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有請人族瓦羅蘭魯對戰魔族戈貝特!各位觀眾抓緊時間押注吧!”


    戈貝特是一隻體型龐大,形似蜥蜴的半魔,瓦羅蘭魯在他麵前就像是一隻小兔子。


    但戈貝特那側的押注還是少許多,塔娜見狀,心下不禁慌亂,好在那側押注很快就追上,與另一側形成接近一比五的賠率。


    “吼!”


    比賽還未開始,戈貝特就發出瘋狂的嘶吼,大張的嘴裏滿是帶血的牙齒,腥臭味讓眾多觀眾都掩鼻扭頭。


    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那個讓人族應該嚇呆了吧?


    可現實往往比魔族想象的要殘酷,瓦羅蘭魯看到眼前的龐然大物並未表現出一點點的驚慌,他的雙目依舊銳利,不曾生鈍,這簡直就像把“贏”字寫臉上。


    許多觀眾還發現自從瓦羅蘭魯上場以來,他的雙目就死死盯住敵人,目光逡巡下,仿佛能洞察戈貝特的所有弱點。


    “比賽開始!”


    在觀眾沸騰的呐喊中,戈貝特扭動他龐大的身軀,靈活地衝向瓦羅蘭魯。


    “撕裂他!贏他!”


    “贏啊!”


    “贏贏贏!”


    “哢嚓——”


    觀眾隻用一瞬就變得寂靜無聲,他們目瞪口呆地看向場內,對於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可能需要用一生解答。


    “剛剛發生了什麽?”


    伊特曼整張臉貼在玻璃上,眼珠瞪得老大。


    “太快了,難以理解。”


    斯蕾芙搖搖頭。


    “很簡單啊,瓦羅蘭魯在戈貝特衝上的瞬間閃身到他身側然後一劍斬斷他的左前足,接著借戈貝特自身的衝力斷其左後足,如此,戈貝特基本殘廢。”


    “戈貝特無法戰鬥,人族瓦羅蘭魯獲勝。”


    塔娜還是處於震驚之中,即使勉強憑借職業操守說出結果,一時間也忘記下一步該做什麽,直到瓦羅蘭魯與戈貝特雙雙傳送走,她才迴過神來。


    “搞什麽!”


    一處包廂內出現粗魯的一幕,衣著光鮮的公子暴怒之下,甩手掀翻身前的昂貴石桌。


    “戈貝特輸了也罷,貝丁你輸了也罷,可到現在我對於他的優點弱點一無所知!”


    說完,年輕魔族轉頭看向屋內侍立在側的一人,盡管胸前包紮一層層的繃帶,那人還是筆直地站立著,沒有露出一點傷痛。


    “貝丁!你說,那個人族究竟有什麽弱點!全都說出來!”


    “是的,諾倫閣下,卑職鬥膽猜測,這位人族的能力是預判,但對於預判的範圍和時間,卑職並無把握,覺得是十秒左右為界。”


    “為什麽是預判?”


    諾倫不解地問。


    “因為他剛剛與我戰鬥時,一眼就找出我的破綻擊敗了我,要做到這種程度,要麽是他洞察力很強,要麽是他擁有預判的能力,而他在我身上足以重傷又不致死的傷口,則完全說明是預判了。”


    “這麽說,他豈不是無懈可擊?”


    諾倫垂頭喪氣地在屋內徘徊。


    “若想要擊敗他,恐怕需要布鬆上場了,他的能力不正好是隨機嗎?”


    “布鬆,那個小醜似的侍衛?性格古怪的那個?”


    “誠然。”


    “派他上場就能贏了嗎?”


    貝丁沒有馬上迴答,他做出認真思索的模樣,實際上他也這麽做了。


    “幾率渺茫。”


    “為什麽?”


    諾倫似乎還未意識到他口中的人族的強大之處,所以才這麽疑惑。


    “縱使可以預判,沒有高超的身法劍法,他怎能輕而易舉擊敗我與戈貝特。”


    “那個人族這麽強嗎?”


    “對,可能和佐恩的那三位護衛一樣強。”


    “和佐恩那三位護衛一樣強?”


    諾倫一時緩不過神。


    縱觀迷霧世界與俗世,培養護衛,死士,仆人屢見不鮮,甚至一度成為彰顯實力的標誌,而六位皇子之中,佐恩的那三名護衛最負盛名。


    “還是讓布鬆上一下吧。”


    諾倫停住腳步,還是下定決心派布鬆上場。


    他可不想就這麽潦草退場,否則,他的臉麵往哪擱?


    “是!”


    貝丁艱難地彎腰。


    所羅斯競技場的地下,那片光線幽暗,近乎深淵的地方。


    “那小子不會死在上麵了吧?真可惜啊,還希望多聊會天。”


    “歐德,我迴來了。”


    “什麽?你活著迴來了!”


    聽到瓦羅蘭魯的聲音時,歐德驚得挑起,如果不是欄杆阻攔,他早就掉下深淵裏頭了。


    “你居然活著迴來了!”


    一個人族,活下兩次競技了!


    “是啊。”


    瓦羅蘭魯應答完,立馬問出自己想問的話題。


    “歐德,你也是競技者嗎?”


    “你看像嗎?”


    歐德拍拍生鏽的鐵欄,露骨的手指敲擊出一陣“咚咚”聲。


    “不是競技者?你為何關押在此?”


    “哈哈哈哈!”


    歐德靠在欄杆上,頗為滄桑地大笑。


    “觸怒路易王·二十九世,結果被關押在此地,然後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幾百年間,親人朋友,家族鄰裏戰友,所有他能想到可能救他的人,愣是一個也沒見著,反而是他目睹成群的奴隸,死士出現在周圍的鐵籠,戰鬥,死去,不斷翻新。


    上次見有人傳送到他身側的鐵籠,算一算居然可以追溯到二三十年前,還是一個奇奇怪怪,談笑風生的劍客。


    “觸怒路易王?那你到時候可能也要見到我,我不久後也會挑戰路易王。”


    “等一下,你說啥?”


    歐德的悲傷情緒頓時被震驚踐踏,以為自己耳背沒有聽清,於是再三確認。


    “我將來也會挑戰路易王。”


    “你可要說清楚了,我隻是觸怒就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你要是挑戰,那就是和得蒙安爵的至強者之一作對!”


    “為朋友,不得如此。”


    “你這小鬼!”


    歐德撲向鐵欄,抓狂一般大叫,如同野狼。


    “你根本就對路易王的強大毫無概念,也許你能在這競技場贏下數十場數百場,可路易王一個念頭就可以將這座城鎮毀滅!你根本就不理解他的強大之處!你根本就什麽……也不懂!”


    歐德氣喘籲籲地說完時,才發覺自己已然失態。


    “我和路易王·三十六世約定好了,屆時自看風雲變幻。”


    又是一句晴天霹靂的句子。


    歐德聽到那句話,整個人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軟下來。


    “還有王族參與?這?”


    歐德徹底傻眼,瓦羅蘭魯短短幾句話的信息足夠他咀嚼一輩子。


    “你就這麽告訴我,不怕我告密嗎?”


    “如果你告密的話,路易王·三十世不會殺你嗎?”


    “這……”


    歐德張開的嘴又閉上,他鬆開欄杆,故作悠閑地躺下,一副不管我事的鳥樣。


    也的確與他無關,而且能給路易王帶來麻煩,他可是喜聞樂見。


    什麽二十九三十,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肮髒至極的魔頭,不過也正是如此,他們才穩坐在路易王的寶座上。


    “歐德,你就沒有想過出去嗎?”


    “出去?哼,二十九那混球精通陣法,這個鐵籠上銘刻有專門針對亡靈法師的陣法,就連這鐵籠的材質,都是為了關住我而特意挑選,那混球不殺我,不侮辱我,卻想讓我自生自滅,哼!老子還是活得比他久!”


    “前輩是亡靈法師?”


    這迴終於輪到瓦羅蘭魯抓住欄杆,身子向前湊了。


    “哼,正是,我歐德可是一代亡靈法師天才,你大可以去打聽打聽,這帝都有幾個不識我名號?”


    “那你強到什麽程度了?”


    “強到什麽程度?哼,我可以同時召喚出一千隻亡靈替我作戰!”


    “一千隻!”


    “哼!”


    聽到瓦羅蘭魯的驚唿,歐德享受地靠在欄杆上,嘴裏不斷品著美酒,迴憶著他瀟灑的過往。


    當初,要不是和路易王·二十九世最心愛的女兒一時衝動,創造了驚天的皇室醜聞,他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好說歹說都是一座精英魔法學院的校長,何苦關押幾百年至與她陰陽兩隔。


    “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沒有!這幾百年我試過各種方法,可是這鐵籠的材質需要某種特殊的武器才能砍斷,那種像是靈魂的武器很少見的,幾百年我也沒見有人拿出來。”


    “像是靈魂的武器?”


    瓦羅蘭魯還想言語時,他腳下的魔法陣發出耀眼的光芒,就要帶他離開。


    “前輩再會。”


    “活著迴來啊,小子。”


    歐德道出這句話時,自己都吃驚不小。


    他真的希望這個人族活著,可那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什麽?


    這個人越發讓他迴憶起那名劍客。


    歐德思索一會,終於有了答案。


    他們身上都有迷霧,俗世少見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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