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日, 卻已是相思難耐,至少洛辰脩是這樣的,可他做夢也不敢想他思念的阿挽也如他一般度日如年。


    意料之外的熱情衝擊,饒是向來處事不驚的洛辰脩亦有一瞬覺得這一切虛幻不真實。


    她熱情撲向他時, 那一瞬間, 他呆了呆,可本能反應比他的意識更快, 他將她接住, 緊緊抱住她。


    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甚至曾經連想也不敢。


    想多了, 便會奢求更多。


    但這一次, 似乎不一樣了。


    當著外人麵,她此舉反常, 可他欣喜若狂,無法分心探究她真心或是假意。


    至少她當眾承認了與他的關係。


    親眼目睹女兒與的男子親密相擁的秦爺很是惱火,目光如炬, 恨不能在洛辰脩身上燒出個洞來。


    女兒不待見他,卻對這小子投懷送抱,這一幕怎麽看怎麽刺眼。


    “嗯哼……”秦胥目光凜凜,直射洛辰脩。


    小子,你手往哪裏放呢?還不趕緊把爪子從我女兒身上拿開!


    溫情被這一聲不大不小的輕哼打斷,洛辰脩並未鬆手,佳人在懷,相思一時難解, 但煞風景之人毫無自覺,還朝他們走近。


    抬眸便瞧見方才將他拒之門外的秦家家主怒目相對,他雖費解,卻仍有風度與教養,原本想多抱一會兒,多享受片刻溫存的。


    但外人麵前,總要收斂些。


    洛辰脩將擁抱改為輕輕攬著她的肩,慕挽歌溫婉笑著,倚著他,與朝他們走近的秦胥相對而立。


    “讓秦爺見笑了。”洛辰脩一副溫文有禮的貴公子姿態,不卑不亢。


    秦胥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盯著洛辰脩的目光愈發不善,“王爺的一言一行彰顯的是皇家顏麵,男女授受不親,王爺不覺方才之舉過於輕浮了?”


    被罵輕浮的洛辰脩先低頭看慕挽歌,見她但笑不語,顯然對秦胥之言不以為意,瞧她這淡然的反應,洛辰脩不禁勾唇,再看向秦胥時,倒也心平氣和了。


    “秦爺此言差矣,夫妻之間自是不用講求所謂的男女之防的,並無輕浮一說。”


    “夫妻?”秦胥不加掩飾,冷笑道,“你們算哪門子的夫妻。”


    洛辰脩終於確定了,這秦家家主對他有種莫名的敵意,而且那目光總往阿挽身上瞟。


    莫不是知曉了阿挽與秦夫人的關係,這秦家家主還真將自個兒當成阿挽的父親了?


    洛辰脩並不知眼前這位還真是慕挽歌的生父,此時瞧秦胥這傲然嚴父的姿態,心下便有些不耐煩了。


    “秦爺似乎對本王有成見。”


    秦胥扯了扯嘴角,卻不見半分笑意,“豈敢,王爺何等身份,我等草民豈敢有成見。”


    候在一旁的墨隱腹誹,這秦家家主果真是好大的架子,就差拔刀相向了這還叫沒成見,也虧得爺瞧著王妃的麵上盡量忍讓,否則……


    墨隱這麽想著,便聽一直不曾言語的慕挽歌出聲了。


    “夫人身子已無大礙,我便不再叨擾了,勞煩秦爺給琤兒帶句話,若有事,可到客棧尋我,向來這禹州城中的客棧,沒有哪一家是秦家尋不到的。”她此言是對秦胥說的,一聲‘秦爺’冷淡疏離,如同對待陌生人。


    “挽歌……”秦胥苦惱且無奈,對上她淡漠的眼,他心中的愧疚愈增。


    縱然他冷酷無情,自私狠辣,可這是他的女兒,當年若非誤會,他豈會將女兒丟棄在屍堆裏,任她在死去的慕嘯天懷裏自生自滅。


    終於,他也嚐到了自私帶來的苦果,差一點害死了親生女兒,這麽多年來,妻子對他心懷芥蒂,甚至不願讓他知曉女兒的存在。


    好不容易女兒迴來了,又被這小子給拐走,他如何能忍。


    慕挽歌挽上洛辰脩的手,揚眉一笑,“來到禹州數日了,我還未在外逛過。”


    洛辰脩會意,微笑頷首。


    兩人相攜轉身,秦胥急了,厲聲道,“挽歌,此處便是你家,你還要去何處,你即便恨為父,可你想想你母親,如今她再經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轉身的兩人皆身形一頓,慕挽歌麵無表情,洛辰脩卻驚愕不已。


    方才秦胥那一聲‘為父’那樣的清晰,他不可能聽錯的。


    心中忽然湧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阿挽……”他忽然發力,緊緊握住慕挽歌的手。


    慕挽歌歪頭一笑,而後扯著他往前走,“你帶夠銀子沒,早前便聽聞禹州城中有一酒樓甚是有名,難得來一趟,我們也去嚐一嚐。”


    自始至終,她將秦胥忽視得徹底,口頭上也從未承認過她是秦胥的女兒,秦胥所言,她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嗬,母親麽……


    她從來不受任何人的要挾。


    慕挽歌挽著洛辰脩走遠,秦夫人由丫鬟攙扶著踉蹌追出來,卻隻瞧見女兒遠去的背影,秦夫人再也支撐不住,雙腿無力將要跌倒在門前,好在丫鬟反應快,急忙扶住。


    “夫人!”


    秦胥大驚,三兩步奔至門前,欲彎腰去抱她,秦夫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怒極之下,力氣驚人,她用力將秦胥推開。


    “你別碰我!”


    嫌惡、失望,甚至是恨,她眼中夾雜了太多情緒,雙目通紅,怔怔望著女兒離去的方向。


    “女兒恨我,她不肯認我……”


    被推得一個趔踞的秦胥懵了一瞬,聽到妻子的抽泣聲,心如刀割,當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的痛苦,懊悔自責已於事無補。


    他隻能補救。


    “瑤兒,你莫憂心了,我會將她帶迴來的。”秦胥心下有萬分痛苦,可他從不表露,上前將妻子抱住,溫聲哄道,“她隻是出去走一走,很快便會迴來了。”


    秦夫人已泣不成聲,用力捶打丈夫,憋了太久的壓抑情緒在此刻全然爆發出來。


    秦慕琤匆匆而來,瞧見的便是父親抱著哭成淚人的母親安撫的這一幕,他走上前,抱住父母親,哽著嗓子道,“娘,姐姐既願意隨我迴來,便是真的擔心您,姐夫來了,她不會離開的。”


    聞言,秦夫人漸漸止住了抽泣,抹了抹眼角,推開丈夫,轉身拉住兒子的手,含淚笑問,“琤兒說的可是真的?”


    秦慕琤鄭重點頭,安撫道,“娘,是真的,您莫要哭了,快些將身子養好才能時時瞧見姐姐。”


    秦夫人這才破涕為笑,懂事的兒子令她欣慰,牽起兒子迴府了,也不管身後落寞的丈夫,母子倆迴了屋。


    自秦府出來,慕挽歌心情愉悅,與洛辰脩相攜走在街上,吸引了行人的目光。


    墨隱帶著其餘護衛,騎著馬,刻意放緩步子,與兩位主子拉開些距離,生怕攪了爺的興致。


    洛辰脩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牽著慕挽歌逛了個盡興,直到她說累了要歇一歇,他便帶著她去了她方才說的酒樓雲客來。


    雅間裏清淨,慕挽歌懶懶靠在椅子上,杵著下巴盯著洛辰脩瞧。


    洛辰脩倒了杯水遞給她,她不接,洛辰脩自個兒輕抿小口便放下了,她仍舊盯著他。


    他含笑打趣,“阿挽可是被我俊朗如玉的麵容迷住了?”


    “真不要臉。”


    慕挽歌上了他一記白眼,終於不再盯著他了,換了個坐姿,望向窗外。


    洛辰脩起身來到她身後,雙手拉住她坐著的椅子扶手,往後一拖,而後將椅子轉了方向,讓她與他麵對。


    兩手扶住椅子扶手,他彎腰俯身,俊顏湊近,咫尺相對,斟酌了一路的話,心底的疑惑,他終是要聽她親口解答的。


    “阿挽似乎有事瞞著為夫……”


    慕挽歌並不意外他會有此一問,平靜與他對望,“南境之災,你的禹州之行,有我在,你不會順利完成皇帝交給你的差事的。“


    答非所問。


    “哦?”洛辰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如此說來,阿挽果真是賢內助。”


    慕挽歌忍俊不禁,抬手捏捏他的臉,“行了行了,莫要陰陽怪氣兒的了,晚上再與你細說,眼下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哪有力氣說話。”


    “好,那我先做別的事。”洛辰脩這才展顏笑了,欲再湊往前吻她,旖旎氛圍被敲門聲打斷。


    墨隱敲了敲門,才將房門打開,小二上菜了。


    兩個人點了一桌子,見洛辰脩吃的還沒她吃的多,且吃相優雅,慕挽歌心下有些不平衡了。


    “你在軍營也是這般斯文秀氣?”她很是鄙夷。


    洛辰脩輕笑,“此時你瞧見的我隻是在你麵前裝斯文,將美好的一麵展現在你麵前,好讓你不能嫌棄我。”


    “嗬嗬……”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她兀自埋頭繼續不優雅的吃相。


    優雅這氣質,她並非沒有,隻是懶得表露罷了,裝腔作勢的機會留給他好了。


    吃飽喝足,慕挽歌隻覺身心舒暢,由洛辰脩牽著慢悠悠朝訂好的客棧走去,未料竟會在此與風辭偶遇。


    風辭身邊帶著霍惜緣,迎麵走向他們。


    乍一眼,慕挽歌訝異地‘噫’了一聲,朝風辭揚了揚手,欲打招唿,但還未開口,洛辰脩便將她的手按下,冷著臉道,“不許與他說話。”


    慕挽歌覺得怪異,歪頭笑道,“惜緣大美人也在誒,青梅竹馬他鄉重逢,緣分匪淺,不想與她敘敘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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