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真怕孫子把菜喂狗,話說到一半就追了出去,哐當一聲,祖孫倆被關在門外,譚笑端著飯碗,夾了一口菜,慢悠悠地吃,也不知道弟弟的辦法管不管用。


    吃了三四口,也不見誰進來,外麵連點聲音都沒有,難道僵持不下?譚笑決定出去勸和一下,端著碗開門:“小敘你迴來吧,明天休息我做飯,烙油餅,放多多……”


    話音戛然而止,手裏的飯碗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引得一群雞鴨飛奔過來爭搶,淡淡的月光混著燈影,眼裏慢慢聚起淚花:“媽!”


    站在院子裏抱著譚敘的女人,不是王佩又是誰呢?


    “我的笑笑!”王佩放開譚敘,猛地撲向譚笑,把女兒抱個滿懷,臉上泣淚橫流,嘴巴哆裏哆嗦,說不出來話。


    譚守林一手摟著譚敘,一手拉著老譚太太,臉上也掛滿了淚花。


    “爸,你和我媽去哪啦,咋這麽老長時間不迴來呢?”


    “是呀媽,你倆幹啥去啦,我們都擔心死了。”


    “先進屋吧,外麵冷,有啥話進屋再說。”老譚太太鬆開兒子的手,擦了把眼淚,顫顫巍巍地往屋走,其他人也跟上來。


    坐在炕上,一家五口,哭成一團,好不容易停下來,譚笑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譚守林使勁抹了把臉,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原來他倆那天趕集迴來,遇到一年一女兩個搭車的,夫妻倆也沒多想,停下車就準備讓人上來,哪成想,車子剛停下,就從旁邊樹林裏又跑出來三個男人,兩口子眼瞅不對拿起手上的東西就像自衛,可架不住那些人多,沒一會兒倆人就被打暈了。


    等他倆醒來的時候,嘴巴堵著、身子捆在一起,被塞進三輪車上蓋凍品的棉被下麵,倆人腦袋上都被開了一道口子,血遇冷凝結成塊,跟頭發絲連在一起,眼冒金星。倆人才知道,自己這是遇到劫道的了。


    車子一直開,直到天亮,才停下,有個人給她倆灌了幾口熱水塞了幾塊麵包,整個過程中,那人全身上下,隻露一雙眼睛,喂完東西,蓋上被子,車子繼續向前,車子開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停下,王佩和譚守林被人送到一個破屋子裏,捆到床上,一直到天亮。


    白天趕路,晚上停下,一天給一頓吃的,倆人好歹沒餓死、沒凍死,卻也從越來越暖的氣溫上判斷,他們離家越來越遠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一天,一天下午,那個給她倆喂飯的人,把倆人帶下車,在路邊的壕溝旁,用假嗓子說:“本來是想弄死你倆的,可我大哥說你兩口子也不容易,決定放你們一碼。但前提是迴去以後別報警找我們,你們如果同意,我就把繩子給你倆解開,我們開車走,你倆自己想辦法迴家,同意就點點頭。”


    心裏情緒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夫妻倆慌忙點頭,表示不會報警。


    那人盯著兩個人的眼睛又繼續說:“報警也沒關係,謀財害命這事我們幹多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倒是那幾個報警的家人被我們弄死了幾個。


    你閨女兒子在哪上學我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一次我大哥發善心,你們千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說完,拿出一把刀,割斷譚守林和王佩手腕上的繩索,一腳一個,踢進溝裏,然後轉身上車,揚長而去。


    夫妻倆被繩子捆綁的手腳早就已經麻木、僵硬,恢複好久,才慢慢迴血。緩過勁來,向四周查看,才發現周圍樹木蔥鬱、地表隻有一層淺淺的雪,而在不遠處則是一座大山。


    倆人長這麽大,誰也沒見過山,讓眼睛適應白晝,夫妻倆折了兩根樹枝,沿著車子去的方向,一瘸一拐向前走。


    行到半夜,才發現一個村子,在村裏一戶人家討了點飯菜吃過,一打聽,才發現他倆已經在河南省。


    這十幾天走了半個中國,夫妻倆無比慶幸沒把命給丟了。


    “媽,你和我爸就這麽走迴來的?”譚敘眼睛腫成桃子,靠在媽媽懷裏,抽泣著問。


    王佩用紙擦了擦鼻子,聲音嘶啞地說:“哪能啊!那是河南,離咱家這老鼻子遠了。我和你爸一路上搭車到北京,在飯館找了份活,幹了一個月才買到車票,坐火車迴來的,不然也不能這麽長時間。”


    “老二、你倆是不是還沒吃飯呢?你們等著,我去把飯菜熱一熱。”老譚太太顫巍巍往廚房走,譚笑隨後跟上,“奶,我給你燒火。”譚守林也隨後跟出去。


    王佩盯著祖孫三個的背影,挑起眉梢小聲問譚敘:“兒子,你奶啥時候來的?”


    譚敘吸了兩下鼻子,“媽,我奶可好了,你和我爸出事的第二天,她就來了。我二姑和大娘打咱家的主意,讓我奶給好一頓罵。


    完了又跟他們說以後一年每家要給她三百塊錢養老金和二百斤糧食。等那些人都走了,又給了我和我姐一千多塊錢,讓我倆交學費。還說讓我倆好好把家看好,誰要是敢來蹭吃蹭喝,就放狗咬他們。”


    停一停,又繼續說:“譚光來過幾次,偷咱家東西,讓我奶用棍子給打出去了。還站在我大娘家房後罵了好半天,差點沒把我大娘給氣死。


    有人來買咱家的草,我奶就叫我二舅幫著賣,賣完的錢都給我姐了,她一分都沒要。還有,她每天給我倆做飯,自己舍不得吃油水多的菜,把肉啥的都留給我倆吃,我剛才就是因為她吃土豆白菜讓我倆吃肉,端著菜盤子出去嚇唬她,才出門的。”


    譚敘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裏話外都是他奶奶對他倆多好多好,他奶奶多心疼他們姐倆。眼睛裏麵深深的依賴和信任,王佩看的真切。


    迴來的路上,王佩做了很多假想,他們倆出事了,閨女和兒子指不定會嚇成啥樣。好歹王軍和李芝離得近,看在自己過去對他們還不錯的份上,應該會搭一把手。


    再不濟,還有五姐夫兩口子呢,應該會把倆孩子接到家裏過個年,可是這沒了爸媽的孩子實在是可憐,也不知道笑笑能不能帶著弟弟過去。


    要是哪裏都不去,倆人晚上會不會嚇得躲在被窩裏哭,家家戶戶過新年、大團圓,隻有他們小姐倆形單影隻,王佩一想就忍不住想哭。


    關於兩個孩子,她做了很多種設想,卻沒有一種是跟老譚太太有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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