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1810年10月29日下午2點,西方一座無人島上發出強烈藍光,所形成的光柱貫通天際。


    光柱消失後,在山頂顯出一條黃金巨龍的輪廓,它麵前一個漂浮在離地一米位置的藍色光繭已經碎裂開來,可以看到裏麵的藍發少年伸了個懶腰,然後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身高一米六左右,長著一對細長的耳朵,身穿白色長袍。


    黃金巨龍張開了大口,靠近那個光繭和其中的少年,少年看著逼近的龍口,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你好,黃金巨龍先生,我是契約精靈——沐川。”


    光繭緩慢消失,所有藍光都匯入沐川的身體,他一身白色長袍似乎因此變得稍微藍了一些。


    他依然漂浮在半空中。


    巨龍的氣息噴吐在沐川臉上,吹起他的藍色頭發。


    黃金巨龍將頭往後靠了靠,好讓兩隻水井大小的龍眼看清這個被它破解封印召喚出來的契約精靈。


    它微不可覺點了點頭,似乎表達了某種滿意,然後用轟隆隆的聲音命令道:“跟我簽訂契約。”


    沐川想也沒想,迴答道:“我不簽。”


    黃金巨龍似乎沒想到沐川的迴答會是這個,還來不及生氣,就脫口問道:“為什麽?”


    沐川再次露齒一笑,“我雖然是契約精靈,但我不喜歡跟人簽訂契約。啊對,跟龍也不行,雖然你們是最強的生物,在契約排行榜上位居第三位。”


    “精靈,你是在耍我嗎?”巨龍迴過神來,發出憤怒的咆哮,將沐川的藍發和白衣吹得啪啪生響。


    “沒有這迴事,巨龍先生,我看得出,你已經一隻腳踏入傳奇,無論是肉體還是魔法,都是如此。換了其他契約精靈,肯定會懇求跟你簽訂契約的。”沐川微笑道,盡管他才剛離開封印,實力弱小,但麵對這個世界最強的龍族,卻依然無憂無慮的樣子。


    黃金巨龍的憤怒變成了冷漠,它淡淡說道:“看來你還不清楚這個世界的變化,你在封印中沉睡的這兩百多年,發生了幾次魔法戰爭,而契約精靈一族,已全部死亡,你是最後一個契約精靈了。這樣你還建議我找其他契約精靈嗎?”


    沐川聽了這個消息,震驚得隻說出一句話來:“這不可能。”


    緩了緩,他才問道:“他們都死了,包括我的家人們?”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要自己去尋找答案。也許還有契約精靈沒有死去,但被封印起來的你,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幸存者。”黃金巨龍接著說:“現在給我個最終答複,你簽還是不簽?”


    沐川想也沒想,迴答道:“我不簽。”


    黃金巨龍終於再也忍不住憤怒,咆哮道:“你是敬酒不喝喝罰酒了是吧!別以為我不會消滅你!等你死後,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契約精靈一族,你們的傳承就斷在你的手上!”


    “這麽重大的責任啊?不過,我不想聽命於任何人,就算是最強大的巨龍先生你也不行。”沐川沒有被憤怒感染,依然無憂無慮的樣子,微笑著說。


    “那你就去死吧!”黃金巨龍張開大口,將沐川吞入腹中。


    “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先生,我有個提議。”沐川的聲音在巨龍嘴巴裏麵傳出來。


    “你知道我的名字。”黃金巨龍張開口將沐川又放了出來,他毫發無損,連衣服都沒有弄濕。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的一對龍眼盯著眼前這個藍發少年,開口說:“你是那家夥的幾代後人?”


    “沐刃是我的父親,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先生,他經常提起你的名字,並告誡我不要告訴其他精靈。”沐川微笑道。


    “你這個臨危不亂的樣子,跟他就幾乎一模一樣,我早該想到你是他的後人了。”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說,“一樣的不知死活,換了其他巨龍,你爸早就死了,你都沒法出生!”


    “我母親也是這樣說的。”沐川說。


    “好了,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你爸就是我的契約精靈,你子承父業,不是正好合適嗎?”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說。


    沐川搖了搖頭,說道:“父親是父親,我是我。而且既然父親沒能輔助你登上傳奇之位,換了我,也很難。”


    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沉默了兩秒,才接著說:“傳奇之位哪是那麽好登臨的。要不是有你爸的幫忙,我如今也無法在魔法和神軀兩個領域都達到宗師巔峰。”


    在魔法生物之中,存在兩條成長之路,每一條都能通往傳奇之位,成就一代魔王。這兩條路分別是魔法和神軀,由學徒入手,進入使者之境,以行者之身遊曆天下,成為一方大師,再以開宗立派的宗師實力,嚐試邁向傳奇。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數千年前就已經是神軀宗師,後來與契約精靈沐刃簽訂契約,在魔法的道路上高歌猛進,成就雙宗師巔峰的實力,君臨世界數百年。


    契約精靈正因這樣的魔法加成能力,成為各個魔法生物種族中最受追捧的種族。通過簽訂契約,契約主人能得到魔法成長上的加成,而契約精靈能得到契約主人的所有魔法能力。


    “你真是個特別的契約精靈,我就沒聽過,有契約精靈會拒絕跟任何人簽訂契約的。這樣下去,你可是難以成長強大起來的。”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收起了所有的敵意,以長輩的身份說教起來,“你有什麽理由嗎?”


    沐川在半空中盤膝坐下,想了想,迴答道:“簽訂契約的確能令契約精靈得到更多魔法能力,而如果對象是巨龍一族,還能使用禁咒級別的魔法。而沒有簽訂契約的時候,契約精靈最多就隻能掌握四種沒有攻擊力的輔助魔法,而且必須要經過特殊途徑才能學會。”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但簽訂了契約,生死就會跟主人糾纏在一起,甚至還要服從主人的任何命令。”


    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久,才說:“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其實大可不必。我可以與你簽訂完全平等的契約,不會要求你做什麽違背內心的事情。”


    沐川聽此,知道這是最好的一種契約,身為宗師的黃金巨龍主動跟如今隻有學徒水平的他簽訂平等契約,不得不說會讓所有人心動。


    除了沐川。


    他還是搖頭道:“我想走一條不一樣的路。我要成就傳奇之位,做第一個契約精靈王。”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不得不吃驚,它從沒聽過契約精靈也能達到傳奇級別的,他們依附於其他魔法種族,也因此斷絕了獨立巔峰的可能。但契約精靈,顧名思義就是為了簽訂契約而存在的,獨立巔峰,這可能嗎?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看著沐川,覺得這個少年郎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心覺得自己能成為魔王,他要跨過自己一直過不去的坎,成為一代傳奇。


    黃金巨龍開口說道:“你既然知道,契約精靈除非跟人簽訂契約,否則是不能使用攻擊魔法的。可明知道這樣,你還做出這個決定,如果最後你做不到,可不要跟人說認識我。”


    言下之意,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是讚同他的決定了。沐川聞言,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盡管表現得風輕雲淡,但就像一隻螞蟻與一頭巨龍的實力差距麵前,他是在拿生命進行豪賭,而第一關他賭贏了。


    “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跟我說一下,你具體有什麽計劃?有夢想的人很多,但能邁出第一步的可很少。”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問道。


    來了,第二關來了。沐川在心裏說道,他知道這條年老的巨龍不會輕易被一個少年畫的餅喂飽,所以他還需要灌些水進去——給出更加具體可行的計劃。


    沐川這時候收起了笑臉,變得認真起來,他說:“我在被封印之前,一直在研究「契約魔法」。最終,我成功對魔法進行了調整,得到了獨創的「新契約魔法」。”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本想對這個乳臭未幹的少年嗤之以鼻,但想起他畢竟是沐刃的兒子,或者在魔法方麵的確有過人之處。但是沐川不過是魔法學徒,怎麽能夠做到隻有魔法宗師才能實現的‘魔法創造’呢?


    沐川似乎知道黃金巨龍在想什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說:“還不算是宗師那樣,完全創造全新的魔法。就是稍微調整了一下。”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不耐煩地用鼻孔噴了口氣,說:“別賣關子了,快說你做了什麽。”


    沐川微微一笑,說道:“我直接將魔法展示給你看。你身邊有「奧術遺物」嗎?”


    奧術遺物(arcane relic)被視為稀世珍寶,帶有古老魔法的印記。它們是世界中罕見而令人著迷的存在,凝聚了遠古奧術的力量。奧術遺物的魔力自給自足,使用後經過一段時間就能自動補充。隻要擁有一件奧術遺物,任何人都能讓自己成為神秘而強大的存在。


    不過,奧術遺物也有缺點:一是其中的魔力不多,往往用幾次就會耗光;二是同時隻能使用一件奧術遺物,否則會產生魔力衝突。


    奧術遺物十分珍貴,就算是最低的c級,或者稍高的b級,都令大家搶破了頭。而a級的奧術遺物,就可以成為一個家族的傳家之寶了。其中,c級一般指擁有一種魔法能力的奧術遺物,b級是兩種,a級則起碼擁有三種魔法。至於s級的判斷依據不是魔法數量,而是根據其中是否蘊含禁咒級別的魔法。


    “要什麽級別的,s級別的我也有幾件,你不會弄壞了吧?”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向來視寶物如同生命,這幾件s級別的奧術遺物,可是它幾千年來的珍藏。


    沐川搖了搖頭,說:“不用s級的,隨便來個a級的就可以。”


    他心裏嘀咕,可惜了,要是趁機弄來一件s級別的奧術遺物,那可就發了。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將一隻白色手套扔給了沐川,上麵隱隱有電光。“這是「生命之光手套」,別看它自身的雷電威力不高,但其實它能夠探測周圍的生物電流,並操控其他電流,牽一發而動全身,算是我的a級收藏裏數一數二的珍品。”


    沐川接過手套,卻沒有戴上,而是拿在手上認真觀察起來。很快他點了點頭,“這個手套的確很不錯。”


    他這才緩緩戴上,手套本來比他的手掌要大一些,但很快就自動縮小貼合,就像量身訂造一樣,與此同時,隨著他心念一起,另一隻手上也出現一隻完全相同的手套,這就是a級奧術遺物,妙用無窮。


    與此同時,他馬上就感受到黃金巨龍身上強大的生物電流。


    他現在對生物電流是什麽還不是太懂,但看來就是一種在生物體內流動的電流了。


    沐川隨後閉上了眼睛,嘴巴念念有詞,與此同時,一個藍色的契約魔法陣出現在他戴著手套的左手上空,並緩緩下落。


    手套之中隨之升起一陣陣白光,似乎在抵抗契約魔法陣,兩者針鋒相對,竟一時僵持了下來。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哪裏看不出,這少年的魔力明顯不足,於是他輕唿一口氣,一股黃金色的魔力匯入沐川體內,半空中的藍色契約魔法陣光芒頓時大放,迅速壓製住手套升起的白光,並印在手套上。


    “成了!”沐川興奮的聲音響起,他舉起左手,認真看著手套上多出來的一個藍色魔法陣。“以後你就是我的夥伴了,「生命之光手套」。”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眉頭一皺,說道:“什麽你的夥伴我的夥伴的,你別忘了,這是我的手套。”雖然這麽說,但他馬上又轉而問道:“剛才那個,似乎是契約精靈獨有的魔法陣,那不是在契約主人和契約精靈之間建立契約的魔法嗎?”


    沐川的興奮仍沒停下,他看向黃金巨龍,說道:“一般的契約魔法是這樣,但我改造之後,契約對象就變成奧術遺物。通過與奧術遺物簽訂契約,我就能憑借自己的魔力使用對應的魔法,不再受奧術遺物內部自帶的魔力限製。另外,就算不把奧術遺物戴在身上,我也能一直使用它的魔法,因此不再有同時隻能使用一件奧術遺物的限製。”


    “真是個奇思妙想。沒想到,居然還能跟奧術遺物簽訂契約。那這樣一來,如果你得到幾十件奧術遺物,豈不是就得到幾十個領域的魔法了?一般達到行者級別的魔法師,才能掌握兩個不同領域的魔法。”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驚訝道。


    一般而言,魔法的學習是分門別類的,水屬性的魔法師很少精通火屬性魔法,不同領域的魔法在領悟上存在一定的衝突。因此契約精靈一般會選與自己互補或者相反領域的契約對象,因為一旦簽訂契約,契約精靈就能獲得對象的天賦,同樣在這個領域突飛猛進。


    “理論上是這樣。”沐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但實際操作上有點困難,就像契約魔法隻能同時跟一個對象簽訂,我改造後的新契約魔法也同樣有這個限製,雖然解除契約變得容易很多,但還是無法同時與多個奧術遺物簽訂契約。”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哈哈大笑,它笑道:“你這樣,還不如跟我簽訂契約來的劃算呢!這樣你瞬間就能使用五個領域的上百個魔法,而你現在卻隻能使用一個奧術遺物的魔法。”


    “但這不是絕對的,隻要得到「記憶水晶」,我就能增加一個契約對象,理論上,還是能超過你的五個領域的。”沐川不服氣迴應道。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想了想,說道:“行吧,算你小子好運,我這裏就有一塊「記憶水晶」,就送你了。”


    說完,沐川麵前就多了一塊海洋色的透明水晶,拇指大小,透射著一股神秘的氣息,讓人看了之後不禁被深深吸引,似乎能從中看到前世今生。


    沐川興奮地拿起記憶水晶,他知道這東西多麽珍貴,沒想到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會擁有一塊,還願意送給他,他不敢跟巨龍客氣,因為擔心對方真的收迴去,便道謝道:“那我就不客氣收起了,謝謝你,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先生。”


    “我可沒說現在就給你。”記憶水晶近在咫尺但又變得遙不可及,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哈哈大笑起來,“別急,你必須通過考驗,才能得到獎勵,這是規矩。”


    點了點頭,沐川將白色手套摘下,還給黃金巨龍,“這個就還給你了。”


    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看著沐川,“你不要了?是因為對「生命之光」魔法不滿意嗎?”


    沐川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一旦簽訂契約,不管契約對象在不在我身上,我都能一直使用契約對象擁有的魔法。”


    “但是,跟契約對象的距離,會影響契約精靈魔法的威力,這一點我很清楚。既然你是沐刃的兒子,這個就當見麵禮送給你了。”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笑道。


    “好了,我承認你這個「新契約魔法」有一些潛質,或者有那麽一絲可能成就傳奇之位。但我還必須提醒你一下,如今這是魔法末世,魔法生物的生存環境並不好,一旦你離開我的領地,就必須麵對教會的無窮追殺。”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說道。


    沐川對當前形勢並不了解,便認真請教起來。


    原來,在他陷入封印沉睡的這兩百多年裏,魔法生物之間、魔法生物和教會之間都爆發了戰爭,特別是一百年前的魔法大戰,打得天地變色,幾乎大部分的魔法生物因此滅絕。教會在之後的一百年間仍不斷滅殺殘存的魔法生物,如今已經很難遇到其他同類了。


    至於奧術遺物,大部分都落入教會手中,如果沐川要尋找奧術遺物以簽訂契約,就不隻是要躲避教會的追殺,甚至要反過來,主動進入教會的領地,其中的險阻,可不是一二這麽簡單。


    “但是,你不打算改變自己的夢想,還是要做第一個契約精靈王?”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問道。


    “我要成為第一個契約精靈王。”沐川點頭,決心絲毫不變。


    “很好,不愧是最後一個契約精靈,有勇氣。”黃金巨龍金德裏希·斯特赫利克讚賞道。“那現在,我可以將你爸留下的四大魔法,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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