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池縣城南門有一家客棧,叫“醉魂樓”。


    “醉魂樓”的門麵不大,臨街兩間屋並著一廳,算是餐廳。


    樓上兩通屋是老板的住房和浴室,餐廳後麵是一個龐大的四合院。


    這座四合院內有茶坊、賭場、澡堂。


    樓上還有一排房子住著靠出賣肉體生存的紅塵女子。


    年紀差參不齊,檔次各有所異,有的適合家財萬貫的紈絝子弟。


    也有的適合偶有小錢的下泥巴人。


    龍德文那一次進城交了貨以後,就扛了銀元往“醉魂樓”奔。


    他早就是醉紅樓的一張老臉,同老媽媽也混得爛熟。


    那老媽媽深知龍德文的脾性。


    龍德文剛入座,先聞到一陣異常香味。


    接著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健碩漂亮的婦人撩開碎花門簾鴨子般的遊到他身後。


    龍德文吃笑著小聲叫了一聲“媽媽”,便把一袋銀元往她身上一拋,準確無誤地投進了那個婦人的懷裏:


    “照例先幫我收著,然後陪我喝兩杯。”


    婦人雙手捧著懷裏的銀元,狐媚地笑了笑:


    “我後院新辟了一間雅座,在那裏喝酒比這舒服多了。”


    說完就轉身向後院走,龍德文嘻笑著跟了上去。


    “醉紅樓”的生意特火,老板經營得當。


    隻要是踏進門的客官,隨身攜帶的黃金白銀或名貴的東西。


    交給店家,走的時候絕不差錯半毫。


    各種生意也明碼實價,吃喝嫖賭隨客所好,絕沒有絲毫勉強。


    所以凡是喜歡玩樂的過往客商、鄉下漢子閑下來總是喜歡往裏鑽。


    新辟的雅間在進門的右側,與火房僅一牆之隔,這樣便於客人叫菜堂倌跑堂。


    兩丈四尺深的一間屋子裏擺了四張小圓桌,各居一角,分別被布簾隔了。


    中間留著一個寬鬆的過道。


    那風韻十足的婦人就是“醉魂樓”的老板,她一手挽了龍德文坐在一張小桌前。


    摸了摸龍德文那方正的臉:


    “越來越逗人喜歡了!你先等一會兒,我把你的東西收好再來!”


    跑堂的小二認得龍德文,先給他沏杯茶然後就往廚房裏跑。


    掌勺師傅一聽說是武池鎮的龍德文,不用招唿,就給他整了三菜一湯。


    菜是紅燒牛鞭、麻辣雞塊、脆皮魚,外加一盆鯽魚湯。


    酒是正宗的武池小窯二鍋頭。


    酒菜上齊,小二退出去後,老媽媽就像風一樣溜了進來,緊挨龍德文坐了。


    這老媽子叫常玉潔,十六歲如花以玉的她淪落風塵。


    被舅舅賣到“醉魂樓”,改名婉娘。


    婉娘在絕望之下也就順了天意,不但十分乖巧的替老媽媽拚命賺錢。


    而且還特別能解老媽媽的煩,深得老媽媽的鍾愛。


    十年後,老媽媽因病身亡,就把全部家財交給了她。


    龍德文初進“醉魂樓”是一個夏天,因貪杯喝了大醉,一袋銀元撒得滿地都是。


    廚師、小二和一些食客見是一個陌生人,又恰逢婉娘外出辦事,頓時起了歪心。


    爭先恐後地去搶地下的銀元,掌櫃的肖總管也佯裝沒有看見。


    恰值此時,婉娘帶了兩個保鏢辦事迴來。


    趕上這出戲,她大喝一聲,所有拾銀元的手都僵住了。


    肖總管見狀,趕緊裝模作樣的站起來喝斥那些彎著腰撿橫財的人。


    婉娘側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平時,我是怎樣交待你的?雖然我們做的生意不是那麽光彩。”


    “但還總不至於去搶人吧!你是存心叫我‘醉魂樓’關門嗎?”


    “下人見是一個陌生人……咳,下人一時糊塗。”


    肖總管自責說。


    “我常給你們說,官場中人,江湖中人,下泥巴人。”


    “生人熟人,隻要進了醉魂樓的門,我們都得一視同仁。”


    “三教九流,都要真誠相待,從前的皇帝老子都不得罪叫花子,你們怎麽隨便欺生呢?”


    婉娘一席話說得大家臉上無光,那些人紛紛從衣袋裏掏了銀元,一個一個往地下扔。


    肖總管急忙蹲下身子同廚師、店小二一起把散在地下的銀元往袋子裏麵裝。


    “倒出來!”婉娘喝道。


    肖總管不解的瞟了婉娘一眼,婉娘又大聲重複了一句:


    “把它全部都倒在地上!”


    肖總管又將銀元倒在地上,婉娘冷聲說道:


    “一個一個子兒數仔細,數好了放在我房間的木床下。”


    “待客官醒來,如果他說數目不對,我就扣你肖大總管的工錢。”


    說完又吩咐身旁的保鏢:


    “趙龍、王虎,將客官扶到我房間裏去,叫翠兒打水為他搓背。”


    “收拾妥當後叫她守在門前,不準任何人進去!”


    “是!”兩人應一聲,像扶一堆爛泥似的把龍德文往後院扶。


    婉娘在餐廳裏溜了一轉,然後進了後院去看了看賭場、茶室、客房。


    最後才向自己的閨房走去。


    那時翠兒已替龍德文搓了背,龍德文隻穿一條褲衩。


    丫二八叉的躺在婉娘的床上扯著唿嚕猛睡。


    婉娘一進屋就看到了龍德文的褲衩支成一個小帳篷。


    再看他那一身健壯肌肉和方正的大臉,腦中頓時產生無限的遐想。


    俗話“幹柴遇不得烈火”,何況她還是深居青樓的“幹柴”呢?


    婉娘一下子撲在了龍德文的身上……


    次日清晨,龍德文才完全清醒過來,他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掛在腰間的銀袋。


    卻不料摸到的隻是自己光不溜湫的身體,不由駭出一陣冷汗。


    他翻身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光著身子在一個女人的房間裏。


    他一邊找衣褲,一邊狠勁的吸了吸屋裏迷人的香氣。


    想極力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但怎麽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正在這時,一個身材豐腴穿著一襲蘋果綠的漂亮婦人走了進來。


    她雙手捧著一個大青花瓷碗來到驚慌失措的龍德文麵前:


    “老板醒了嗬,把這碗參湯喝了吧!”


    聲音柔柔的,龍德文沒有接碗,也顧不得去看她那高聳的酥胸和藕節般的胳膊,隻是張大眼睛盯著她:


    “我是在哪裏?你又是誰?”


    婉娘靠床沿坐下,吃吃一笑,迴答道:


    “你現在正睡在我的床上,我是醉魂樓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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