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周過去了,鄭顏腿上的傷已經能夠拆線了。


    拆線也不是複雜的事,甚至本來都不用醫生親自動手,隻要叫護士來做就可以了。


    不過鄭顏不同,是醫院院長親自叮囑要好好對待的病人,所以主治醫生也不敢馬虎,親自到病房給鄭顏拆線,檢查了一番後,挺滿意地,說安心靜養,等骨髓長出來,骨頭傷處長好彌合,就沒大問題了,到底是年輕人,身體恢複就是快。


    拆線後,鄭顏的腿上的傷疤彎彎曲曲,肉是紅色的,邊上還有縫線後的針腳,象爬了一條蜈蚣一般,以前漂亮如玉的小腿,現在多了這條“蜈蚣”,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說多刺目就有多刺目。


    鄭顏一臉若無其事,顏明華卻看得眼圈又紅了。


    醫生趕緊安慰道:“現在剛拆線是這樣子,等過一段時間,疤痕就會淡一些,再用一些淡化疤痕的藥,效果會更好。”


    “還能恢複得和以前差不多嗎?”顏明華急切地問道。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恢複得和原來差不多,隻能做美容手術,應該還能恢複八成。”主治醫生道。


    顏明華聽了心裏一揪,她哪舍得女兒再動刀啊。


    鄭顏臉上不顯神色,似乎還帶著微笑,反過來安慰顏明華道:“媽,你別難過,不就是條疤痕嗎?我大不了穿長裙嘛,要不然就穿長褲,就不會別人看到了。”


    “嗯,好。”顏明華一想自己哭哭啼啼也不對啊,影響女兒情緒。可是女兒反過來還安慰她,情況似乎也有點不對。


    正常情況下,女兒不是得比她更難過嗎?現在的小姑娘誰不愛美啊?象她年輕的時候,雖然隻能穿肥大的棉衣,但是還有人別有心機地把棉衣修改線條,就是為了顯出腰身來。


    鄭顏她們是趕上好年代了,想穿短裙就穿短裙,想穿修身的衣服就穿修身的衣服,但是現在這一鬧可好,腿上這麽長的疤痕,她到夏天就得把自己悶在長褲裏,一想到這些,顏華明就難過。


    葉秋生看著鄭顏拆線後的腿,也沒有說什麽,看顏明華紅著眼圈,鄭顏還勸慰她,隻覺得鄭顏太讓他心疼了,懂事得讓他心疼。


    “沒事,做什麽美容手術啊?就這樣也挺好的,我不覺得難看。”葉秋生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事實上他真不覺得那條傷疤怎麽了。


    “醫生,我什麽時候能下地?”鄭顏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再有一個月吧,下地後你也不能急,慢慢走,不要給這條腿太大的負擔。”主治醫生道。


    鄭顏點點頭,心裏有了主意。


    這條疤痕都嚇不走的葉秋生,看來得用別的辦法來刺激他,才能把他嚇走。


    原本如果葉秋生不在場看她拆線,眼見腿上留下這麽大一條疤,鄭顏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不過,能用這條疤嚇走葉秋生也值得了。


    結果,鄭顏眼巴巴地看著她媽哭了,葉秋生卻無動於衷,還說不要緊,不難看。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感情好的時候會這樣,可是以後感情變淡了呢?秋生還會不在乎這麽難看的疤嗎?鄭顏心裏難保不這麽想。


    聽醫生說一個月後可以下地,鄭顏心裏暗暗打定了另一個主意。


    一個月後。


    這天葉秋生早早就起床,換了一身精神的衣服,飯也隻扒了幾口,便神不守舍地出門了。


    錢秀花看著奇怪,覺得兒子這一個多月來神情恍惚的,有時候迴家笑嘻嘻的,有時候又坐在客廳裏一個人半天不說話,著實讓她擔心。


    但是錢秀花又不敢問兒子,生怕兒子會一氣之下,又一個人躲到公司裏圖清淨。


    錢秀花不問兒子,可是她有別的辦法啊,她“噌噌”地就跑去問女兒葉秋桐了。


    原本她也不指望葉秋桐會知道秋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想提醒一下女兒,讓她去關心下秋生,順便打探一下秋生最近異常的原因。


    秋生有些話和事不會和她當娘的說,可是會和姐姐說啊,而且女兒問秋生,秋生一般也更願意迴答。


    沒想到,錢秀花這一招棋還走對了,葉秋桐告訴她,弟弟談戀愛了。是好事,別管他,他想明白了,就會把女方帶迴家。


    錢秀花一聽,大喜過望,直問女方是誰?


    葉秋桐還賣了個關子,說現在不宜透露,等秋生帶迴家,她就知道了。但是她可以拍著胸脯保證,女方絕對人品才貌上佳,讓母親放心。


    有女兒這句話,錢秀花提著一顆心就放迴原位,女兒辦事可比兒子靠譜多了,女兒都看好的人,肯定沒有問題。


    葉秋生到醫院時,主治醫生已經來到病房了,葉秋生看到,在主治醫生的攙扶下,鄭顏正慢慢下地。


    這是她躺在病床上一個多月後,第一次下地,肌肉本身就萎縮了,又是經曆了一次手術,不由心理就有恐懼感。所以下地是動作也很緩慢。


    還好,適應了幾下,主治醫生放開鄭顏,鄭顏才象蹣跚學步的嬰兒一樣,慢慢自己往前走了幾步。


    沒錯,是能走了,可是……


    鄭顏迴頭一笑,對葉秋生道:“以後我走路就是這樣了。”


    一高一低,好象地不平似的。


    其實是兩條腿不一樣長短。


    女人走路,有千種風情,萬種風姿,嫋嫋婷婷,光是一個背影,就能吸引無數人顧盼流連。


    但是象鄭顏這樣一高一低地走路,肯定不行。沒有人會迴頭看一眼,甚至大家還會心裏同情一句:可憐的瘸子。


    對,可憐的瘸子!鄭顏就是想讓葉秋生看到她這個樣子。


    “小顏,你別說了。沒事的,媽想了個好辦法,以後把你另一隻腳的鞋墊墊高半公分,那兩條腿不就一樣平了嗎?”顏華明十分心疼,語無倫次地道。


    “是啊,小顏不要緊的,慢慢習慣了就好,你媽說的是個辦法。”鄭國順心也被揪緊了,但仍強做鎮定地道。


    什麽是父親?父親就是這時候全力支撐著整個家庭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鄭顏含著淚,笑,道:“我會習慣的。沒事。張醫生,我這條腿這樣,達到了幾級殘疾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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