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兩個獨眼巨人摔來摔去砸地七葷八素的許青衫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周圍是被人類稱作烈炎之地的地方,一望無際全部都是被稱作沙子的海洋。麵前是一個巨大的門,那門通天綠色,看上去和烈炎之地倒是般配。


    綠色的門中間全部鏤空,背後也是烈炎之地,隻有一個橢圓形的綠色框架在烈炎之地中筆挺。


    那門旁邊站著一個大漢,正帶著一種不知道什麽表情看著許青衫,許青衫說不上來。


    濃眉大眼的粗糙大漢留著一撮一字型的茂密小胡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孕婦抗起了一頭大象一般奇怪。


    大漢小胡子雖然茂密,但是完全不遮擋他寬厚的嘴唇,他那嘴唇裏邊此時正嘟嘟囔囔著什麽,聽起來語速很急促。


    “額,請問,這裏是?”許青衫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腳下一扭又差點跌倒。


    畢竟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先是被重創又被兩個獨眼巨人輪番掄起來甩,沒把隔夜飯吐出來就不錯了。


    那海水確實神奇,先前許青衫幾乎被狼牙棒腰斬,此時已經完好無損了,除了腰上少了一大半的衣服,幾乎看不出先前許青衫有多慘。那裏露出來了許青衫瘦骨嶙峋的腰,那些衣服像是被殘暴的撕碎了一般。


    “哎呀,你這沒事吧?都怪她,下手太狠了!我就說那樣過分了吧,你看看這傷口,你看看,額,你怎麽這麽瘦啊!你看看你看看,你被虐待成了什麽樣,明明是大男人卻瘦成了猴子!”綠色大漢就像是許青衫曾經見過的,人族裏完全不懂事一點事的三歲孩子的媽媽一般關心許青衫。


    那綠色大漢雖然也是白皮膚,但是渾身上下實在是太綠了,就被許青衫叫做了綠色大漢。


    “這,還好吧,畢竟是窮,吃不起飯,沒辦法。這裏是哪裏啊,我考核怎麽樣了?你應該知道吧?”許青衫心急如焚,哪裏來得及顧上這綠色大漢肉麻的關心?就如同小孩子永遠不珍惜大人的關心一樣。


    “咳咳,”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大漢一臉尷尬的咳湊兩聲,“這裏是藍天門,因為我的存在,它被染成了綠色。剛才的考核你別管了,接下來你需要進入藍天門接受我的考核。”綠色大漢正色起來的樣子倒是蠻像一個粗糙大漢的兇狠樣子的。


    “藍天門嗎?這……是。我明白了。”上一關許青衫應該沒有過,此時他再憨也應該知道自己必須努力了,而眼前這位應該是教官吧?就是看起來挺有個性的……


    許青衫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如果這一關再過不去,他這次來曆練恐怕分數就難看了。


    許青衫剛邁進去,就發現周圍一切都變了,背景換成了冬天,周圍的建築風格改成了北方的平頂建築風格,區別於西方有一定屋簷的房屋。


    許青衫在不斷的縮小,他看向自己變得稚嫩的手臂,遠小於他現在的十四歲的纖細手臂。


    “這是你的十歲,或許你已經完全不記得的十歲。”應該是先前綠色大漢的聲音,已經恢複了粗獷雄渾,映襯起來背景似乎蠻好聽的。


    “這裏是上司幾太城?”許青衫瞬間看向周邊,周邊是他記憶中的故鄉,沒有任何別人,別人也似乎看不見自己。


    沒有人迴答,許青衫的視角開始往遠處城外擴散。


    城外的不遠處,是許青衫他們奴隸團和附庸團的軍營。


    這個時間點,豬族還沒有打過來,他們還在城外訓練。


    視野擴大為鳥瞰,再鎖定一點縮小,能看的很清,那個不正是和透明許青衫一模一樣的小許青衫?


    “許青衫啊,你現在成績可不好,要抓緊訓練了哦。”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操起一口有些許蒼老的口音說起來。


    許青衫雖然不記得他了,但是他知道,這個所謂的老人應該隻有三十多歲,是老兵中的老兵。因為吃的實在太差勁,運動量受傷量又大,才這麽年輕就頭發白完了。


    像他這樣的老兵都是傳奇。整個奴隸團中巔峰時期有奴隸十萬人,能活到三十的,不超過十個。許青衫剛好曾經在他們的部隊裏邊看見過,不過許青衫已經忘了他們那個部隊有多少人了。


    奴隸不可能被允許覺醒靈能力的實驗,又訓練量極大,任務極其危險,還吃不好,睡不好。


    許青衫似乎隻是配角,這場戲,這個‘老人’是主角。畫麵一轉,老人就被五個年輕狗族士兵堵在了角落。


    狗族和人類壽命差不多,但是比奴隸長太多了,這幾個狗族差不多算是青年人。


    當天夜裏,“喂,老東西,你在給那個小畜生傳播什麽歪門邪教?謹慎的過好你剩下不多的時間,拚命哪天在戰場上爭取一個軍功,給你一樣肮髒的家人看看,讓他們升級成榮譽的附庸團,繼續換個地方給我們舔鞋子,哈哈哈哈!”那狗族人一臉戲謔,說罷指了指自己的腳。


    “就是就是,哈哈哈,老東西,你可別急,你都年齡這麽大了,說不定哪天長官一心軟給你安排個軍功,就能讓你的家人成為榮譽的附庸了,就能指揮不少奴隸了,你可不能急啊。”狗族另一個士兵看向被侮辱的有些顫抖的老兵。


    “你們,他*的。”老兵忍無可忍,這群年輕狗族士兵經常有事沒有來找他事,越發張狂的羞辱他了。泥人還有三分士氣,哪怕是苟且了一輩子,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老兵直接給了挑頭的一拳,身體不好的他哪怕揮出了這一拳也要緩一緩。


    那狗族士兵被打在了臉上,留下了一點紅印,它轉過頭看向麵前居然有骨氣了的老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可以,老頭,可以可以,上!”


    一群人,把老頭亂拳捶死了。它們都是靈者,老頭根本就不可能打動他們。


    第二天白天,老頭執行機密任務叛敵,並且被誅殺的消息傳來,老頭的屍體被就地鞭屍。這不過是一麵之詞,幾乎人人都知道這是假的,那麽大年紀了,叛敵的榮華富貴他能享受嗎?不過大家都是啞巴。


    “這是……”


    視角繼續穿梭遠眺,沒有解釋什麽。


    這次,豬族消滅了上司幾太城外圈的防禦線,狗族全部潰敗,派出了十多萬奴隸和附庸掩護起狗族的靈者殘兵撤退。


    這一次,是普通人對靈者。誰都知道這所謂的遠征不過是送死的粉飾,不過是因為上司幾太城糧食根本不夠自己人吃了,外族的奴隸和附庸他們又怎麽可能供給?


    “殺!向著更好的明天衝鋒,為了榮譽,為了家人,為了食物,為了天使,為了神明大人!”一個狗族軍官咆哮起來,指揮著人類衝殺,他肩上一杠三星,區區一個上尉就能指揮起十多萬人的特編軍團?夠的,因為這裏沒有生靈。


    已經長大的許青衫對這一幕還是有印象的,但是他已經忘了,亦或是當時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麽最高指揮官隻是上尉。


    視角來到主角團,許青衫所在的團隊。


    這個團有幾千人,隨著附近同樣是幾千人的奴隸們衝鋒,他們在大雪原上進軍,速度很緩慢,但是後邊的軍官拚了命的催趕他們。


    眼前是靈力大炮不斷吞吐,身後是昔日戰友哀嚎遍野,許青衫一個六歲的孩子頭也不迴,他淚流滿麵的衝鋒起來。


    別的孩子都是哭著跑著,喊著媽媽。許青衫不一樣,他連喊什麽都不知道,隻能一邊怒喊起來‘啊’,一邊流著淚衝鋒。


    唿嘯的靈力炮彈可不會留情,一顆小型靈力炮彈直接在許青衫身旁爆炸,把他炸昏,將他掀進土坑裏掩埋。


    這場小型戰役結束了,一萬多人就剩下來了幾個人,其他僥幸存活的都跑掉了,就十幾個人被抓了迴來,許青衫昏迷位置太靠近中間,自然被抓了。


    當然,他也不一定懂得跑。


    不過畢竟這種情況本身就很少人肯繼續為狗族效力了,附庸們抓人效率自然不高。


    麵前上尉長官看著麵前的這十幾個人,指了指讓他們排成一排和前幾個師團幸存者站在帳篷外等候。


    裏邊不斷傳來美人的叫喊聲和長官大醉的荒唐話。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幼小的許青衫旁邊的人不斷顫抖著大罵,許青衫看向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中年人,胳膊已經斷了一條,根本沒有人為他包紮。


    據說他們本是要處死的,本來就是吸引敵人而上去送死的,在靈者的戰場普通人幾乎沒有作用。


    但是狗族的靈者殘軍被出賣了,全部覆滅,隻剩下了上司幾太城防營團的幾百人,於是他們就被撤了下來,十不存一。


    視角流轉迅速增快,一月一月的過去。


    “喂,這……”大許青衫的嘴突然被封上了。


    這些時間因為豬族能源損失不小,再加上被其他種族從背後捅了一刀,給了上司幾太喘息的機會。


    不過噩耗接連不斷,其他的狗族城市先後團滅,狗族黃金血脈王室遷往一片半島,上司幾太被完全包圍了起來,沒有一點補給。


    “這就是你的童年?骨瘦如柴又豐滿的讓人垂涎三尺的童年?!”綠色大漢出現,不過許青衫還是不能說話。


    視角放大,城內。物價不斷被哄抬,其他小種族或者流民地主團不斷侵擾上司幾太這座大勢已去的昔日大城市。


    守城的長官誓死不降,被部下刺殺。城內被軍閥割據了起來,中央政府都被攻占。狗族殘黨和奴隸們在守衛西方和南方城池,剩下的早就淪陷了。


    長官隻是為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眼中早就沒有了種族榮辱大義,但是卻不斷告訴剩下的一萬奴隸和附庸,他們要堅持,王黨已經快打到上司幾太了,已經距離不過幾百裏了。


    日子一天天減少,他們和王黨距離不斷拉近,隻是王黨速度越來越慢。


    不少人提出了質疑,但是狗族軍官似乎連換了很多任。軍官告訴他們,更高級的軍官們去接引王黨的靈者軍隊了。


    至於上司幾太殘軍,已經被圍困了一年多了。物價早就已經控製不住了,一袋饅頭都需要一萬個狗幣,一個車都堆不下,覺醒之士不斷被屠殺,剩下的笨蛋也不斷在減少。


    狗幣是之前長官用來卷走正規的刀幣而發行的貨幣,隻是不知道那位聰明的長官是逃跑後獲取了幸福生活還是已經被刺。


    還好冬天時候物資充足,並且周圍軍閥們無瑕顧及他們,再加上上司幾太城防軍不斷搜刮民脂民膏奉上,才得以掙紮良久。


    奴隸們的飯菜不斷減少,因為早就是最低級,不能變差了已經。幸虧上司幾太曾經很富有,不然奴隸和附庸早就開始了第二次遠征。


    後來啊,上司幾太就被攻破了,許青衫倒是被僥幸救下,加入了玄都,更多人卻是被處死或者繼續勞役剩下的人生。


    “這就是你幼年的經曆啊,被當做家畜的經曆。他們處處宣揚種族主義,宣揚自己高人一等,自己的英雄如何慷慨赴死,卻送死遠征的永遠是你們奴隸。你恨你的出身嗎?你恨你衝鋒時隻能喊啊嗎?你恨狗族的腐朽軍官們嗎?”綠色大漢看向許青衫。


    “恨!我恨他們,我恨……”綠色大漢直接把許青衫打暈過去。


    一個沙型巨手凝聚,直接將許青衫扔了出去。


    “記好你的仇恨,生氣吧,憤怒吧,怒吼吧!”綠色大漢笑眯眯的說。


    “不過,如今的他還不大需要他們。嗯,多少分?”黑色生靈出現,頭發瞳孔全是黑色,皮膚潔白如雪,比綠色大漢還白。


    “夠憤怒,10分。記得給他記憶刪掉,不然這個年齡對他來說不好。”綠色大漢平靜看向黑色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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