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村東頭有一間寬敞的院子。


    這所院子所處的位置比較安靜,是村子裏的學堂。


    王十三郎身體開始好轉,每天在村子裏走幾圈鍛煉,順便熟悉一下環境,打探一下地形,多年土匪養成的習慣。


    院子裏老先生的教課聲,孩子們的讀書聲,吸引了走路鍛煉的王十三郎的注意。王十三郎走進去才知道這裏是村子裏的學堂,孩子們認字識字的地方。學堂院子裏幾顆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大樹枝葉繁茂,遮蔽陽光,是個休閑乘涼的好地方。


    王十三郎立刻將這裏當成自己鍛煉身體的絕佳場所,做做俯臥撐,做做仰臥起坐,伸伸胳膊,壓壓腿也不會影響孩子們上課。


    房間裏,老先生講的認真,孩子們聽的認真,房間外王十三郎抱著秀兒聽的也認真。王十三郎發現這塊寶地,迴到家跟嫂子商量幾句,每天帶著秀兒來聽課。


    王十三郎每天拎著一個小凳子領著秀兒去學堂蹭課,村子裏的流言蜚語又開始泛濫,什麽繼父照顧繼女,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之類的嫂子不在意,秀兒不在意,王十三郎更不在意。


    學堂授課老先生講課之時不急不躁,輕搖芭蕉扇,很和藹的一個小老頭,對教授小孩子很有心得,一般講課一刻鍾就會讓孩子們休息一會,或者講一些民間小故事,武林小趣事,傳說中的仙人等等。


    “先生,傳說中的仙人真的存在嗎?”一個孩子站起身來詢問。


    老先生很認真的點點頭,“幾天前那個夜晚,天上電閃雷鳴,雲霧翻騰,火焰映紅了半邊天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吧?”


    “先生,我知道,我知道,我還看見了,很漂亮。”一個孩子搶先站起來迴答先生的問題。


    “先生,我也看見了,跟過年放的煙花一樣,很好看。”


    “先生,我也看見了,跟下雨天打雷一樣。”


    老先生揮舞幾下手中的芭蕉扇,示意站起來的幾個孩子坐下。


    “那是仙人在鬥法。”


    “仙人每隔五年就會出現在各大門派中檢測靈根,那些資質好的就會收為弟子帶迴仙門。”


    房間外蹭課的王十三郎心中升起滔天巨浪,這個世界竟然有仙人?這不是武俠世界,而是仙俠世界?


    “這世間,有仙。。。”師父最後時刻趴在自己耳邊嘟囔的這句話瞬間出現在腦海中,這是師父臨死前想要告訴自己的秘密?這世間,有仙人。


    “不好,那是仙。。。”這是師父在大牢裏的怒吼,話還沒說完,師父就被倒坍的牢房牆壁埋了,這麽說害死師父的罪魁禍首是仙人?竟然是仙人?難道自己穿越到洪荒時代?盤古開天?鴻運老祖?五指山下的那隻猴子?


    這。。。這。。。這。。。這件事的巨大衝擊,王十三郎下意識的站起身體,捂住砰砰直跳的心髒,俊美臉龐上的表情複雜難明,有些震驚、有些震撼、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一些畏懼和驚恐。


    學堂內的老先生注意到外麵的王十三郎站起身體一副瞠目結舌和不可置信的樣子,老先生有點意外,這是不相信世間有仙人是被仙人真實存在的消息嚇到了?


    這孩子每天帶著那個叫秀兒的小女娃坐在外麵聽課,老先生很高興這麽大的孩子還來聽自己講課,更高興的這個孩子聽講的時候安安靜靜,不會影響自己的授課,不會影響孩子們的聽課。老先生搖晃幾下芭蕉扇,示意孩子們休息一會,走出屋子,走到表情不斷變換的王十三郎麵前。


    “小友?”


    “小友?!”


    “啊~”


    還處在極度震驚之中不可自拔的王十三郎,無意識的迴應一聲,小機靈鬼秀兒雙手急忙捂住嘴巴,怕憋不住笑出聲。


    老先生搖晃扇子的動作微微一停,眉頭輕輕一皺,這幾天聽村民們閑聊都說這孩子是傻子,可是根據自己這幾天的觀察,這孩子不像傻子啊,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這孩子真是個傻子?


    “啊!先生好。”


    王十三郎終於迴過神,顧不上跟秀兒裝傻子的約定,急切的想要搞明白自己到底穿越到哪裏?這位老先生知道仙人的消息,會不會知道更多的消息?王十三郎雙手抱拳對著老先生這位文人施了個武禮。


    王十三郎身邊雙手捂住嘴巴的秀兒瞪大眼睛,叔叔怎麽不裝傻子了?


    “小友,不必多禮,你我二人隨意一些就好。”


    對文人施武禮,老先生見過不少,年輕之時曾在一位武者之家當過幾年西席先生,武者們大多都是性子直爽之輩,一些細節問題不會在乎,老先生對武者們的行為和做派比較熟悉。


    “多謝先生。”


    “老夫觀小友剛才神色有異,不知為何啊?”


    “不瞞先生,學生。。。不對,老先生,小子剛才聽聞世間有仙可是真的?”


    “嗬嗬嗬。。。”一個武者文縐縐的樣子老先生覺得很好笑,這孩子跟之前見過的那些武者做派不一樣。


    “是真的,這世間,有仙人。”老先生搖晃幾下芭蕉扇,笑兩聲就停止,再笑下去就不合適了。


    “先生,能不能多講一些仙人的消息,小子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有仙人,心中很是好奇。”


    “不瞞小友,老夫其實知道的並不多,年輕之時在一位武者之家教過幾年書,從那位武者口中得知,這世間有三大勢力,分別是琅琊山、冥空洞和神聖峰。琅琊山又被武者們尊稱為仙門,仙門的仙人每隔五年就會出現在各大門派中檢測武者的靈根,資質好的收為弟子帶迴仙門修仙,其它的就不甚清楚。”


    “小子多謝先生解惑。”


    王十三郎再次施個武禮,心中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洪荒時代,洪荒時代牛人、狠人、猛人、陰人太多,一個不小心恐怕命都沒了,或者說就算小心謹慎也沒多大用處,牛人們鬥法,猛人們鬥狠,隨隨便便一個波及,普通人就會碾成齏粉,死無全屍。


    “先生,小子還想請教個問題。”


    “無妨,小友盡管說。”


    “小子比較好奇,這仙人收徒為何隻在武學門派中挑選?”


    “這件事,老夫也不清楚,當年聽聞此事之後,老夫心中也有些猜測,隻是不知正確與否。”


    “請先生告知。”


    “好吧,老夫隨意說說,你聽聽就好。”


    “這世間有仙,可是知道世間有仙的人卻很少,老夫猜測這仙人應該並不多,仙人數量少,可是這天下大眾百姓何止億萬,老夫猜測仙人們或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一些瑣碎之事。”


    “這天下武學門派可是不少,老夫猜測這各大門派是不是跟個篩子一樣,各大門派從大眾百姓中挑選合適的門徒,仙人們隻需要到各大門派中挑選徒弟,這樣一來省時省力又省心。”


    “噢~~小子多謝先生解惑。”


    王十三郎心中恍然彎腰施禮,老先生的猜測很有道理,再聯想到土匪師父幾次遮遮掩掩的語句,更加確認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無妨,小友以後若是無事,盡管來尋老夫。”


    老先生搖晃芭蕉扇笑嗬嗬的,年紀漸長,一個人呆久了也有些煩悶,總想找人聊聊,村子裏的村民總喜歡談論一些流言蜚語八卦傳言,老先生不喜歡聽,這個突然出現的王十三郎說話文不文武不武的很有意思,不像是普通百姓。老先生當年在城裏也聽過幾迴說書人口中的落魄書生,落難義士的段子,對這個小村莊裏突然出現的幹瘦少年,一副裝聾作啞模樣的王十三郎有點好奇。


    被世間有仙這個消息震驚到的王十三郎沉默不語,一隻手拎著小板凳,一隻手牽著秀兒慢悠悠的迴家。秀兒這一家子,救了自己的命,總要報答一二,王十三郎一路走一路想,迴去之後做個計劃,教導秀兒識字認字,教導秀兒學習武功的一些基礎訓練動作。師門的不會傳授,但是身為穿越者,鍛煉身體柔韌性的法子還是知道一些,前世鬥音上刷過不少,秀兒這個年紀,學點蹦蹦跳跳的剛合適。


    迴家飯食照例,一碗粥,一碟小鹹菜,一個玉米窩頭,王十三郎吃完飯拉著秀兒在院子裏的空地上寫寫畫畫,認字識字。嫂子站在兩人身後咧著嘴想笑,秀兒蹲在地上耷拉著一張臉想哭。


    教導完白天在學堂聽到的知識,王十三郎開始教導秀兒幾種甩胳膊抖腿的動作,傳授幾個拜師的餿主意和歪點子,什麽稚童的臉,什麽萌萌的眼睛,什麽配上崇拜的眼神忽閃忽閃之類。這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小機靈鬼秀兒聽的迷迷糊糊,不過還是很認真的點頭表示記住了。


    不詳之屋,晚上,王十三郎雙手抱頭躺在炕上輾轉反側,真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仙人,想要成為仙人先要進仙門,想要進仙門先要測試靈根,想要測試靈根先要進門派,這不就是類似小升初,中高考那一套流程嘛。


    嘶,思考過度,腦殼有點疼,不想了,撒泡尿睡覺。王十三郎起身給院子裏的茁壯生長的雜草們施點肥料,放完水,透過倒塌一半的院牆,透過牆角的那顆老海棠樹,王十三郎瞅著外麵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對著隔壁秀兒家探頭探腦,這種黑燈瞎火的時候,這種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用想就知道不懷好意,王十三郎撿起地上的一塊土坷垃就砸了過去。


    “啊喲!”一聲痛唿,一道黑影捂著腦袋消失在夜色中。


    “嘿嘿。。。”王十三郎嗤笑一聲,真是個傻叉,明天在村裏溜達的時候留意一下,看看哪家的不良人腦袋受傷就知道是誰了。


    早上吃飯的時候,王十三郎特意說起這事,給嫂子提個醒,提防一下村子裏那些地痞流氓不良人的騷擾。


    “可能是趙二蛋,村子裏有名的混混,不是什麽好東西。”


    “從小就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說不定許老實家那隻羊就是他偷的。”


    “。。。”


    也許是家中隻有娘倆相依為命,又要照顧家,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忙活地裏的活計,沒有閑聊的時間,沒有閑聊的對象。現在多了王十三郎這個沉默寡言的聽眾,嫂子有些絮絮叨叨,有些囉囉嗦嗦。


    王十三郎是裝傻又不是真傻,從嫂子的絮叨中猜到秀兒家沒少碰上這種齷蹉事。混混嘛,遊手好閑,偷雞摸狗,打架鬥毆隻是小事,像是夜踹寡婦們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平時也沒少幹。


    修理他一頓?好像太便宜了,要不打成殘廢?王十三郎心中有了幾個模糊的想法,有了幾個模糊的計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王十三郎不認為自己是小人,當然也不是什麽君子。這裏是異界大陸,心中的道德先放一放,做人的底線再降一降,身體的傷勢剛剛開始好轉,這事不能暴露,不能牽扯到自己,不能牽扯到秀兒家,得仔細謀劃一番。


    。。。


    “嘔!”


    琅琊山外門修煉場地,白山山練功中途捂住嘴幹嘔一聲。


    “白師姐,你怎麽了?”


    全新組建的試煉小隊,白山山依舊擔任領隊。


    兩個月前白山山帶領的試煉小隊中了冥空洞的埋伏,試煉小隊隊員全軍覆沒,領隊白山山身受重傷,獨自一人逃脫,返迴仙門稟報。


    仙門長老派出一位內門弟子帶隊調查之後,降下懲罰,取消了白山山外門大師姐的名頭,禁止白山山參加今年的外門大比,白山山沉默不語,接受了仙門的懲罰。


    仙門這樣的懲罰太重,外門不少師弟師妹為大師姐打抱不平,白山山也知道懲罰太重,個中原因白山山自己知道,懲罰太重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白山山隱瞞了一些情況,有些事不能提,更不能說。


    “沒什麽,練功太久,身體有點不舒服。”


    “白師姐,今天就早點休息吧,這兩個月,你這拚命的架勢,把我們都嚇壞了。”


    “就是就是。。。”


    全新組建的試煉小隊隊員立刻停止練功,趁機休息一會,圍繞白師姐勸解,領隊練功不要命,隊員們也隻能跟著拚命修煉,個中苦楚一言難盡。


    白山山悄悄撫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必須要盡快帶隊外出試煉,再等下去就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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