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長空碎落殘霞。


    原平與蘇澈談天說地,從北方遙遠的瀚州草原三大王庭說到最南邊的水澤野人與迷藏森林,又從最東邊那一望無際的死亡之海說到三十多年前的那場不知名浩劫,說到鬼方廣袤的冰雪之上,傳聞中生活在那裏的“被遺忘之人”。


    二人的興趣借著酒意高漲,也借著酒意順便互相套對方的話。


    但是就像原平對於六院的秘密一直未曾鬆口一般,蘇澈也對他在滄瀾江的戰事與五源宗內關於五源傳承的隱秘守口如瓶。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黃昏了。


    陽光依舊溫暖,風卻越來越冷了,洞天海的江麵灑落著細碎的金光,讓人留戀。


    “在下久聞齊國江水原氏二公子原平以上品中等靈性之身可比肩源武,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分別的時候,二人遙遙對望,蘇澈拜道。


    原平亦朗聲迴拜道,“武道一途,從不在快慢,而在其心性之堅定與否,蘇澈將軍少年英雄,將來必是大楚國最為耀眼的將星。”


    二人皆被對方捧得哈哈大笑,又坐下隔著江麵對飲,蘇澈唱起了楚地的歌謠,而原平也哼起了六院裏一位伯伯交與他的海洋之歌。


    “鳳鳥歸巢,鳳鳥無依,覓渡河上千秋月,紅楓林裏百代人。”


    “深深海,長長天,遺忘的傳說,守護的歲月,豐碩與天,饋贈於地,海鳥盤旋在,最東邊的藍天。”


    二人的歌聲遙遙,盡情地抒發他們的著感情。


    隻是船隻卻漸行漸遠,駛向了不同的方向。


    ……


    “劈裏啪啦。”


    篝火前,火星子直冒。


    原平專注地盯著篝火,不敢亂動。


    “原平。”齊敏的聲音很平靜,“洞天海來了很多外人你知道嗎?”


    “知道。”


    “……”齊敏沉默了,隻是她由於情緒不穩定而溢散出的源氣多少還是影響到了她身前篝火的燃燒。


    原平忽然發現了什麽,驚喜道,“你突破了?”


    齊敏冷漠地看向原平,“你坐好。”


    “哦。”


    一士卒自遠處的火光中提著什麽走近了,原平看到是一壺茶。


    士卒將手裏的茶交給齊敏,“大人,茶好了。”


    “嗯。”齊敏點了點頭,把茶壺直接給了原平,“吸收了,醒醒酒。”


    原平有些抗拒道,“給我個杯子,我慢慢喝行嗎。”


    他說得很小心。


    齊敏冷漠的眼光看了過來。


    道年默默道,“師姐和我在外麵一直等你,你倒好,隨便跟著個人就開始喝酒,一喝就是半天,迴來都什麽時候了,本來師姐就不開心……”


    “好好好我吸,我吸。”原平有點受不住道年的碎碎念連忙道。


    我還是太傻了,原平一邊牽引著茶水入體醒酒一邊默默道,還有道年怎麽這麽能說了,不養氣了?


    齊敏看他開始醒酒,才吐出一口氣道,“你以後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原平諾道,“嗯,不會了。”


    “不是不讓你喝酒,也不是不讓你交朋友。”


    “嗯。”


    “那些玩政治的人是沒有底線的,你至少要保護好自己。”


    “嗯。”


    原平涼了壺中的茶,提起來一口喝完,走到齊敏身後抱住了她,“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阿敏。”


    齊敏默了半晌,帶有些綴泣的聲音才從原平身前傳來,“你不迴來,我好怕你不迴來。”


    她肩膀不安地抖動著,原平心底有些無奈,內心觸動之餘又有些好笑,這傻姑娘。


    不過他知道不能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笑。


    齊敏終究隻是太關心他了,但是她不知道洞天海裏的隱秘。


    原平一直抱著齊敏,向她許著承諾,直到齊敏不再哭了,他才鬆手走迴到自己的位置。


    原平認真地看向齊敏,“給你講個有關洞天海的故事怎麽樣?”


    齊敏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睛道,“我早聽過十萬八千遍了,洞天海遠古的神靈什麽的。”


    “哈哈。”原平笑著搖了搖頭,“哪有什麽神明。”


    “嗯?”齊敏眉頭一動,明顯被勾動起了好奇心,“你還有別的版本故事?”


    原平神秘道,“我這可不是故事。”


    “你知道以前六院收過天下各族的弟子,西至鬼方,東達瀛洲,最北麵的蠻族三大王庭子弟,還有最南邊的越地野人和迷藏森林的獸王們,他們可都來過六院教書或者學習。”


    原平得意地看向齊敏,想到了什麽,又開心地笑起來,“而且這些人都有個好習慣。”


    他買了個關子,等到齊敏和道年都看向他時,他才說道,


    “他們都寫日記!”


    “哈哈哈哈。”齊敏一下就笑起來了,她當然知道這個習慣有多有趣,事實上她也和道觀裏的人一起調侃過某些因為寫日記而出了名的“大人物”。


    原平道,“你可別小瞧這些日記,洞天海裏的很多有趣的事情都被那裏的大人們寫了下來,怎麽樣,想聽嗎?這可是我的獨家消息,他們的後代都不一定知道。”


    齊敏心道,我怎麽會不知道這些日記的“有趣”呢,不過一想到六院那裏有著許多天下人都不能再看到的好東西她就莫名有些意動,一瞬間都要忘了和原平繼續生氣。


    齊敏看向原平,也不說話,就是眼睛裏有很渴望的神情,嘴癟著。


    “好好好,”原平實在受不了這個哪怕一下,趕忙投降道,“我說我說。”


    他的心髒莫名地砰砰跳起來,臉也紅了。


    “洞天海的最中央,哪裏有一座高山,不對,說它是高山不準確,應該是一根巨大的柱子,隻是它太大太高了,歲月又太長了,以至於上麵附著太多的泥土與石塊,漸漸形成了一座山的雛形。”原平盡量平緩地說道。


    “柱子?”


    “一根幾乎能夠通天的柱子。”


    “可是……我從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傳聞啊。”


    “笨蛋。”原平好笑地敲了敲齊敏的腦殼,“我可是六院院長的最後一個親傳弟子!”


    齊敏摸著腦殼,紅著臉,倔強地看著原平,一聲不吭,兩眼又要淚汪汪。


    齊敏感覺自己最近越來越愛哭了。


    可惡!


    “好,夠堅強。”原平開心地笑道。


    “但這不是重點,”原平繼續著他的故事,“你知道洞天海裏麵生活著一些神秘的部族嗎?”


    “不太清楚,我隻知道有雷澤部走出來。”


    “裏麵有人族大能。”


    “啊?”齊敏很震驚,“你是說他們不是人?”


    “也不能這麽說,”原平想了想,神秘道,“你猜這世上,究竟出沒出過六境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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