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遲子若內心當然是極想參觀電視台的,對她這種年紀的小女孩來說,電視台還是挺神秘的:


    為什麽那個黑乎乎的匣子對準人之後,那個叔叔就能在屏幕上被投影出來?為什麽主持人腳下的地板會升起來……


    不過,遲子若知道自己和趙思出來是有時間限製的,父母午睡不會超過一小時,他們已經出來半個多小時了,再不迴去,就會被家裏發現。


    遲子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吳總編後,吳總編心裏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他還從來沒有主動請過誰一起參觀電視台的,都是人家問他:吳總編,能讓我參觀一下電視台嗎?


    好吧,大人不記“小人”過,吳總編一臉受傷地長吸口氣道:“行,那等你周末來再參觀吧!”這麽說好象有點挽迴麵子似的。


    “再見吳叔叔!”遲子若很有禮貌地揮手,趙思也跟著揮了下手,不過訥於言的他便沒有說再見。


    待遲子若和趙思下了電梯,離開吳總編的視線,他打開趙思填的表格看了下,才猛地發現,這報名的孩子竟然才五歲、五歲、五歲……


    好吧,他是被遲子若頗有氣派地來訪給搞暈了頭,一個五歲的孩子挑戰吉尼斯世界記錄?


    不可能!


    不過,那孩子願意參加就參加吧,反正這種比賽也很公平的,造不得假,因為一旦造假,幾百萬雙觀眾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監督神器。


    這個節目剛在大江南北火起來,吳總編可承受不了造假的後果。


    一旦造假被發現,觀眾的雷霆之怒,不是他一個區區總編能承受的,就算是向陽首富的葉總也不能。


    “遲子若,吳總編怎麽會接受我報名的啊?而且我看吳總編似乎並不驚奇你去拜訪他?”


    電梯裏,趙思見沒有旁人在,便問出這個剛才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


    “嘿嘿,我昨天用我媽媽辦公室的傳真機,傳真了一份通知書給吳總編,告訴他女媧集團有一名學齡前兒童要來參加選拔賽。吳總編肯定是看到了那份傳真。”


    遲子若一心為趙思操持這件事,當然不會瞞著他,便把她做過的事都告訴了趙思。


    “遲子若,你好厲害啊!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趙思震驚了,“你為了我能參賽,做了好多事呐!”


    “那是當然,除真的時候怕被雪瓊阿姨發現,我都緊張死了。我騙她要喝牛奶,她去幫我買牛奶了,嘿嘿,等她迴來,我已經把傳真傳好了。”


    遲子若拍拍胸口,仍然心有餘悸的樣子。


    趙思擔心地對遲子若道:“以後你別這樣做瞞著大人的事了,她們發現會生氣你。你爸爸媽媽對你可好了,不象我媽,如果知道我象你那樣做,肯定會把雞毛撣子都打斷了。”


    “趙思,那我叫你去參加比賽,你媽媽會打你嗎?”遲子若一聽,顧不上想自己,緊張地問。


    “不會,我媽媽有虛榮心,如果我在電視上出名了,她就會到處和別的阿姨說,她多麽用功培養我。別的阿姨就會誇她。我爸爸也會高興,我爸爸一高興,我媽媽也跟著高興。”趙思從容地分析道。


    “啊?那這次你上電視,一定要打破記錄啊,不然如果失敗了,你媽媽豈不是沒有麵子了?那肯定要打斷雞毛撣子了,說你出了她的醜。”遲子若緊張地道。


    “呃,遲子若,你能說點輕鬆的話題嗎?”趙思忍不住想對豬隊友翻個白眼。


    兩個人一路咕幾地迴到家,遲子若把後院的門鎖上時,緊張的臉色才舒緩了下來。


    “遲子若,你們在哪?”


    就在她剛要和趙思說話時,葉秋桐的聲音在前院響起。


    “媽媽,我和趙思在後麵玩。”遲子若吐了下舌頭,趕緊高聲道。


    哎,幸好啊,沒有答應吳總編參觀電視台,不然媽媽肯定發現了。


    “哦,你們要吃豆花嗎?”葉秋桐又在前院問。她以為兩個孩子真的在後麵玩到現在,也沒有在意。


    “要啊,我要趙思也要。”遲子若一聽有吃的,還是她最喜歡的豆花,口水不由咽了下,哎,走了一路都渴了,正好。


    “好。”葉秋桐說完,聲音就漸漸消失了,不一會兒,遲子若便聽到院門開的聲音。


    “賣豆花的阿姨來了。”遲子若很有把握地道。


    “真的?我們去看賣豆花吧?”趙思饒有興味地對遲子若道。


    “好啊。我要讓她多加點糖。”遲子若一想也好,能現場指揮。


    葉秋桐說的豆花,就是北方說的豆腐腦,不過南方吃的是加白糖的,北方……一言難盡。


    果然,門口來的正是平時挑著豆花走街竄巷賣的阿姨,她和平時一樣戴著竹鬥笠,穿著一身花布短袖衣裳,看到遲子若和趙思,笑著道:


    “這倆孩子真漂亮,象年畫上的小人一樣。”


    葉秋桐拿了一個大盆,遞給她笑笑道:“買三塊錢。”


    “好。加不加糖?”賣豆花的照例問了句。


    “加。阿姨,加多點。”遲子若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正常加就好。”葉秋桐道,轉臉又對遲子若解釋,“白糖吃太多不好,會蛀牙。”


    遲子若苦巴著臉,嘀咕道:“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趙思沒說話,隻是站在賣豆花阿姨挑的籮筐邊看她打豆花。


    豆花是裝在一個五十公分高的陶缸裏陶缸再放在竹籮筐裏,四周墊上稻草填住空隙,陶缸就不會在籮筐裏滑來滑去,把豆花甩出來。


    另一邊的籮筐則放了一缸差不多同重的清水,四周放了幾塊碗和湯匙,這樣在路上叫賣時,如果有路人要買,就能直拉舀給路人吃,吃完碗筷用清水洗一下還能再用。


    象這樣的生意也是能養活一家人的,反正葉秋桐搬到這個胡同後,每個夏天到冬天前,賣豆花的都是這個女人。


    冬天她歇攤,到了春天溫度升到二十度左右時,她就準時出現了,比候鳥還來得準時。


    葉秋桐付了三塊錢,換了一大盆豆花,雪白的豆花隔著湯水浮沉,如玉石一般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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