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過兩座城,就可以飛姚國邊境了,閨女兒,你這幾天可以跟著我們村行動,但是吃的你得自己準備啊,我們村啊,自己都快斷糧了。”


    一旦沒有糧食,他們這百人大村很快就會凋零,對後頭跟著的那群畜生來說,就是口糧。


    顧甜看了看日頭,感覺有點曬,她到底離開了多久?


    “哦,這會兒中午了,真不準備吃一點嗎?”


    她來到個板車邊,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老人,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她很有禮貌的開口。


    “老人家借你這個板車放點東西。”


    “啊——”枯瘦老人微微點頭,喉嚨裏發出一聲幹啞的聲音算是答應了。


    “嗯,謝謝。”將手裏包裹輕輕的往板車上一放,解開上麵的結,一點點的抽掉包袱皮。


    老人驚呆了,這,最開始跟他搶位置的都是糧食?


    咕嚕咕嚕,有個頭小的紅薯順著板車尾,往地上掉了,忍不住餓的小娃娃跑過來,幫她撿起來放迴。


    “姐姐,掉了。”


    點兒大的小豆丁舔了舔唇,戀戀不舍的往後退兩步。


    這是糧食,家裏以前吃過,但現在這不是他家的,他不能吃。


    顧甜一頓,目光落在這幾個撿起紅薯又放迴來的小豆丁的身上。


    本該嬰兒肥的臉上隻有一層皮貼著,四肢瘦的跟牙簽一樣。


    看年歲,與她的三胞胎差不多大吧?


    “你們過來。”


    蹲下身,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掀開上麵一層,露出了底下幾個烤熟的紅薯。


    顧甜嘴角抽搐,草率了,不應該直接把包袱抖開,弄得她現在一個包袱沒有,以後從袖子裏往外拿?太不講究了。


    “給我們的嗎?”


    肚子餓的咕咕叫的小豆丁們,聞到誘人的香氣,耳邊已經聽不到爹娘的勸阻。


    一人接過一個,嘴裏輕輕咬了一口,還是熱的,甜甜香香的,糯糯的。


    “閨女,你這是做什麽?糧食都來的不容易,怎麽都給了孩子吃了?”


    方翠聞到香味,起身艱難挪著步子過來。


    心裏差不多明了了,這閨女兒以前差不多家裏沒吃過苦,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缺心眼兒,缺的。


    幾個孩子的爹娘也苦著一張臉。


    “妹子,咱實在沒糧食了,沒得還你。”


    “是啊,就剩點兒幹餅子了,還是我們幾天的口糧。”


    “你這小丫頭,這麽好的糧食,怎麽就直接給孩子吃了呢?唉——”


    他們也想做滾刀肉,大喊一聲你給我孩子吃的,我才不還。


    但是,人要臉,樹要皮,樹的皮可以吃了充饑,人的臉不能吃啊。


    “沒事,別嚇著孩子,嬸子那車上的你看看夠吃一頓不?”


    方翠瞠目結舌,圍著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不敢說話,下意識屏住唿吸,等著村長迴答。


    這姑娘說,這糧食給他們吃一頓?


    顧甜看孩子吃的香,沒忍住,自己也拿了個小的,咬了兩口。


    嗯,這一季的紅薯很甜。


    站起身看一下我沒迴神的方翠,也疑惑了。


    “難道是我說的不夠清楚?”


    看了看紅薯擠的快沒地方待的老人,她說道。


    “不要嗎?”


    “不唔——”


    “要,要的要的要的。”


    方翠剛要開口,一旁幾個女人七手八腳捂著她的嘴,將她拖到了一邊去。


    她妹妹方萍點頭如搗蒜。


    顧甜也滿意點頭。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等他們吃飽喝足了,自己再問個路,兩全其美了吧。


    “老二,這是人閨女的糧食,你吃了拿什麽還?”


    方萍不顧姐姐的勸阻,帶著村裏人架鍋熬粥。


    “林哥,你們幾個攔住我姐,其他幾個架鍋,水留一天喝的,將這些全部熬粥。”


    她指著半車紅薯。


    “今日每人分一碗,絕食的老家夥們來個半碗,剩下的咱用木桶裝起來慢慢喝。”


    安排的明明白白。


    怎麽說呢?


    方萍現在身體裏有血液在沸騰,剛剛她看見了,這姑娘的包袱沒有半點重量,但是放車上之後,突然變重,板車都被壓了一下,板車上的老姨整個人都動了動。


    鼻子有點酸,神仙,這是神仙手段,這個姑娘是來救他們的。


    傳說中,神仙揮手可能山海,抬手可變萬物。


    而且這些紅薯隻是外麵一層泥裹著,看起來幹幹巴巴,但是搓掉後,完全能看出紅薯是從好地裏長出來的。


    “住手!”


    方翠終於掙脫桎梏,氣急敗壞的攔住了,要將紅薯往鍋裏倒的人。


    方萍氣急。


    “姐,老姨幾個人已經絕食近三天了,眼看著人就沒了,你能不能放下你該死的自尊心?”


    “死丫頭,你說什麽呢?”方翠一抹臉,不好意思的對顧甜笑了笑,一手擰上了妹妹的耳朵。


    “誒???嘶——姐輕點,疼哎哎哎,我都這麽大了,能不能不要動不動揪我的耳朵了?”


    “我攔著是因為,現!在!天!熱!吃不完會餿啊笨蛋!!!小六子你們幾個小子也去幫忙,將另外一半的紅薯拿袋子裝好了,從後麵把最後兩斤的碎米子跟一起到鍋裏”


    “好嘞村長,我這就來。”


    “哈哈哈——”


    這邊熱火朝天的煮起了紅薯粥,聽說這邊的歡聲笑語,來偷聽的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悄悄迴去了。


    “吳姐,看來那邊是真找到糧食了,隔老遠都能聞到香味,好像是紅薯,好香啊。”


    迴話的人忍不住舔了舔唇。


    吳姐皺了皺眉,哪個村子落單的人她們比誰都清楚,所以那個弱崽是從什麽時候離開的?又去了哪裏挖的糧食?


    又或許,她們被那領頭的騙了,那弱崽是外來的落單人,自己這邊還沒來得及上手,就被她們捷足先登了?


    心思百轉,但一切皆無用。


    領頭人的村落人數太多了,青壯年男女也不少,與他們對上自己這一方吃不了什麽好果子不說,還有可能被其他虎視眈眈的人黃雀在後。


    “那邊,算了,來日方長。”


    不管是那邊找到了糧食還是什麽,總會知道的。


    方翠這邊,人人都有了一碗稠稠的紅薯粥飽腹,午後的烈日也沒那麽灼人了。


    “吃飽啦?”顧甜盤膝坐在半車車轅,看到方翠走過來,笑眯眯打招唿。


    方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幹旱前誰能想到一碗稠粥都是奢望呢?


    “嗯,謝謝姑娘厚贈。”


    “不用謝,我也是有事相詢。”


    顧甜也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路癡的屬性,說來就又來了呀。


    唉,方圓百裏唯一的活物就是人類了,再丟臉也得開口。


    方翠一愣:“有事問、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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