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做什麽,下一步該如何做?”


    “積蓄力量,等,屆時,阿魯斯丁大帝會親手點燃戰火,誰也無法避免。”


    “這…”


    幾位老者再也問不出話來,明確得知神話傳說時代的來臨並未讓他們有多開心,反而開始莫名恐慌。


    “諸位長老,切莫擔心,我會誓死保衛路易王國的,以路易王神的名義。”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走出這方殿宇,你就是未來的路易王了。”


    “是嗎?”


    路易王·三十六世轉身緩緩離去,在走出殿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久違的靜謐的黃昏。


    沿途的侍衛不再輕視他,所到之處,竟是挨個跪下,他,算是皇了,得到萬眾矚目的權力,不過他的內心因而出現一段空白。


    從路易王神降臨那刻,他的唯一命運就是為路易王國而戰,腦海中那份記憶告訴他,如果想要繼續覺醒神的力量,必須斷絕情念,哪怕他不斷絕,力量的提升也會徹底改變他。


    所有美好終將逝去,他會漸漸忘記所愛所思所念,隻擁有恨與殺伐,逐漸成為一件利器。


    在可見的未來,他的命運就是不斷提升力量,替路易王國抗住滅頂之災。


    可這番話他該如何告訴黑月瓏,如何告訴瓦羅蘭魯與莉莉安,如何告訴鎧恩·維克他們?


    “六哥!”


    他走出皇宮時,一個人影撲了過來。


    黑月瓏激動地抱住路易王·三十六世的頭。


    “嗯,我沒事。”


    路易王·三十六世勉強笑到,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麵對黑月瓏。


    路易王神降臨的那一刻,既帶來了力量,也帶來了沉重的責任,在他忘記自己是誰之前,他好像當一迴自己。


    神性會慢慢銷蝕他的人性,隻留下路易王神的神性,屆時,也是他作為路易王·三十六世消失的時候。


    世間多一位神明,少一位全魔。


    “六哥?你怎麽哭啦?既然贏了就高高興興的!”


    黑月瓏捏住路易王·三十六世的臉頰,像以往那般調皮活潑。


    “不,黑月瓏,我隻是見到你很高興很高興而已,我…”


    路易王·三十六世語無倫次,淚濕眼眶。


    在他的獨立意識消散前,讓他再抱一抱黑月瓏吧?


    “六哥?沒事,我們還是贏了。”


    黑月瓏握住路易王·三十六世的觸手,迴以溫暖與笑顏。


    兩人寒暄多時,直到身旁幾人忍不住說話,他們才扭頭。


    鎧恩·維克,莉莉安,瓦羅蘭都站在一旁等待他們。


    “瓦羅蘭魯,我…”


    我就不說謝了,我會記在心底。


    “這麽說,結束了?”


    莉莉安動動貓耳,好奇地四顧。


    轟轟烈烈的王位爭奪就這麽拉下序幕,並且以六位皇子得到各自封地結束,不出意外的是,其中一位成為了王。


    一位全魔的王。


    消息不脛而走,傳到迷霧的每一個角落。


    路易王·三十六世,目前為止唯一記載在冊的全魔王,誕生!


    先不提這片大陸日後會掀起怎樣的風暴,故事現在還停留在繁華的伊之城。


    夜,伊之城西邊一處廣闊莊園,月光灑在佳肴上,破碎成沙。


    “奇怪,我怎麽感覺氣氛怪怪的。”


    “老大,哪裏怪了?”


    格勒望向身旁的食人花係植物生靈,他的雙眸正充滿懷疑地掃視餐桌上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穿著正裝,就連莉莉安也特意穿上一件華麗的白裙,模樣就像天使下凡。


    對了,那種怪異的氣氛源自等待,似乎在坐的每一個人正滿懷期待地等待著什麽。


    自路易王·三十六世贏得皇位已經三月有餘,歡唿過雀躍過,現在這個月圓之夜又在等待什麽呢?


    老大,上月七號晚吃飯的時候你沒聽吧,今天是路易王·三十六世與黑月瓏的婚禮。”


    “哦。”


    經過好夥伴善意的提醒,伊特慢急忙點頭,但他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等一下,今天就結婚?”


    “對啊,路易王·三十六世現在是準王了,用他的話說,惡魔的世界不能才不要,所以就決定要娶黑月瓏。”


    “這…”


    次次吃飯不聽人說話的伊特慢僵硬半分,不成想錯過的居然是這等重要信息!


    婚禮對於他們這種植物生靈而言非常遙遠,雖然植物生靈也不乏浪漫的愛情故事,就比如長者森爵年幼時曾帶無法行走的世界樹周遊迷霧。


    “我們走吧,去參加這次婚禮。”


    鎧恩·維克掐準時間,眾人開始起身,唯獨伊特曼茫然四顧。


    “老大,婚禮舉行的地方在皇宮的宴客廳,順便說一下,趕快走吧!”


    “曉得了!”


    伊特曼氣得順口吞下桌子的一角,左葉揮舞的劈啪作響。


    皇都某處街角,準王與可能的王妃並肩走著。


    兩人聊著從前,現在,未來,然後又從頭開始聊,樂此不疲。


    路易王·三十六世忽然希望,神性的侵蝕能夠再慢一點,他還想多陪陪黑月瓏,訴說這些年來的思念。


    但僅僅三個月,神性的侵蝕就讓他遺忘掉過往的一些碎片,昨日他發現,他居然迴想不起卡羅氏死亡的那種巨大悲傷。


    能迴想起的也不過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悲傷,知道那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心卻不會為此動彈。


    這種細微的轉變著實可怕,它並非冷漠,而是完完全全的無法感知。


    兩人走到一處交叉口,一條迴到莊園,令一條前往婚禮。


    路易王·三十六世此時心髒狂跳,在一瞬間想過所有的未知與可能。


    “黑月瓏,我們,走這一條吧。”


    路易王·三十六世還是選擇婚禮那一條。


    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否定黑月瓏的幸福,所以他會在完全忘掉自己之前竭盡全力愛黑月瓏。


    “那條?這條可是通往皇宮啊?去那裏幹嘛?”


    “見一些人,走吧。”


    路易王·三十六世笑而不答,同時舉起自己的一根觸手,牽起另一隻纖細柔嫩的手。


    “到底幹嘛呀?”


    黑月瓏雖然疑惑,還是跟著路易王·三十六世跑了起來。


    兩人穿過相當長的一段路,走到裝飾好的皇宮麵前。


    入口處已經鋪著紅毯,灑滿花瓣。


    “這……這…”


    看到眼前的情景,黑月瓏仿佛猜到什麽,臉紅成西紅柿。


    “請吧。”


    “我我我…”


    黑月瓏訝然地捂住嘴,幾乎要跳起來。


    “六哥,我,我…”


    一時之間言語也多餘了呢,於是兩人默默牽著手走過紅毯,沿途是一眾顯貴,也有瓦羅蘭魯,鎧恩·維克,莉莉安,伊特慢,格勒,維納爾。


    也有艾爾嘉,亞瑟夫,斯圖卡和尤利殿下。


    為他們婚禮獻上祝福的眾人與念誦祝詞的路易王·三十世,偌大的宴會,鮮少人察覺到路易王·三十六世與三十之間的劍拔弩張的氣氛。


    路易王·三十世賜給黑月瓏王妃稱號的那一刻,如同對外宣稱皇族接納了這位皇妃。


    樂聲與笛,一曲相思。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路易王·三十六世身上,懷著敬意,期待與祝福。


    “瓦羅蘭魯,三十六他…”


    莉莉安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似乎有一些陌生。”


    不僅僅是距離的陌生,還是心理的疏遠。


    路易王·三十六世似乎站在離他們很遙遠的地方。


    “讓他走下去吧,不會後悔最好。”


    路易王·三十六世早就將一切告知瓦羅蘭魯,在這位黑暗騎士看來,此事隻能說是力量帶來的責任。


    當黑暗騎士詢問準王如何抉擇時,準王隻是搖頭又點頭。


    他無奈且堅定地表示:如果有朝一日路易王國麵臨危難,他別無選擇,唯獨死戰。


    “如果那一天到了,別忘記通知我,我們一定會來幫你的。”


    黑暗騎士與他約定,日後有難,定鼎力相助。


    “不會後悔最好嗎?”


    莉莉安聽到這句話,立馬露出一個消融冰雪的笑容,她的貓耳情不自禁地搖動,看來由衷讚同瓦羅蘭魯所言。


    “我,路易王·三十六世,以路易王神名義發誓,會為黑月瓏征戰四方。”


    “我,黑月瓏·維克,以吾父鎧恩·維克的名義發誓,會永遠支持六哥,至死不渝。”


    待誓言的話語落地,全場響起雷鳴一般的鼓掌與呐喊。


    路易王·三十六世行走其間,轉身時記住了所看到的一切。


    嬌羞的黑月瓏,沉默但放心的鎧恩·維克,與瓦羅蘭魯一同鼓掌的莉莉安,略帶失落的艾爾嘉殿下,沒有表情的路易王·三十世,植物生靈與其他皇子們的笑顏。


    他會記住這份美好,屆時,定誓死守護。


    夜稍微遲緩,像是要停留在這一刻的永恆。


    盛大的宴會在男女主角前往寢宮時落幕,瓦羅蘭魯一行人走出皇宮,正打算直接上了馬車走出莊園,卻撞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斯蕾芙?”


    伊特曼看清來人,巴不得一轉身跑開。


    “我找莉莉安。”


    斯蕾芙望向莉莉安,麵帶希冀。


    “喵,斯蕾芙?”


    不知何事的莉莉安上前,斯蕾芙貼在她耳邊說了老長的一段話,幾人等上好一陣子,兩人才分別。


    雖然對於談話內容是雲裏霧裏,不過從莉莉安疑惑的表情來看,肯定能難倒這位聰慧的妖族。


    “真是的,說了這麽久。”


    嘴上這麽說著,伊特曼卻全無責怪之意。


    可一路上,莉莉安都顯得奇奇怪怪,他說不上來,深夜,幾人迴到莊園,伊特曼則激動地睡到舒舒服服的床上。


    “格勒,關燈!”


    “遵命!”


    睡在另一張床的格勒喚出一根藤蔓敲打懸掛在天花板的吊燈,熄滅了所有燈光。


    兩人正打算睡去,隔壁又傳來日常的話語聲。


    每當到這時候,伊特曼就會抽取自身的生命值,然後進入假死狀態,簡稱自我休克。


    “瓦羅蘭魯,我們以後會去哪裏?”


    “遠方,哪裏能容身,我們就去哪裏。”


    “今天的飯菜真美味,還是比不上紅色果子。”


    莉莉安有些上句不接下句,瓦羅蘭魯好幾次都沒有反應過來,哪怕他無法感知情緒,也能想到莉莉安有心事。


    “莉莉安,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


    瓦羅蘭魯心想,應是與斯蕾芙的那番話有關。


    “嗯。”


    莉莉安迴答的心不在焉,她還在迴想斯蕾芙剛才的那番話。


    “莉莉安,謝謝你對我的忠告,作為迴報,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


    如果你想一直待在瓦羅蘭魯身邊,還是告訴他才好。


    否則有一日,當他離開時,他不會再迴來。


    作為女人,你我應該都懂。”


    可莉莉安確實沒有明白這番話,它和瓦羅蘭魯不是一直待在一塊,形影不離嗎。


    “瓦羅蘭魯,我想迴橡樹屋了。”


    “橡樹屋?”


    話到嘴邊還是改口了,莉莉安第一個想到的是橡樹屋。


    她又想迴橡樹屋看看了。


    “說起來,我們的確很久沒有迴橡樹屋了。”


    自從那場洪水之後,瓦羅蘭魯與莉莉安一路奔波,先是到了長者之森,後又去了克魔什家族,再然後,他們到了帝都。


    說起來,連他自己都忘記離開俗世已經幾年了。


    “好的,我們的確要在家迴去一趟。”


    瓦羅蘭魯說完,轉身睡去了,可莉莉安還在想著斯蕾芙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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