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旁躺下, 慕挽歌欲側過身時,腰間忽然橫出一條胳膊,微微一勾,她便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半敞的衣襟此時徹底敞開了, 她的臉便貼在溫熱的胸膛上。


    一隻大手攬著她的腰, 另一隻撫上她的臉,親昵摩挲, 有灼熱的氣息灑在脖頸間。


    “阿挽也瘦了許多, 辛苦了。”


    慕挽歌抬眼望去,俊眸中是掩飾不住的疲倦, 這幾個月來, 他一直在奔波,已許久未曾好好歇歇了。


    見他這般模樣, 她心下柔成一片,也抬手撫上他的臉,柔聲問, “你來了邊關,京中之事如何了?”


    洛辰脩低頭在她額上吻了吻,道,“京中之事由老八接手,不會有差池的。”


    聞言,慕挽歌訝異,“八皇子慕容淩能鬥得過老謀深算的洛王?”


    她對八皇子的認知隻是那個曾有過幾麵之緣的靦腆少年而已,與心狠手辣的洛王鬥, 想想便有些可憐八皇子。


    洛辰脩低笑,“初生牛犢不怕虎,不試一試怎知與虎謀皮的感覺,再者他也不小了,有些事總要叫他親身經曆一番方算成長。”


    他的話別有深意,慕挽歌聽出來了,心頭微震,隻覺得不可思議。


    “你……”


    洛辰脩明白她聽懂了,又在她額前深情印上一吻,溫聲道,“我無意做這江山之主,我所想的不過是守著阿挽,白日賞庭院花開,夜裏沐浴春波交頸而眠罷了。”


    “……”


    這樣一本正經耍流氓也隻有他了。


    慕挽歌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早知你胸無大誌,滿腦子風花雪月,我折騰這許多作甚,勞心費力奪來的你卻拱手讓人了……”


    洛辰脩默了片刻,才道,“我以為阿挽嫌母儀天下是負累,若是阿挽願做那雍容華貴,萬世矚目的牡丹,我便勉為其難……”


    慕挽歌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行了行了,我可沒那麽遠大的誌向,所謂雍容華貴,其實是肩頭重擔甩也甩不脫,你倒是想得美,三宮六院享齊人之福。”


    洛辰脩低低笑出聲,笑聲愉悅,胸腔輕顫,將她的腦袋往他胸前壓了壓,固她在懷,不讓她動來動去。


    半晌不語,屋子裏溫馨靜謐。


    慕挽歌也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但很快她便忍不住了,這樣被他欺壓的姿勢實在是難以忍受,她動了動,發覺他壓著她的力道輕了,輕而易舉便從他懷中挪出來。


    待她躺到一旁,側身細看才發覺他已沉沉睡去。


    他真的太累了。


    似是發覺了她不在懷中,他的手有些不安地摸著胸口,她下意識伸出手放在他手邊,幾乎是同時,便被他抓住,緊緊握住。


    握住她的手後,輕蹙的俊眉舒展開,嘴角微揚,安心睡去。


    慕挽歌心緒複雜,便這樣盯著他的睡顏瞧,不多時也困倦閉眼,與他一同入夢。


    一夜安眠,天邊魚肚翻白,慕挽歌醒來,身側之人還在睡夢中,她輕手輕腳下床著衣,開門出去,去別的屋梳洗後去見了慕征。


    慕征已在屋裏候著她了。


    “聽聞昨夜少主來了。”慕征含笑陳述。


    想起屋中尚在熟睡中的男子,慕挽歌不禁彎了彎嘴角,“嗯,昨夜很晚才到的,趕了一路,累壞了。”


    慕征有些擔憂道,“少主離京,洛王那邊定然會趁機出手,隻怕少主顧此失彼。”


    慕挽歌並不意外慕征有此顧慮,隻挑了挑眉,不以為意道,“他本無意爭權奪利,洛王如何想,他並不在乎。”


    慕征麵色巨變,不複先前的鎮定從容了。


    “這如何使得,辛辛苦苦等了這麽多年,眼看就要成了,卻在最要緊之時放棄,與拱手相讓無甚差別,少主糊塗,豈能因小失大!”


    “哦?”慕挽歌笑了笑,“征叔所說的因小失大,何解?”


    “哪個是大,哪個又是小,洛辰脩來此,究竟是因哪一個小失了哪一個大?”


    她一連串的發問使得慕征微怔。


    “這……”


    慕挽歌又接著道,“征叔的心思,我自認為是了解幾分的,您是覺得洛辰脩來此是為了我,他因兒女私情而不顧大局,魯莽行事,您還覺得我是他的絆腳石。”


    被她無情戳穿心思的慕征不免有些尷尬,但見慣了大風大浪之人很快便能應對自如,還能與她說教一番。


    “丫頭,你該比任何人都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的心胸不亞於男子,此番少主為了你放下的不僅僅是權勢,還是天下的百姓,洛王那人明麵上公正嚴明,實乃心術不正,是個居心叵測的小人,若天下被他奪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慕挽歌始終麵帶微笑,耐心聽完,久久不言。


    反倒是慕征先沉不住氣了。


    “丫頭啊,你也不希望少主苦心經營的一切因你而毀於一旦不是?”


    慕挽歌意味深長道,“洛辰脩是否如征叔所言的苦心經營我不知,但我知他所做的一切不會毀於一旦,征叔還是多給他些信任為好,他行事並不莽撞。”


    慕征聞言,大喜過望。


    “你是說少主他早有安排,京中之事洛王並討不到好處?”


    慕挽歌未作聲,笑而不語。


    慕征興奮不已,自言自語道,“甚好甚好,少主果真是不負眾望,比當年的將軍要有魄力。”


    親耳聽到慕征的野心,慕挽歌說不上失望,隻是心裏有些心疼洛辰脩。


    背負了這麽多。


    天下人的期盼,慕家軍的寄托,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是因她而起的。


    她有時也猶豫困惑,不知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可事已至此,隻能繼續朝前走了。


    慕挽歌站起身,悠悠道,“秦家與風家暗中運送的糧草已抵達軍營了,征叔您還是去瞧一瞧罷,這一路艱險難行,風家更是風家少主親自前來,總歸要有人出麵感謝一番才是。”


    慕征道,“這是自然,秦家與風家不顧艱辛送來的糧草解了慕家軍的燃眉之急,是慕家軍的恩人,這份恩情,我會替慕家軍記在心裏的,稍後迴親自去感謝的。”


    “嗯。”慕挽歌應了一聲,離開了慕征的屋。


    慕征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還好,這丫頭的心思是在少主身上,否則以這丫頭的胸襟謀略,若是敵手,真真是棘手呢。


    如此也好,錦上添花的好事。


    慕挽歌見過慕征後便出了府衙去了城樓,楚香寒已經在那裏了,見她來,神色凝重道,“師妹,興許真被你說中了,赫連溟按捺不住了,夜裏我便聽聞宸王到了雲水城且早早做了布置,守住了雲水城另外兩道要塞,赫連溟似乎狗急跳牆,欲強攻住城門了。”


    慕挽歌站到楚香寒身旁,遠眺城外。


    對方來勢洶洶,騎馬在前的有兩人,是赫連溟與慕容諶。


    楚香寒蹙眉問,“可要通知宸王?”


    他很清楚慕家軍此時聽誰的號令。


    慕挽歌搖頭,“不必了,這些日子他累得夠嗆,如此小事不必驚動他,我自有法子。”


    “你這樣事事為他著想,可莫要忘了,他是男子,是你的夫君,本該是他護著你,讓你依靠他。”楚香寒失笑搖頭,又很是羨慕洛辰脩。


    “唉,他可真是有福呢。”


    慕挽歌笑了笑,轉身下了城樓,吩咐非語辦事。


    “非語速去將赫連靜及紅藥押來城樓,交給師兄。”


    跟在她身後的楚香寒聽到這話,頓時跳腳了,憤憤道,“你這丫頭可真是……這便是你的法子?這種脅迫女人為質之事你不讓洛辰脩做,卻讓為兄來做,你這心偏得人神共憤!”


    慕挽歌扭頭看他,似是不解,說出來的話卻幾乎將他氣得吐血。


    “這種事,師兄做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啊,我隻是物盡其用罷了。”


    此事終究還是落在了楚香寒頭上,慕挽歌揮揮手,頭也不迴地走了。


    “師兄,看你的了,我先迴府衙瞧一瞧,若是他醒了,我叫他來支援你。”


    楚香寒隻覺一口血堵在心頭吐不出來,他用得著洛辰脩支援?


    師妹她是有多看輕他。


    慕挽歌並未真的如她所言迴府衙,而是去了城中的軍營駐地調兵遣將,她確實早有打算。


    赫連溟孤注一擲,調集所有兵馬來攻城,她趁機率軍自東門而出,直襲狄國王庭。


    這邊有楚香寒與慕征,赫連溟攻不破城門的。


    而她率軍突襲狄國王城一事,洛辰脩很快便會知曉,隨後會來支援她,待赫連溟調頭解救王庭時便可形成合圍之勢,赫連溟拆翅難逃。


    速戰速決,為洛辰脩趕迴京爭取更多的時間。


    慕挽歌率五千精兵自東門而出之事,洛辰脩很快便得了稟報,氣得臉都白了,急忙調了一萬兵馬追了出去。


    不到一刻便追到了。


    慕挽歌坐在馬上,笑靨如花看著他。


    洛辰脩氣不打一處來,驅馬上前,來到她跟前,頭一迴用兇狠的目光瞪她,恨不能一口將她吞了。


    “待事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慕挽歌無所謂聳肩,“誰怕誰啊,到時誰收拾誰還說不準呢。”


    她的挑釁令洛辰脩眼眸微眯,閃出一抹危險的光芒。


    “到時別求饒。”


    他說著威脅之言,卻打馬在前護她在身後。


    慕挽歌在後,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無聲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走劇情,下一章開始又恢複到歪膩日常了。


    包括番外在內,應該不到三萬字就徹底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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