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麻雀照例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地方,做了早課。


    做完擦汗的時候,她才發現遠處的石頭上似乎有一個人。


    走過去,她看到了已經沉沉睡去的原平,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上還沾著泥,皺著眉。


    ……


    小河彎彎。


    醒來的時候,裹著一張羊毛毯,單薄但是很溫暖,麻雀在旁邊舀著湯,阿狗已經醒了,正坐在自己身邊喝湯。


    “原公子。”阿狗笑著向他小聲地打招唿道。


    “嗯,咳咳。”原平也笑著點了點頭,他還有點咳嗽,受了內傷,又一路疾速飛掠在山林間,還沒來得及養傷就又加重了。


    “你幹嘛老是一個人去做這些事。”麻雀有些埋怨地把剛舀出來的一碗熱湯遞給他。


    她氣唿唿道,“你做事能不能別那麽莽撞,最起碼商量一下?”


    原平勉力一笑道,“沒事的。”他盡可能控製氣血離開臉部,讓自己看起來慘一點,然後麻雀可能就會少說一點了。


    “哼,都懶得理你。”果然,麻雀見狀,也不再說什麽了,又瞪了他一眼後便舀起了自己的湯端到了另一邊。


    原平和阿狗相視一笑。


    “她也這麽說我來,原公子你別介意。”阿狗把嘴放低於碗邊,悄聲道。


    “嗯。”原平輕輕點了點頭。


    腳步聲,小二郎走了進來,拍了拍衣服,他的眼角掃過角落的原平後忽地驚喜抬頭,“你迴來啦平哥?”


    “老大他們還沒迴來,去嚴將軍那述職了,昨個老大可擔心你了。”小二郎邊走邊說道,“你終於迴來了。”


    “嗯,麻煩你和老大他們了。”原平道。


    “嗯,沒啥,你安全迴來就行,你好晚都不迴來,麻雀姐姐還得再提溜我出去看。”小二郎一邊吐槽一邊偷偷看向麻雀。


    然後又被她一眼瞪迴了原平這邊。


    “真香啊這湯。”小二郎也端起一碗湯湊到了原平身邊,“喔,你還有兩顆雞蛋?”


    “嗯?阿狗也有啊。”原平向阿狗那邊看了一眼道。


    “啊,就我沒有,鍋裏沒看見還有啊?”小二郎一臉淒楚,“又不是沒錢了……嗚嗚”


    “哈哈,”原平笑了,“那要不我分你顆,我還沒動它們。”


    “可別。”阿狗吐了吐舌頭,“麻雀姐姐我不看都知道她又得揪我耳朵了。”


    “哈哈。”小二郎平日小牛犢子一樣風風火火的,每次這種時候一臉憨相都讓原平覺著十分有趣。


    阿狗也湊了過來,他道,“那要不我分你顆,我感覺我已經要好差不多了。”


    “可別。”小二郎連連擺頭,“我就開個玩笑,你倆病號跟我客氣個啥。”


    “哈哈。”


    原平和阿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


    吃完飯後,原平又補了一覺。


    沒想到再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塔樓裏的篝火也已經燃起。


    果然太累了嗎,原平搖了搖頭,有些發昏,渴。


    他隨手拿起旁邊桌上的一杯水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水還溫熱,老大一群人正圍在篝火邊說著話。


    原平端著水靠在牆上,靜靜地聽著。


    老大他們看見他出來,打了聲招唿,也不避著,就著剛才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西部四個戰區已經陸續開戰了,中部的拓跋家與商城方關係仍然曖昧,東部除了靠海的兩個戰區,摩擦也開始愈加激烈。”


    “蠻人在推動這場戰爭進行,他們自信地認為可以像當年吃掉燕北一樣,再次吃下燕南。”


    “他奶奶的。”陳哥用力地一揮拳,臉都漲紅了,“那些蠻子還以為我們燕南會和燕北那群慫卵蛋一樣?老子他媽第一個上去宰了他們。”


    “那我們的生意……”佰長帶著問詢之色看向老大。


    “要停了。”老大抽了口旱煙,不鹹不淡道,“拓跋意應該已經搭船走了,他好歹是拓跋家族長的兒子,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而後老大看向了原平。


    原平抿了口水,道,“昨天他確實是搭船來的,但我們沒聊這些。”


    “哦?昨天他來接的啊,你倆大小夥子能聊些啥。”陳哥道。


    “勾欄聽曲兒。”原平故作羞澀道。


    引得陳哥哈哈大笑,意味深長道,“我說你怎麽睡那麽久,原來是傷到元氣了。”


    原平笑得更羞澀了。


    “好了,”老大結束了這場談話,繼續道,“軍隊已經發布了新的擴招令,軍隊內部的執劍人選拔也要開始了,老規矩,我們有一個名額。”


    “執劍人?”原來疑惑地向眾人看去。


    “執劍人負責各段長城之間的調動統籌和協防。”老大道,“在軍隊內,一個普通的執劍人與佰長軍職相等。”


    他繼續道,“所以執劍人最低的選拔標準,是三境。”


    原平問道,“這個名額,我們這隻有一個嗎?”


    “也不是。”佰長道,“這個名額是內定的,去年本該給雀兒的,但是雀兒不要。”


    “麻雀嗎?”原平道,“她已經三境了,今年是不是就可以用這個名額了?”


    “不曉得嘞。”一向大大咧咧的陳哥此刻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倔的很,去年就三境了,還不走,不曉得那腦殼子這些個年裝了點啥。”


    “哼~”原平輕輕笑了笑,這小姑娘。


    “這次不論如何,這她不能再呆了。”老大拍板決定道。


    老大又看向原平道,“這次名額給雀兒,啊平,你能理解吧?”


    “可以。”原平微微一笑,“換我,也是如此想。”


    “好。”老大點點頭,又抽起煙來,佰長接著他繼續說起下麵的事情。


    “軍隊會向東海季氏借調一支水軍來,到時候我們有很大的希望重新掌控百穀江重要的幾條水道。”


    “齊國兩支水師勁旅,東海季氏,江水原氏。原氏這次會派人來嗎?”陳哥問道。


    “沒有聽到相關的消息。”佰長看向老大,神色問詢。


    老大抽了口煙道,“不會了。但最近原氏的消息四出,他們很久沒在北邊這麽活躍了。”


    “他們什麽消息?”原平問道。


    老大搖頭道:“不清楚,大氏族間的消息一般很難流通到我們這,但是無孔不成風,他們來北邊的消息不會有錯。”


    佰長低沉道,“如果不是大事,他們絕不會再來的。”


    老大笑嗬嗬地拍了拍佰長的肩,“沒事,不關我們這些小人物的事。”


    原平喝了口水。


    靠著門,他迴身望去,長城長長的蜿蜒,那一支支火把次第亮起卻仿佛在無盡的夜裏看不到盡頭。


    他忽然很想念江水道四通八達的水路和一望無際的綠色的稻田。


    姑姑,大哥。


    ……


    靜靜地,卻不是頓河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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