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盛尋實在不耐聽這些小女兒家的爭吵,但是不說句話好像又說不過去。


    他木著臉打圓場:“什麽你爹我爹的,江丞相不也是你爹嗎?你們二人同為姐妹,江丞相哪裏會偏向於誰?”


    更何況就他往日對江夢雪的了解來看,就算江北川要偏心,也會偏心於她好吧。


    要他來說啊,該在這裏哭訴的,得是江琉璃才對。


    江夢雪沒想到燕盛尋居然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瞪著眼睛僵在原地。


    江琉璃也沒忍住,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來。


    看來這太子殿下還不知道沈慧茹幹的好事呢。


    那這下壞了,他這句話可戳中江夢雪的要害了,畢竟她的臉皮子可薄著呢。


    果不其然。


    江夢雪僵了幾息之後,麵色突然漲紅,跺著腳道:“就連你也要幫著她!”


    說完她直接扭頭往外跑去,留下燕盛尋有些不明所以。


    他幫誰了?


    他幫江琉璃了?


    沒有吧。


    他隻是說了一句公道話而已。


    其他幾個知道實情的人倒是暗自對視了一眼,一個個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江北川麵色難看。


    果然他就應該派人將江夢雪關在府中。


    如今她都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憑什麽由著她在這裏到處亂跑,要是衝撞了太子該如何是好。


    江北川沉著臉拱手道:“太子殿下恕罪,是下官教女無方。”


    燕盛尋擺擺手,表示沒有關係,緩步來到燕玖辰麵前:“皇叔安好。”


    轉頭看向江琉璃,他卻有些遲疑。


    這江琉璃還未與燕玖辰成親的時候,他還能客客氣氣喊一聲江小姐,可是現在呢,現在該怎麽喊?


    燕玖辰看準機會,提醒道:“這是你皇嬸。”


    燕盛尋僵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這個,可就是有些喊不出口!


    江琉璃卻是生起了濃厚的興趣。


    對哦, 她都快忘了這茬了。


    成了個親,漲了個輩分,堂堂太子殿下都得喊她嬸子了。


    江琉璃好整以暇,麵帶微笑,一臉慈愛的模樣看著燕盛尋,等著他喊人。


    燕盛尋看出江琉璃眼神中蘊含的意味,表情頓時有些僵硬。


    偏偏江琉璃也不動彈,就站在那裏,一臉我等你喊人的模樣。


    僵持了好一會,僵持到其他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燕盛尋也熬不住了,這才不是很情願地小聲喊道:“皇嬸安好。”


    江琉璃喜氣洋洋地應道:“誒,皇侄!”


    全場寂靜。


    燕盛尋臉色發綠。


    她喊他什麽?


    燕玖辰忍俊不禁,提醒道:“就喊太子就可以了。”


    江琉璃聞言,坦然自若地改口:“哦,太子殿下安好。”


    她一臉平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既然江琉璃都是這個表現了,燕盛尋也不好發作,隻能點點頭,以示迴應。


    接著,他又再次詢問起沈慧茹的事情。


    “不知皇叔對此有何高見?”


    燕玖辰麵色淡淡:“談不上高見,看這丞相夫人死前的模樣,所中之毒甚為猛烈,看來這下毒之人與她有不小的仇怨。”


    燕盛尋點點頭:“孤也是這麽認為的。”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江北川:“丞相大人呢,她是你的夫人,她有什麽仇人,你應該有所了解吧?”


    江北川沉著臉搖頭:“太子殿下恕罪,下官對此一無所知,就連那順意布莊,下官也是頭一次聽說,她從未對下官提起過這個地方。”


    燕盛尋皺起眉頭:“那便怪了,丞相夫人為何要瞞著此事,而且這兇手為何要冒著這麽大的危險潛入大理寺殺人。”


    江琉璃撇了撇嘴。


    哪裏危險了,她瞧著這裏跟個篩子似的,誰都可以隨便進出。


    隻要稍微製服一下門口的獄卒。


    哦對。


    甚至都不需要製服,給倆錢都能打發咯。


    沒見他之前還給沈慧茹送信了嘛。


    燕玖辰微微歎氣道:“說起來,本王認識一人,乃是毒醫大徒,不如讓他為丞相夫人查驗一番,看她所中之毒到底為何,也許可以借此找到那兇手的線索。”


    燕盛尋抬眼看過去:“毒醫之徒?”


    燕玖辰點點頭:“此人愛好奇毒,見本王身中劇毒,主動尋上門來,想要研究此毒,本王想著反正解不了毒,大不了死馬當成活馬醫,便讓他留了下來,這段日子以來,雖然他未能解毒,但是為本王緩解了不少痛楚,今日聽說丞相夫人中毒而死,便也跟了過來。”


    燕盛尋懷疑地看了燕玖辰一眼。


    燕玖辰坦然迴看。


    片刻後,燕盛尋點點頭:“那便請他過來吧。”


    燕玖辰一抬手,蒲觀海立刻帶頭走出人群:“見過太子殿下。”


    其他人還沒怎樣,江北川的臉陡然難看起來。


    當年他上山尋醫的時候,倒是聽說過毒醫除了一個女兒以外,還有一個親傳弟子,名喚蒲觀海。


    隻是他上山的時候,山上火勢兇猛,他都沒能多留。


    那會他以為那徒弟也跟著一起葬身火海了,沒想到還活著。


    而且還在京城裏遇見了。


    江北川心中開始不自覺地懷疑起來。


    沈慧茹隨侍口中的那個遠房表哥不會就是蒲觀海吧?


    他懷疑地看著蒲觀海。


    蒲觀海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過去:“江丞相為何這樣看蒲某?”


    江北川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麽,蒲先生請。”


    蒲觀海勾了勾唇,抬腳往沈慧茹邊上走去。


    江北川鬆口氣,站在一旁,垂眸看向蒲觀海,默默打量,似乎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來。


    可是蒲觀海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就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細細查驗沈慧茹的情況。


    這讓江北川有些疑惑。


    這麽能演?


    可就算他不是那個所謂的遠房表哥,那他作為毒醫之徒,怎麽可能會認不出自己師父的女兒。


    江北川開始懷疑。


    這人當真是毒醫的徒弟嗎?


    不會是什麽騙子吧?


    一盞茶過後,蒲觀海起身迴到燕玖辰和燕盛尋麵前拱手道:“迴稟太子殿下,迴稟王爺,蒲某已經初步查驗,這是蒲某師父生前所製的毒藥之一,吃下後,隻需十息的時間,毒素便會遍布五髒六腑,腸穿肚爛而死,看丞相夫人死狀,確是此毒無疑了。”


    燕盛尋眉頭緊皺:“你是說丞相夫人所中之毒是你師父生前所製?那這些毒現在都在哪裏?”


    蒲觀海搖搖頭道:“不知,當年仇家上門,師父葬身火海,所有東西都付之一炬,蒲某都不知道師父的東西還存於這世上。”


    燕盛尋有些不滿。


    蒲觀海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


    所以這兇手他們幾個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而那頭,江北川心中的懷疑已經到達了頂峰:“蒲先生當真是毒醫的徒弟?”


    蒲觀海皺眉看過去:“江丞相有何高見?”


    江北川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沈慧茹道:“若你真是毒醫的徒弟,怎會認不出她。”


    蒲觀海不滿道:“她是何人,憑什麽蒲某要認得她?”


    江北川扯了扯嘴角:“就憑她是毒醫之女!”


    蒲觀海神情不悅:“江丞相這話說的搞笑,若她真的是小師妹的話,蒲某怎麽可能會認不出來,此人與小師妹的全無相像之處,您當蒲某是瞎了眼不成?”


    江北川不理會蒲觀海,對著燕盛尋拱了下手道:“啟稟太子殿下,有件事情下官一直未曾告知於您。”


    燕盛尋已經有所預感,徑直問道:“你是說沈慧茹並不是什麽山野孤女?”


    江北川點點頭:“是,十六年前,陛下身中劇毒,托下官替他上山尋醫,誰知下官去晚了一步,毒醫已經喪生,下山的時候,此女從山間鑽了出來,她自稱毒醫之女,求下官救她一命,於是下官便將她帶迴了京城,而陛下所中之毒,也用她拿出來的藥解了,之後她便一直留在了京中,隱姓埋名,躲避那些仇人,殿下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陛下,陛下也知道這件事情。”


    燕盛尋聞言,扭頭看向蒲觀海,想看看他怎麽說。


    隻見蒲觀海麵色難看地道:“蒲某從未見過此女,她並不是師父的女兒,丞相大人為何不說是你自己被騙了呢。”


    “我被騙?”江北川冷哼一聲,自顧自說道,“別開玩笑了,難不成我還能被騙十六年?說吧,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江湖騙子,騙了王爺不說,還想來騙太子殿下!”


    蒲觀海大怒:“你……”


    江北川撇撇嘴:“別你了,騙人之前也不好好做一下功課,活該被人識破。”


    江琉璃在一旁聽熱鬧聽的起勁,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江北川被她這麽一幹擾,頓時不滿地看過去:“你笑什麽?”


    江琉璃擺了擺手:“沒什麽,就是覺得丞相大人太自信了,不過沒關係,自信是好事,丞相大人以後當如此保持才對。”


    江北川有些不滿:“聽你的語氣,你是相信這騙子,不相信為父?”


    江琉璃微微歎氣道:“不是不相信父親,而是有件事情還未來得及告訴父親。”


    江北川神色一頓:“什麽事情,說。”


    江琉璃微微一笑:“父親不是好奇繼夫人今日找女兒所為何事嗎?其實今日她確實求女兒救她出去來著,隻是女兒從很久之前就懷疑她的身份,於是便逼問了一番,她到底是誰,一開始的時候,她的說話是同父親說的一樣,自稱毒醫之女,但是女兒不是很相信,便簡單地詐了她一下,誰知道繼夫人這麽不經騙,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來曆報出來了。”


    江北川沒有料到還能從江琉璃口中聽到這些,神色陰沉地追問:“什麽來曆?”


    江琉璃笑了笑說道:“她說自己是山野孤女,誤闖山林被毒醫之女所救,之後便跟在了她身邊,耳濡目染之下,對於這些毒藥也有了些許的了解,至於您那邊,她說是擔心自己說了實話之後,您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不願意救她,於是就撒了一個小小的謊。”


    當然,她沒有說自己對沈慧茹的這個說法也保持懷疑態度。


    江琉璃是懷疑沈慧茹同那群所謂的毒醫仇人也有關係,要不然哪裏會有那麽巧。


    但是這些都沒有證據,她也不好直接說明。


    江北川雖然為人處事有些毛病,但是腦子還是有點用的。


    如果說江琉璃所說為真的話,那沈慧茹過去的一些異常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想到之前沈慧茹告訴他,她隻會下毒,不會製毒,她手中的毒藥隻剩下毒醫所製的那些,用完就沒了。


    他猛然轉頭看向蒲觀海問道:“不知毒醫之女可會製毒?”


    蒲觀海冷哼一聲道:“你在開什麽玩笑,小師妹怎麽可能不會製毒,她天賦卓絕,完美繼承了師父的衣缽,比蒲某可厲害多了!”


    江北川頓時啞口無言。


    是了。


    他之前就好奇的很。


    身為毒醫的獨生女,怎麽可能不會製毒。


    那會沈慧茹的解釋是,她並不愛好這些,所以並未在父親那裏學習。


    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一個冒牌貨!


    江北川隻覺得一股火氣直往上湧。


    沈慧茹居然連這件事情都騙了他,那她身上還有哪件事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介婦人如此騙的團團轉,江北川的腦子就嗡嗡的。


    他的麵子和裏子,全都給丟盡了!


    燕盛尋哪管江北川在想些什麽。


    他聽完全程,神色有些詫異:“所以丞相夫人根本不是什麽毒醫之女?”


    蒲觀海點頭:“太子殿下放心,若她是蒲某的小師妹,就算化成灰,蒲某也認得。”


    燕盛尋抬起頭,看了一眼神色陰沉的江北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沈慧茹,語氣頓時凝重起來:“既然如此,那麽問題來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以及現在又是誰殺害了她。”


    金兆成這會才迴過神來。


    沒辦法,這連環瓜吃的太香了,香得他都有些插不上話,這會見燕盛尋問起,立刻開口說道:“殿下,下官瞧著唯一的突破口應當就是那順意布莊了。”


    燕盛尋點頭:“金大人說的對,隻可惜那邊反應很快,人都已經沒了蹤跡。”


    金兆成歎氣道:“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下官先派人將那裏盯著,走訪一下周邊的百姓再做其他打算吧。”


    “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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