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北秦西部地帶的一座關押內,有兩百騎穿梭在茫茫大漠上,馬蹄奔跑夾雜著飛沙和走石,遠遠看去好像狂風一般卷起萬道殘骸。


    為首的漢子,身披銀甲眼神堅毅,一股子英氣從雙眸之中映射出來。如西北雄鷹一般,孤傲且狂妄。


    此刻二百騎已經衝出北秦邊關,南下巴蜀。


    另一麵,北秦王府,一老人狠狠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臉色陰沉,隨後又隨手砸爛了沉香所造的桌椅。


    站在一旁的殷恆很識相的閉上了嘴,服飾井家多年,這位王府大管家總是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該閉上嘴。


    不一會老人平靜下來,深深的唿了一口氣慢聲說道:“他宋振成就不知道軍規嗎?如今形勢漠北變天,他不好好的守護著邊境,跑去和良兒胡鬧做什麽!難不成一個劉斷江還不夠?非得拉上兩百鐵騎,作給朝廷看?”


    老人話好似和殷恆說,又好像自言自語。


    一旁的殷恆,閉口不言。他知道宋振成對於老人來說太過於重要了。


    老人能當上這北秦王不止是靠著自己的膽識和能力,更多的是靠著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遼東二十人當年戰爭戰死十六人,而後又病死兩人到如今也隻剩下老人和宋振成的父親了。


    宋振成自幼便和他父親宋明德一起投身軍務,可以說宋振成是生在馬屁股上,在死人堆裏長大的,這個年輕人當年隨著父親倆人兩千騎生生的撕碎了大江國的邊防線,才結束了那場難啃的硬骨頭仗。


    這個被稱為北秦新生代力量的佼佼者,如今去找了那個北秦王孫一起行走江湖。井竹也很是頭疼。


    世人皆知北秦有三醜,馬上狂醜宋振成,步兵奇醜顧成澤,飛箭視醜汪克一。這三人還隻是十幾出頭便和井竹一起出生入死,打下了赫赫戰功,如今也是北秦鐵騎的最大支柱。北秦有人言:井竹不死鐵騎不散,三醜不分北秦無憂。


    其中三醜中,宋振成從小便和小王爺合得來,宋振成因為自幼那一件事,便打心眼裏認定隻有小王爺才能繼承北秦王的封號。


    他宋振成雖然一生都離不開打仗,可是他知道主次的關係,他父親和井竹老爺子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父親願意跟著老爺子,那麽他宋振成又有什麽道理不效忠這個以後的北秦王呢?


    所以他聽到世孫巴蜀遇到不公,他便連忙欽點二百鐵騎直奔巴蜀,去奉孝他的王!


    茫茫稻田,一望無際。正值秋季時節金燦燦的稻粒十分飽滿。


    一位老人哈腰欽點著一顆顆麥粒,臉上露出纏爛的笑容,在這個西蜀之下的地方,因為氣候的原因,每年水稻隻有一熟而已。老人每年隻會固定來兩迴這個地方,一次播種,一次收成。其餘隻會偶爾來到這個自己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下的田地,收與不收都在看天。


    老人割了一會麥子後,便迴到那個落滿灰塵的草屋。草屋內除了入睡的地方也隻有一盤棋。左手邊是黑,右手邊是白。


    棋盤上縱橫交錯,黑子白子形成了道道包圍圈,可是又總有幾顆棋子跑出去。


    老人看了看棋盤上的棋子,伸手再左手邊的黑棋盒取出一枚黑子 便要放在棋盤上最中心的位子。但是最後一刻,老人不知想到了什麽搖搖頭又把黑子放了迴去,隻是又拿了一顆白子放在了最角落的邊緣。


    隨後老人長舒一口氣哈哈大笑道:“萬裏江山綿延絕,我輩豈可負蒼生?”


    老人又是一手黑子,點破僵局,黑子頃刻之間占盡優勢,如一條黑龍死死抓住白虎的脖子輕輕就可掐斷一樣。但是老人轉手白子落手,戰局忽變,白虎縱身一躍脫離黑龍,抬腳把黑龍踩在腳下,盡顯王者之風。


    哢哢哢,又是幾手落子,白子黑棋如太極一般勢均力敵不可分離。


    老人摸了摸垂須,臉上笑容不減分毫。


    屋子內環繞著老人激昂的聲音:“張之倫朝堂之上你心中的天下便是寒門常出貴子,天下再無階級之分。所有人共享國家,王族再無一手遮天,人民當家作主,可是又如何容易?老夫斷定你以後必然會死在新皇登基之時。但是為天下打開一扇門你應該死而無憾吧.....”


    老人話音剛落,一手黑子狠狠拍下,隨手飲下身旁烈酒,恰恰奇談:“那個北秦畫地為牢的羽家公子哥,坐手二十子,天下棋盤又有幾分是真正屬於你?北秦坐守閩中西北門戶,又有三十載,待那北秦王井竹死去之時,那年紀輕輕卻又向往江湖的世孫又能擔起北秦鐵騎?你心心念念留手冉氏王朝的十手,老夫看看你最後如何收官!還有那北秦三醜,除去宋振成那兩人又有誰是真心服飾井家那小王爺。羽凡啊羽凡人生盡是遺憾,還不如離開那北秦,老夫斷定,你去漠北效忠那野心極高的慕容雲山不出五年必定能吞下閩中一半的土地!又何必苦苦死守那隻是半成氣候的井家呢?”


    又是一口烈酒,又是一手白子,老人語氣越發的強烈,從剛開始的激昂轉變為現在的憤慨:老人先後講了那雲南藩王冉顥楠和那被譽為雲南最後讀書人的寧貴晨。隨後又說了那漠北隱藏一甲子的老棋手,和被老人稱隻差半截井竹的漠北部落上門女婿西門鞠昂。


    老人講完那廟堂之上,又開始說那江湖之遠。


    “天下第一的邢天下坐鎮天下城。在老夫看來不過是一個寂寞太久太久的老王八。百年之前井昂的江湖,千年之前的東方朔。甚至是那個武道王道一並扛的大齊皇子齊間生。都有邢天下望塵莫及的天賦,可是邢天下現在的武學成就,除去千年前的東方朔又有何人可以撼動如今他的地位?蜀地劍門的武安雖然劍術高超但是相比幾十年前的井昂劍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甚至是二十年前那曇花一現的井川劍氣也比武安高上一籌。天下第三的冉中正雖然有皇室氣運加身但是大皇子的身份也是拖垮他武學一途的重要因素,除去那五百年前的齊間生老夫我隻在漠北看到了那一思閃光,最後一位武道王道一並扛的人,必然出在漠北而不是你閩中冉氏。還有棄文從武的胡書閣,一個情字便是你胡書閣的致命軟肋……”


    “唉,這天下終歸缺少那一紙風流啊”老人無奈的歎了歎氣,喝光杯中最後的一口酒,隨後拿起棋簍中最後的白子,想要放在棋盤上最後的位子,可是在要落手的那一刻,老人便醉倒在棋盤上,口中尼訥道:“終究是算落一子啊.....”


    此時木屋的門被悄然打開,一年輕女子捂著嘴笑道:“爹爹難得喝了這麽多酒,不知道又有什麽事叫他不開心了。”


    年輕女子看著這個被全天下人稱為惡人的老頭眼裏盡是溫柔。


    眼前這位整個天下稱為棋盤八十八道獨占三十道的老頭子,正鼾聲四起。


    棋盤下放著一支筆,一本書,書名雪中。


    張思諾扶起已經倒下的老者,緩步離開。


    門外有一個和張思諾很像的年輕男子,年輕男子看著已經醉倒的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父親又喝多了,看來發放稻子的任務又交給我了。”老人每年都會把成熟的麥子分給附近的百姓,年年如此日複一日。於是百姓總是自發的照顧稻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裏的百姓都對老人讚不絕口,可是如果叫百姓們知道,這個老人就是禍亂整個五代的惡人,百姓們又該如何做想?


    隨後年輕男子對年輕女子擺出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道:“悄悄地,別叫媽媽知道了,不然又得嘮叨父親了,到時候我可保護不了你”


    年輕男子話音剛落,年輕女子一腳便踢向了年輕男子,男子靈巧一躲。避開攻擊。


    可是扶著老人的年輕女子,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倒退了幾下,才穩住身軀,嘟嘟著小嘴,那一對大耳朵氣的通紅。


    年輕女子瞪著眼睛對著年輕男子怒吼道:“張恩諾,你看我不叫母親狠狠的嘮叨你幾天,叫你鬱悶死。”


    被叫做張恩諾的年輕男子頭一下就震蕩起來,這個年紀輕輕就排上天下第八的年輕人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心裏就堵得慌。


    記得從小時候,張恩諾與張思諾是龍鳳胎,可是母親對思諾卻十分友好,對自己就不一樣了,不是打就是罵,再就是體罰,曾經有一段時間張恩諾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要不是自己和張思諾長得差不多,他都覺得自己是撿來的,甚至有一段時間張恩諾都有他和張思諾都是撿來的荒唐想法,要不是老人細心開導。張恩諾早就自閉了。


    “好了,妹妹,哥哥知道錯了,你下迴想要的東西,哥哥給你帶來好不好?”


    張思諾聽到張恩諾的話,終於露出來笑顏。蹦蹦跳跳一把把老人丟給了張恩諾開心的扒麥子去了。


    扶著老人的張恩諾,看著妹妹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裏也有一絲開心。


    忽然張恩諾發現老人手中夾著一顆白色棋子,張恩諾便從老人手中拿開。丟落到那已經散亂的棋盤上。然後張恩諾把老人扶上土炕。自己則出去幫助張思諾一起割麥子。


    土炕上,老人手指間又出現了剛才張恩諾丟下的棋子。


    平躺的老人胡亂說著夢話:“總管大人啊,你看我這盤棋收官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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