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又火熱的一個傍晚,太陽依舊在起起落落,月亮依舊交替互補,白蘋洲依舊在運轉。


    一群充斥了期待盼望與惶恐不安的孩子坐在並不大的玄都學院一年三班。大多都嘰嘰喳喳,你問問我成績,我問問你期望,你安慰安慰我,我騙一騙你。少部分沉默寡言,不是充滿了對明天的希冀就是對今天的月亮、明天的朝陽、未來的未來無限絕望。


    穆華來了,依舊是教職工所穿的那件亮白襯衫和純白色長衫一直拖到小腿,肩上帶著一柄長劍模樣的肩章。許青衫細細的看了看,長衫上邊領口、袖口密密的紋了一圈金色,似乎昨天並沒有。許青衫不禁懷疑玄都學院多喜歡白色,怎麽做花紋依舊是白色的。


    穆華手上拿著不少人的身家性命,穆華的手很細很白,顯得十分好看,此時這雙潔白如玉的雙手卻猶如漆黑地獄爬出的魔鬼,一點一按全部壓在孩子們鮮紅的心頭。穆華不到半分鍾就貼完了成績單,但是對許青衫如來說隔三秋。他感到後背微微有些潮濕的感覺,額頭鬢角似乎有些水漬。


    下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去看成績了,許青衫沒有。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管他什麽成績,吃就完了,說不定最後一頓飯了,許青衫已經吃慣玄都雖然不怎麽豐富,樸素無華的飯菜,但是對於豬飼料來說就是絕對的山珍海味,讓許青衫現在吃豬飼料他肯定能吃,但是肯定會多一份抗拒。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徐青衫正吃的不亦樂乎,突然看完成績跑過來吃飯的詹星坐在了許青衫旁邊。本來他們並沒有排在一起,但是今天大家基本都在換位置問成績或者在看成績亦或是根本沒有心情吃飯了。對於後者許青衫是鄙夷的,浪費飯菜,同仇相愾。


    “阿許啊,你知道你多少嗎?”詹星看起來沉穩冷靜,實際上很好相處,此時的他小笑眯眯的,看不出來許青衫接下來是滾蛋還是走人。


    “五十……”許青衫在一瞬間開始迴憶自己開學來的一個月,腦海滿是自己的頹唐和懶惰。說到十的時候聲音已經快成蚊子叫了。


    “這麽不自信?你過後十線了哦,你至少不用滾蛋了,而且考的還行。”詹星笑嘻嘻的,一邊說一邊比了個十。


    “真的?我五十之前?”許青衫聲音直接拉高了一倍,差點把飯噴詹星一臉,臉上笑顏頓開,就差拉著詹星親一頓了。


    “嗯,你考了第三十七名,雖然前後幾個人差距不大,但是名副其實是不用滾蛋了。聽說咱們班有八個人是要走了。”詹星帶著鼓勵和無奈,“我和上次一模一樣,隻能說運氣不好,不是直接進敗者組的話應該能提升一點吧。”


    ……


    穆華給在食堂聊的很嗨的許青衫拉到了辦公室,許青衫太飄了,被食堂工作人員逮著他說話了。其實都在說話,但是工作人員一眼就相中許青衫了,沒辦法,殺雞給猴看,許青衫也是欲哭無淚。


    穆華嚴肅的臉龐上那雙明亮的眼眸平靜淡漠得看著許青衫,一個眼睛裏邊刻了一個字,吃,人。許青衫被看的低下了頭。


    “你別那麽得意,玄都學院畢業率很低的,你現在大概率是要過不去的,要麽就交天價複讀,要麽白讀六年,沒就業幫助。”穆華攤攤手。


    “……多少能畢業?”


    “兩百,前兩百。加上複讀的一般是一千三百,複讀一般有兩百多吧。對了,除了周末,晚上繼續來我這邊加練啊。”


    樂極生悲,欲仙欲死。許青衫現在差不少實在是,但是許青衫還是蠻開心的,畢竟他考的不錯,不用滾蛋了,還能繼續吃玄都學院美味可口的佳肴。


    “許青衫,明天我們要出去玩,你來不來?”詹星過來喊許青衫了。


    “都有誰?”許青衫很奇怪,自己也就去了一小會,他們組局這麽快嗎?


    “很多人你不認識,班上很多人都去。你來嗎?就當月考完放個小假了。”


    “好。”


    詹星去給他們說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去了蠻久,想必他們在聊成績吧。能和詹星聊成績的,許青衫自然插不進去話題。


    “不太行,有幾個人要迴家,他們家不在這邊,他們如果不來基本沒人了,算了吧。”詹星一臉歉意。


    許青衫很自然的答應了,沒心又沒肺的繼續自顧自的開心。


    他沒有考慮到,為什麽組好的局突然好幾個人要迴家,為什麽錯不在詹星他一臉歉意,為什麽他們兩個不能自己出去玩。


    不過他其實本身也並不想出門逛,他還是喜歡待在宿舍一方小天地,溫馨的躺床上看書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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