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廢土裏討生活的生靈們之間,流傳起了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有個窮兇極惡的家夥出現在了廢土上,它很強大,很狡猾,很兇狠。


    廢土上著名的幾個幫派都因為它的出現而土崩瓦解。


    它在怒河守誓河的碼頭上製造了一場恐怖的屠殺。


    控製著那冥河碼頭的角魔幫幾乎是一夜之間被屠殺的幹幹淨淨,就連靈魂都被抽出來扔進了冥河裏。


    廢土東南部的尖嘯魔峽穀,那個讓其他人談之色變的鬼地方也被用魔法轟塌,將數以千計的尖嘯魔都埋在了峽穀廢墟之下。


    據說那廢墟還被用魔法加固,變成了一個被封死的棺材。


    那些被埋在廢墟之下的可憐蟲們還會複生。


    但它們以後就隻能在地下討生活了。


    最近幾天,那個神秘的兇神遊蕩到了怨河苦惱河這邊,一路上的幫派據點都被屠殺了個幹淨。


    但這一次,它沒有再拿走它們的靈魂。


    於是那些死裏逃生的惡魔們,就把這個該死的消息傳遍了這方區域,讓這裏生活的所有惡魔和其他死人們人心惶惶。


    大家都聚在酒館裏,日以繼夜的討論著對策和方案。


    有人提議團結起來,共同對付那個兇神。


    但也有人倡議大家離開這地方,去其他地方混。


    反正在這片永遠不可能有解脫降臨的廢土上,在哪裏討生活都是一樣的。


    它們討論的熱火朝天。


    對於惡魔們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它們混沌的大腦裏的任何情緒都無法被良好的控製。


    於是在幾個惡魔發生爭吵之後,那混亂迅速的演變成了一場大混戰。


    整個酒館的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


    地獄之火,鋒利的骨質武器,還有各種各樣該死的,詭異的魔法在酒館裏轟來轟去。


    鮮血的味道,臨死的哀嚎,以及憤怒的咆哮聲讓這酒館更熱鬧了。


    沒有人阻止。


    那混亂在蔓延,就如一堆點起的篝火。


    廝殺的烈焰在這個用石頭和魔法壘砌的,占地麵積挺大的酒館裏燃燒。


    “砰”


    一把在混戰中飛過來的白骨飛斧被坐在吧台邊梅林隨手拍飛。


    那鋒利的玩意上被附著了地獄之火。


    在唿嘯飛舞之間,砍入了一頭剛從地麵上爬起來,還有些頭暈轉向的魅魔小姐的雙眼之間。


    體態風騷的小姐姐眼睛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飛來的斧頭砍碎了她的腦袋。


    真是飛來橫禍。


    她要再等14個小時之後才能複活了...


    真慘。


    做出了一次殺孽的梅林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他看都不看背後的屍體,他拿起自己那用迷誘魔的角製作的酒杯,一邊抿著辛辣的酒水,一邊說:


    “我對這鬼地方都不抱希望了,但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裏碰到老熟人。”


    “我倒是不意外。”


    約翰.康斯坦丁。


    在差不多十年前死在三宮手裏的神盾局編外特工,自稱為地獄神探,但都被大家叫渣康的家夥一邊擦拭著手邊的酒杯,一邊帶著滿滿的惡意說:


    “我早就知道你會下地獄的,梅林。”


    “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被扔到這個鬼地方...嘖嘖,真慘,請允許我做一個悲傷的表情。”


    說著話,那家夥那油頭粉麵的臉上掛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也和梅林一樣。


    在這被稱之為“廢土”的詭異地獄裏維持著靈體的狀態。


    他身上也穿著一件衣服,很獨特的裁剪方式,被竭盡可能的製作成類似於地球上的酒保製服的樣子。


    但看得出來,這種模仿很拙劣。


    梅林喝了口酒,他瞥了一眼眼前幸災樂禍的渣康,他說:


    “笑什麽笑?你不是也在這裏嗎?”


    “我已經習慣了呀,梅林,老朋友。”


    渣康將手裏擦拭幹淨的杯子丟在一邊,他趴在吧台上,一邊欣賞著自己酒吧裏的混亂。


    他欣賞著那些惡魔和死魂的自相殘殺,一邊慢條斯理的對梅林說:


    “在這裏待了超過10年之後,我已經習慣了,其實這裏也不錯。”


    “沒人會真正死去,大家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肆意的享受人生,去屠殺,或者被屠殺。”


    “如果在一場戰鬥之後還能活下來,就瘋狂的和那些24小時發情的魅魔交配...”


    “沒有什麽約束,沒有什麽規則,自由,這裏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


    “我甚至都想要親手雕一個自由女神像放在這!”


    渣康一邊吐槽著,拉開用石頭製作的吧台的抽屜,從其中取出兩根類似於雪茄一樣的東西。


    他動作敏捷的躲開了一把砸過來的,帶著鮮血的椅子,然後丟了一根給梅林。


    他說:


    “隻要你拋棄最後的底線,你就能在這裏生活的很好,來一根?”


    “這是什麽玩意?”


    梅林看著手裏那像是雪茄的可疑玩意,他對渣康說:


    “我一路橫穿了這片廢土,可沒有看到有類似於煙草的東西...這裏根本就沒植物。”


    “在意那麽多幹嘛?”


    渣康翻了個白眼,他說:


    “你都死了,下地獄了,更惡毒的東西也不能再殺你一次。”


    “再說了,你都開始喝用蛇魔的血釀造的酒了,還裝什麽文明人?”


    “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嘖嘖,這麽多眼熟的皮革和‘裝飾’,看來你這一路不太平啊,梅林。”


    “說的也是。”


    梅林笑了笑,他朝著身後揮起手,聚散的魔力唿嘯著扣在一頭被打倒的炎魔腦袋上。


    在一聲清脆的骨裂聲中,那炎魔的顱骨被抓了過來,丟在了吧台上。


    梅林將“雪茄”叼在嘴裏,靠近那燃燒的顱骨。


    一股很類似於煙草的味道升騰起來。


    梅林吐出一口煙氣,他對同樣在吞雲吐霧的渣康說:


    “你是怎麽辦到的?”


    “嗯?”


    渣康詫異的看了一眼梅林,他看到梅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酒吧的裝飾上,他得意的笑了笑,彈了彈那如鮮血般滴落的煙灰。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說:


    “我靠這玩意。”


    “你也知道,混亂和秩序是一種相對的狀態。”


    渣康噴了口濃鬱的煙氣,他說:


    “在一個地方的混亂到達界限之後,秩序的火苗就會出現。”


    “尤其是在這個地方,當你身處一個所有人都不會死,再怎麽瘋也不會有生命之憂,但又永遠不可能出去的鬼地方的時候,秩序的存在就勢必要的了。”


    渣康用一種哲人般的語氣,對梅林講述著自己落在這片廢土之後的故事。


    “在我來之前,這裏已經存在了無數歲月,這地方表麵上看是一個無序之地。”


    “走在路上不招惹別人都可能會被一頭衝出來的惡魔幹掉,而它幹掉的原因,沒準隻是因為它心情不爽,或者你行走的聲音太大。”


    “但除去這層混亂的外衣之外,這裏其實是個講規矩的地方。”


    “哦?”


    梅林嗤笑一聲,看來他對渣康的說法並不認同。


    但渣康也不在意。


    他說:


    “就比如角魔幫的人從來不會越過怒河守誓河一樣,尖嘯魔也隻會待在自己的山穀裏,涇渭分明。”


    “大家都隻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胡搞亂搞...沒人希望整個廢土都亂起來,那意味著現在的體係會被打破。”


    “任何體係裏占據高位的靈魂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地位被挑戰,所以,小打小鬧,摩擦,然後是談判,維持現狀。”


    渣康聳了聳肩,他對梅林眨了眨眼睛:


    “這一套是不是很熟悉?”


    “布魯克林那邊的幫派也是這麽做事的,當你在這裏待得足夠久之後,你就會發現,這裏其實和現世沒什麽區別。”


    “哦,或許有區別。”


    渣康眨了眨眼睛:


    “這裏比人間更赤裸裸,惡魔們不會掩飾自己的惡意,但對於那些能在各個幫派之間左右逢源,帶給它們足夠多的享用品的人...”


    “它們自然也會客氣一些。”


    “我這個地方,是方圓數千公裏之內唯一可以讓它們在狂戰之餘歇歇腳,喝杯酒的地方,魅魔們也需要一個地方勾引那些精力充沛的混蛋們。”


    “如果它們砸掉了這裏,那它們的生活就和真正的野獸無異了。”


    渣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說:


    “惡魔也許蠢一些,但相信我,它們也有智慧的。”


    “砰”


    梅林點了點頭,他將眼前那燃燒的,被當成煙灰缸的炎魔顱骨抓起,像戰錘一樣砸在背後那個試圖偷襲他的狂戰魔腦袋上。


    顱骨上攜帶的龐大魔力轟擊在那狂戰魔的腦袋上,就如冰冷的風一樣,吹滅了它的靈魂。


    “啪”


    混亂的酒吧裏又多了一具屍體。


    “你繼續說。”


    剛給人開了腦殼的梅林轉過身,他繼續有滋有味的喝著酒,抽著煙。


    他說:


    “讓我再聽聽你的發財經。”


    “好吧。”


    渣康看著梅林手指上跳動的魔力,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在這鬼地方待了十幾年,從沒見過一個靈體身上的魔力能強到這種地步,見鬼,實質性的...


    那魔力已經在梅林手指上形成了實質性波瀾。


    每時每刻都在影響梅林周圍的空間。


    他現在強到什麽地步了?


    但下一刻,一抹欣喜又在渣康陰暗的心靈裏升起。


    不管他在生前和梅林的關係如何,現在兩個人都死了,都落在了這片毫無希望的廢土上。


    梅林就算再討厭他,相比起那些惡魔們,他和梅林的關係肯定也更親近一些。


    自己要有個新靠山了...


    一抹靈光在渣康腦海裏如風暴一樣爆發開。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和梅林聯手在廢土裏占下一大塊地盤,稱王稱霸的未來。


    這讓他的語氣也變得諂媚了一些,他對梅林說:


    “這個地方呢,出不去的,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在那些本地‘幫派’的頭目那裏收集消息。”


    “有一頭被關在這裏關了快十萬年的炎魔告訴我,自從這個地獄建立之後,根本沒有一個靈魂逃出去。”


    “那扇建在末日火山之下的地獄之門,哈,我知道,你是為它來的,對吧?”


    渣康壓低了聲音,對梅林說:


    “那隻是個幻影,用於蒙騙那些渴望解脫的蠢貨,那是這地方的造物主留下的一個不好笑的玩笑...你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我的朋友梅林。”


    “嗯?”


    梅林抬起頭,看著渣康,他帶著一抹笑容問到:


    “什麽危險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希望!”


    渣康盯著梅林的眼睛,他說:


    “希望,聽我說,我在這裏已經待得足夠久了,久到能夠明白,在地獄裏還保留希望,就是最危險的事情。”


    “你在追逐一個幻影,在希望崩潰之時,你也會崩潰的...”


    “你現在是個幽魂,你知道崩潰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對吧?”


    “我知道。”


    梅林將迷誘魔酒杯裏的最後一點酒仰頭喝幹,他從嘴裏噴出一道白色的煙氣。


    他盯著渣康這個酒吧頂棚上那閃耀著暗紅色光點的餘燼燈,他低聲說: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麽。”


    “別以為你裝作一副享受的樣子我就看不穿你絕望的內心,康斯坦丁。”


    “別以為你說著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就能掩飾你真正的想法。”


    梅林低下頭,他看著渣康,他語氣低沉的說:


    “你還把自己當成人,而非是和這些混蛋渣滓一樣的玩意;你還在努力讓自己生活的更好,即便是在最糟糕的地獄裏。”


    “承認吧,你還沒認輸呢...”


    “在地獄裏待了十年,你依然還想迴去,迴去那個所有人都不喜歡你的世界裏。”


    梅林將手裏的酒杯丟在地上的血泊上。


    他迴頭看著背後那些還在亂戰的惡魔們,那些被點燃的慘叫者們。


    下一刻,梅林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他咆哮到:


    “都滾出去!”


    恐怖的魔力從梅林的幽魂之軀中爆發開,凝聚成實質性的精神尖刺。


    就如翻滾的怒濤一樣轟在那些發狂的惡魔身上。


    那如女妖哀嚎一樣的聲波撕扯著它們的靈魂,讓陷入戰鬥中最狂熱的狂戰魔也在這一刻清醒過來。


    它們尖叫著衝向酒吧的門。uu看書.ukanshu.om


    踩在鮮血上四散逃離,就連最強大的炎魔也收攏起自己的烈焰,頭也不迴的跑了出去。


    十幾秒鍾之後,布滿了屍體的酒吧安靜了下來。


    梅林轉過身,他靠在用白骨製作的椅子上,翹起腿,將那尚未燃盡的“雪茄”煙叼在嘴裏。


    他噴出一縷煙氣,一手搭在吧台上,另一隻手把玩著那沾著血的,已經熄滅的顱骨。


    在昏暗的餘燼燈的照耀下,他那張如幽鬼一樣的青色臉頰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要離開這...我不屬於這。”


    “你也不屬於這,渣康,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前提是你得幫我。”


    渣康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他看著梅林,他說:


    “如果我說‘不’呢?如果我說我真的喜歡這地方呢?”


    “唔...”


    梅林輕笑了一聲,他低下頭,整了整自己那身“酷炫”的衣服。


    他說:


    “那你對我來說,就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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