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起點是什麽,一切的終點又是什麽?


    這個問題突然出現在林洛的腦海中,像是突然強加於他意識之上的聲音,這個聲音不斷詢問著,一股力量強行擠入他的腦海,眼前那恐怖的巨大眼球消失在視野之中,無邊的黑暗侵襲著他。


    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心跳沒有唿吸,像在做一個清醒的夢,在這種情況下林洛並未感到慌亂,因為他好像在哪裏感受過同樣的處境。


    在哪裏呢?


    眼前視野突然一亮,這一次見到的不再是那慘白的世界,而是一個綠植遍布的巨型森林,或許並不是這片森林巨大到無邊,而是林洛縮小了。


    身體的感覺逐漸迴歸,可這並不是他熟悉的身體,他感知了一下,這具身體好像長有八條腿和八對眼睛,這讓他的視野無比的開闊,甚至他還能看到自己側後方綠葉上滴下來的水珠。


    可惜這林洛隻有感受這具身體的能力,控製這身體的還另有其人。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怕又是進入了某個人的夢境,但事實是否真的是這樣現在的他卻不得而知。


    好像就是在等他熟悉完畢這具身體,很快身體的主人便開始了行動。


    覓食,捕獵,睡覺,以此循環往複,這就像是對方的一生。


    觀察至少三日林洛終於是能確定,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什麽種族,一次在喝水的時候他從其中倒影看出,這應該是一隻甲蟲,隻不過這種甲蟲並不存在他原本故鄉。


    也不知道如此生活要過多久,林洛就這樣一直等著,等著這個夢境迎來轉折,可能他等了一個月,或是等了兩個月,他已經數不清了,枯燥乏味的蟲子生活在逐漸磨滅他的意誌,有時候他迴想,這也許是那巨大眼球的一種攻擊手段。


    顯然林洛猜的並不正確,轉折或許遲到了許久,但依舊會來臨。


    那是一個平常的夜晚,這具身體的主人合上了眼睛,疲憊的身軀也催促著對方趕緊休息,林洛也準備好迎接下一天的平常生活。


    可這次睜開眼醒來卻不再見到那熟悉的綠野森林,眼前出現了三個令林洛無法睜開眼睛直視的存在。


    蟲子顯然也無法直視這麽刺激的場麵,它閉上眼想要向著身後逃離,可身體卻並不由它控製,隻能靜靜等待那三位對他的審判。


    “又失敗了。”


    “是,不過也算不上失敗,至少我還是召喚來了一個生命不是。”


    第一個聲音像是在嘲諷,但又無法從語氣中聽出情緒,第二個聲音隻是謙遜著似乎還有些乏力。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那道縫隙很快就會擴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找到能填補空缺的外界來客。”


    “是,我會盡力去做的,不過在此之前,請你將這隻我召喚來的蟲子交還給我。”


    隨著那謙虛聲音的最後一句話落下,這片世界再次陷入了死寂。


    過了許久那道不知喜怒的聲音再次發聲:“我們沒有功夫將視線注視在這隻毫無作用的蟲子之上。”


    祂像是下達了某種判決,林洛隻覺身周壓力猛然增大,砰的一聲,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零件四散開來,而他最主要的頭顱像是被甩一種汙穢的東西一般丟在地上。


    “我希望下次你能找到能令我們都滿意的生物。”


    聲音逐漸遠去,可林洛卻已將整個事件猜測的七七八八,就當他認為自己現在這具身體必死無疑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神明的偉力總是不講道理,那些散的零件像是積木一般重新組裝。


    “抱歉,讓你來受苦了,原本你應該是有三個神明的祝福的,但現在隻有我能給你祝福了。”


    話畢那聲音的主人像是從身上剝離了什麽出來送入這隻蟲子的體內,那股力量讓蟲子感覺到了饑餓,它無比想要吞食食物。


    “你記住你不能吃其它和你一樣有著生命的生物,因為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所以好好活下去吧,不要讓祂們找到你。”


    這個聲音不知為何變得虛弱無比,在祂這番話說完,林洛便感覺到自己身體脫離了地麵,在翻滾在衝撞,炙熱的溫度灼燒的體表,或許過了很長時間,或許就是前一刻和後一刻的區別。


    他落到了地上,等了許久,剛才身周那三位恐怖存在已經遠離,蟲子這才睜開眼睛。


    黑暗,無盡的黑暗,腳下隻有石頭和泥土,抬頭看去,天空中有一個白點,那白點是那麽刺眼,可卻照亮不了它的身周。


    饑餓再次襲擊他的意識,此刻他的腦中便隻剩下食物。


    嗡


    林洛再次陷入五感盡失的狀態,好在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刺眼的白光再次占據了他的雙眼,當然還有那顆巨大的眼球。


    “你看到了吧。”


    那眼球傳來的聲響依舊帶著十足的壓迫感,林洛毫不懷疑隻要它再大聲一些,自己怕不是又要昏厥過去。


    一邊環顧著左右的利爪和咽,一邊迴應對方的問題:“你不會就是那隻蟲子吧。”


    對方並沒有解放利爪和咽的心思,看現在這個樣子,林洛也唯有用自己的能力和對方碰一碰,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


    “沒錯,我看你身上有著兩道神明的祝福,還有一絲母親熟悉的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被這方世界神明選中的外來者吧。”


    林洛沒有說話,他隱隱明白之前那些片段想必是對方故意給他看的,而對方對那兩位神明的敵意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但對方第一時間沒有捏死他,怕是他還有些利用價值。


    見林洛許久不言,對方先忍不住開口,隻不過對方的話語卻是有些驚人:“我快死了。”


    林洛嘴角抽動一下:“所以?”


    “咽,它誕生於我,那它便是我的孩子,我將發起最後的衝鋒,請你帶它離開。”


    或許此刻林洛除了答應就沒有其它選擇,但他想在答應之前知曉對方到底要做什麽,所以林洛還是靜靜站在原地仰望著那隻巨眼。


    巨眼知道林洛在等他一個解釋,可他並不打算解釋什麽,無論是外界那些進入試煉的羽獸,還是從深淵而來的蟲族,或是他現在打算做的這件事的起因。


    “我看到了,在那裏,那棵巨樹之上有個白色的小家夥在等你,而你想要的我會在你離開之時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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