,光禿禿地立著。


    處理好後事,雷彪和盤德林迴到祠堂。


    胡連長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在等候,他旁邊坐著警衛副班長駱小飛。


    雷、盤二人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胡連長舉起杯:


    “二位兄弟辛苦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兄弟始終是兄弟……”


    “來,幹一杯驅驅寒氣!”


    幾杯酒下肚,氣氛明顯暖和,胡連長道:


    “我打算把二排和警衛班合並,由駱小飛任代理排長之職。”


    “不知雷、盤兩位老弟意下如何?”


    雷彪和盤德林雙雙點頭:


    “隻要是連長安排的,我們堅決擁護!”


    床上不時傳來賀克珍和小娥夢囈般的呻吟。


    當然所有這一切罪行都算在了死去的柏子林和宋布倫身上。


    胡連長向團部的報告是:


    宋柏二人色膽包天,強奸了賀克珍姑嫂兩人後,還欲拉隊伍逃跑,被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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