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芝氣喘籲籲趕到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場景,腿頓時軟的差點沒坐在地上,幾番掙紮著向前,把譚笑的羽絨服給她穿上,譚笑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任憑李芝給她穿衣服,一句話都沒有。


    半天,空曠的天地間響起了女孩痛苦的哀嚎,那聲音像是失去母狼庇護的狼崽子在野外的悲鳴。


    “二舅,我爸我媽呢?你咋沒找著人呀?他們去豐產趕集啦,你是去的豐產嗎?你是不是走錯地方啦啊?你再出去找找唄!往別的地方去看看,我家車子肯定是壞在哪裏了,都一晚上了,再不找我爸我媽該凍壞了,二舅,我求求你了,你再去找找行不?”


    女孩一聲聲哀求,在場的老少爺們哪個又能不哭?他們出去找了半晚上,沒找譚守林家的三輪車、沒找到譚守林夫妻倆,卻找到了帶著裝錢的錢夾子和零星散落在地的貨物。


    人十有八九是出意外了,迴來的路上,已經去豐產鄉派出所報警了,可鄉鎮上的派出所晚上隻有一個值班的警察,說是要等到早上大家上班了才能出去找人呢,所以王軍他們就先迴來了。


    “笑笑,二舅找啦,找不著你爸媽,二舅已經報警了,警察說天亮了就出去找人,你瞅瞅這個,是你媽的不?”


    手電筒的光亮下,王軍右手顫巍巍在衣兜裏掏了半天,譚笑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手,待看清王軍手中那個亮晃晃的紅色胸針之後,徹底暈了過去。


    “哎,笑笑,笑笑,你咋的啦?你可別嚇唬二舅啊!”


    “別喊啦,孩子這是暈過去啦,趕緊往屋裏抬。”


    王軍抱起譚笑撒腿就往自家屋裏跑,身後眾人也跟著進了院。


    喧囂聲吵醒了正在睡覺的譚敘,睜開眼,屋子裏就是黑壓壓的人,腦子稍微清醒一下,他想到自己跟姐姐是在舅舅姐等爸媽,自己這是睡著了,姐姐呢?


    再細聽,二舅再喊笑笑,譚敘“騰”的一下從炕上躥起來,站在南炕,一眼就看見躺在北炕上,被人圍著的姐姐,嗚嗷一聲就跳下地,“姐、姐,你咋啦?”


    大的沒醒,小的倒是醒了,圍著的人立馬給譚敘讓出一條路,男孩兩步就爬上炕,待看到姐姐一臉淚痕、臉色煞白、人事不省的時候,譚敘懵了。


    茫然四顧,終於在看到王軍的時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聲音顫抖著問“二舅,我姐這是咋啦?我爸我媽呢?”


    外甥用希翼的眼神瞅自己,王軍的聲音裏都帶著哭腔:“敘子,你姐暈過去了,一會兒就能醒,二舅沒找到你爸媽,你姐現在又成這樣了,家裏現在你是男人,你挺著行不?”可別再暈了。


    “哦,我爸媽沒找著啊,沒找到就沒找到唄,肯定是天太晚了,他們住在哪兒,明天一早就該迴來了。不過我姐咋還暈過去了呢?二舅你放心吧,我守著我姐,我是男子漢,我媽說過的。”


    譚敘囈語著,迴到姐姐身旁,手指頭拂過姐姐的額前碎發:“姐,你困了是吧?你困了就睡會兒吧,我守著你,我剛才都困了,睡著了。你剛才是不是也守著我來呢?我都知道呢,爸媽說了,我姐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你就是困了睡著了,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倆孩子一個人事不省、一個像傻了似的,誰能心裏好受。


    “王軍啊,你看這天眼瞅著就亮了,咱指望著派出所去找人得到啥時候呀,你趕緊挨家挨戶把人都叫起來吧,屯子裏能用的上車都開著,老少爺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出動,沿著各條道找,總不能這麽放棄了。”


    “是呀,要不然這倆孩子可咋整啊!才多大點,要是沒了爸媽以後日子咋過?”


    王軍擤了一下鼻子:“我知道了老楚大哥,我這就去找人,嬌嬌她媽,你趕緊做點飯吧,大家夥忙活一晚上了,得吃點東西才行。”


    “哎……我這就、就做。大夥都別走啊,一會兒吃完飯還得求著大家幫我們再找找人呢,要不然這倆孩子可咋整,多可憐啊!”


    被譚笑在外麵哭聲給叫過來的一個婦女忙拉住李芝的手:“嬌嬌她媽,你去守著倆孩子吧,找人要緊,做啥飯呀,家裏有啥就墊一口得了。譚家大閨女按理說也該醒了,那小的也跟丟了魂似的,這時候你們夫妻倆可不敢倒下啊!”


    李芝腿腳都軟,說話也顛三倒四的,哪裏能做飯,再瞅瞅炕上那小姐倆,誰不想掉眼淚?


    “男的都別待著了,趕緊出去跟王軍一起叫人,李二,你從第一趟街開始從西向東、陳小子,你趕緊往屯東頭跑從東向西,王軍你再找個人跟你叫第二趟街。我去屯長家,看他能不能跟派出所說上話,早點幫咱們找人。”


    霎時間,屋裏黑壓壓的人全走了,隻留下兩三個婦女在廚房裏忙著把現成的饅頭一熱,再打上一鍋雞蛋湯。


    李芝坐在譚笑身邊,瞅瞅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的譚笑,再看看整個人都像是懵了的譚敘,“啪啪啪”地掉眼淚,老太爺咋不長眼呐!


    譚笑醒了,早在譚敘說姐我守著你,你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就醒了,屋裏人誰說了啥她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可她不想睜眼、不想張嘴、更不想說話。


    連自己都能感覺的到,鼻子下的氣息,輕微的像是要斷掉,身子軟軟的,一分力氣也沒有。


    手裏握著一個東西,那是媽的紅色胸針,上麵有一顆亮晶晶的水鑽,胸針還是去年自己去省城換眼鏡的時候在中央商場給媽媽買的,花了二十五塊錢,迴來騙媽媽說隻花了五塊錢,卻還是被媽媽埋怨了好幾天。


    埋怨歸埋怨,媽媽卻喜歡的不得了,出門的時候總喜歡別在身上,亮閃閃的,有精氣神。


    這段時間賣貨,媽媽一直都戴在胸前,前幾天還跟爸爸開玩笑:“我笑笑給我買的這胸針,晚上比你那車燈都閃。”


    爸爸當時咋說的?“你閨女給你買的東西當然都是好東西,以後等笑笑大學畢業有工作了,讓她給你買更好的、更大個的!”


    換來王佩一頓白眼:“可不得指著我閨女咋的,要指著你給我買,屍體都硬了。”


    譚笑覺得媽媽那句“可不得指著我閨女咋的”就好像剛剛說過一樣,爸媽一冬天風雪中吹的紅通通的臉,也總是在她眼前晃。


    譚笑不想起來了,她想就這麽睡過去,一覺睡過去,再醒來,發現是個夢,爸在外麵忙活、媽在廚房做飯,自己躺在炕上,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自己的小房間,一本本書並排擺在櫃子上,散發著墨香。


    自己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一個有些恐懼的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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