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宇,你看這個泥人,是不是很可愛?”宋詩餘在一家捏泥人的小攤前停下腳步,仔細地挑選了一個泥人,遞到淩宇麵前。


    淩宇抿了抿唇,點點頭,從宋詩餘手中接過泥人仔細的看著。


    身後的秦師成越過兩人,從一眾泥人中選了一個與詩餘今日所穿相似的青衣少女,同樣遞到了詩餘的麵前。


    悄聲道:“承神女一句哥哥,這便當做是哥哥的見麵禮了。”


    宋詩餘翻了個白眼,罵了一句:“小氣。”


    秦師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淩宇,前麵有個茶館,我們去喝杯茶,歇歇腳。”說罷,也不管秦師成是否讚成,便牽著淩宇往路邊的茶館走去。


    一進茶館,便聽得議論紛紛,秦師成凝神聽去,竟都是關於征兵一事。


    “大哥,你去應征了嗎?”一瘦弱男子問道。


    “去了啊,怎麽沒去?”另一壯漢大口喝著茶水,迴複道,“老子早就報名了,過兩日準備好糧食,就要進新兵訓練營了。”


    “可是現在正在打仗啊,你不怕嗎?”瘦弱男子皺著眉,臉上頗有幾分躊躇。


    “不打仗,還去當什麽兵?前麵豫州的,個個都加官晉爵了呢!”


    “大哥,你不怕死?”另一男子插嘴道。


    “小兄弟,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一個隔壁桌的男子轉過頭來,“若是戰場上死了,子女照樣繼承爵位。現在雪魄爵位不再世襲了,隻有軍功受爵,才可以由子女承襲!”


    “真的?”


    “可不是,殺一個敵人,換一個爵位,你去六國打聽打聽,哪個國家肯給平民封爵的?這不是大好事嗎?”


    “這麽好?那你怎麽不去?”


    “我年紀大了啊,隻能在家耕田。但是你別看我老,我家兩個兒子都去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新任神女第一次出征,就殺敵七萬,這跟當年的聖尊相比,也毫不遜色啊!”


    “那還用說,聽說神女在平陰舉旗抗戎,把那犬戎人打得落花流水,那還能不厲害?”


    “那要這麽說,雪魄很快就要恢複當年聖尊領兵時期的盛況了?那我得趕緊去應征了,不能錯過這次立功受爵的大好機會啊!”


    “大哥,那個聖尊這麽厲害?”


    “年輕人,你不知道了吧?當年的神女宋熠,那可是秦川大陸的戰神啊...”


    秦師成一路走一路聽,恍然大悟。


    征兵處能看到的不過是一本一本的賬目,這裏的才是宋詩餘想知道的,百姓對征兵最真實的反饋。


    “師成哥哥,喝茶呀。”宋詩餘攜著淩宇在二層的一張桌子旁坐下,笑得眉眼彎彎,一邊倒茶,一邊高興地朝他擠眉弄眼。


    “民心所向,如何能不讓人振奮?”秦師成不由深思,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不太理解宋氏的新政。


    無軍功,無爵位。爵位不世襲,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即便新政施行近八十年,因為神女斷代,背後的世族勢力,依舊蠢蠢欲動。


    但是,今日聽到了這來自最底層民眾的聲音,他才知道宋氏這條新政的意義所在。


    “大政在民,不在朝。隻有符合最廣大群眾的利益,統治者才能站得住腳跟。”


    宋詩餘目光幽深,隻可惜今日微之不在,不然,他真的該好好聽一聽百姓的心聲。


    “師成哥哥,你是王室嫡係正支,最清楚雪魄是如何一路走到今日。要守護今日的雪魄,我們最需要的,不是朝堂上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而是這些匍匐在最底層的庶民百姓。”


    大政在民不在朝。秦師成反複咀嚼著這句話,心中有些東西,正在慢慢沉澱下去。


    宋詩餘沒有感受到秦師成的情緒變化,隻忙碌著為淩宇挑選可口的點心,一樣一樣地給淩宇嚐試,挑選著淩宇喜歡的口味。


    “對了,餘兒,你真的打算同意虞祝的求親?”聽到百姓討論到虞祝此次的戰敗,秦師成才突然想起這一檔子事。


    雖然那日宋詩餘將和親的利弊剖析的如此清晰,他也知道這是對雪魄有利的約定。


    但是,不知為何,隻要一想到要將宋詩餘嫁人,無論是嫁給虞祝的那個少年國王,還是其他的青年才俊,他的內心都十分不樂意。


    莫名有一種自己家辛辛苦苦種的白菜要被豬拱了的感覺!


    宋詩餘雖然熟讀兵書,也曾經領兵抗戎,但是對這種大規模的陣戰其實並不熟悉。


    說是監軍,不如說她是和秦琪一樣,是來曆練的。


    在軍營的四個月裏,很多時候都是在聽他說。他每每領兵,她都擔心緊張的不行,會在高處認認真真地看著,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事。


    雖然不敢妄稱一句師父,但是總歸有一種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感覺。


    說起來,宋詩餘和她的姑姑宋熠長得很像,雖然他能看出來,宋詩餘的內心更加強勢,對朝堂和列國的野心也毫不遮掩。


    但畢竟是宋熠教養出來的姑娘,無論是戰場上還是朝堂上,宋詩餘的看法總是和宋熠一脈相承。有時候,透過宋詩餘那雙紫黑色的眼眸,他仿佛還能看到宋熠的影子。


    也可能是因為這些時日的相處,讓他看到了宋詩餘的胸懷與手段,他才覺得她應該匹配更好的人吧。


    宋詩餘聞言卻噗嗤一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我當日確實是有過這樣的一時之念。不過,師成哥哥,你出身王室,自然也明白,像我們這樣的人,婚姻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說了算。”


    宋詩餘轉過頭,凝視著樓下喝茶暢聊的百姓,眼中隻有清澈和堅定。


    “聯姻也好,和親也罷,一切都是為了蒼生。”


    秦師成沒有說話,隻深深地看了宋詩餘一眼,眼中充滿了宋詩餘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身為當朝國君的嫡親王弟,他的婚姻本來也應為朝堂製衡而締結的,然而王兄卻從未逼迫過他,二十七歲還未娶親的王室,他還是第一個。


    “對了,師成哥哥,明日便迴去豫州吧。明日一早,幫我組織起豫州的降兵和百姓,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收迴目光,秦師成快速將情緒壓了下去,迴複道:“明日?這麽著急嗎?現在豫州還是一片焦土,很難說會不會有亂軍混在其中,若是聚集這麽多人,我很難保證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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