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


    兩少女終於進了祖母的園子。


    “祖母,今日身體的確有點不爽利,但妹妹不用擔心,大夫過府探過,說並無大礙。”


    顧甜隻是搖頭,拉著顧冉往裏走。


    至於水月,被大王女派人帶走,留了人答話,現在還沒來得及迴。


    園子的一排樹上,幾隻不懼寒冷的黑鳥排排站枝頭。


    “刮——”


    這裏死氣好重,我們要不要告訴小仙女?


    “刮——”


    小仙女那麽厲害,肯定知道。


    “刮——”


    這個老太太是善人呢,告訴小仙女,說不定小仙女會救。


    “刮——”


    可是隻聽過小仙女救動物,沒見過還能救人啊?


    “刮——”


    可是老太太昨天還沒事,怎麽今天就有事了?


    幾隻黑鳥一排廢話文學,顧甜聽了個全。


    她停下腳步,看向樹上。


    四隻長得一模一樣的黑鳥,你一言我一語煞有介事的討論。


    顧甜沒救過帝都的任何一隻鳥。


    頭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這些鳥,她不認識,沒見過,當然不熟。


    那它們怎麽知道自己?


    顧冉跟著妹妹的視線轉到樹上,今日祖母病了沒有出來,怎麽四隻胖嘟嘟黑鳥還在?


    “妹妹在看那群鳥?”


    “嗯,頭迴見到。”


    群眾演員一樣的鳥。


    “哦,祖母每日下朝迴來,都在園子裏撒上一層粗食,就是喂了這些小家夥。”


    別看這鳥黑黢黢,但是它們時不時會冒出一兩句人的語言,討祖母歡心。


    但是祖母又不讓人捕捉,一切順其自然養著。


    “祖母?養得?”


    “嗯。”


    聽見動靜,守在屋子裏的嬤嬤撩簾子出來。


    “三小姐?六小姐?”


    外麵有些寒冷,嬤嬤攏了攏脖領子,雙手不住的搓著。


    顧冉微微笑道:“嬤嬤,我與甜甜妹妹想拜見祖母。”


    “是,請進,外麵太冷了,您二位怎麽不多穿點?”


    嬤嬤何靜,太師顧頤和的貼身嬤嬤,家中晚輩,一向敬著三分。


    何靜也將幾個小的看做自己孫輩一般疼愛。


    “還行吧嬤嬤,沒有那麽冷啊。”


    今日陽光不知為何,比以往還是烈了幾分。


    顧冉還比昨日減了一件內襯。


    買了一堆衣服,但還沒來得及換,依舊裹得跟頭熊一樣的顧甜,有些幽怨開口。


    “……姐姐,你不要忽略裹成熊的我。”


    奇了怪了,沒皮毛的青嘶嘶都能自如出來,怎麽人類就凍成這樣?


    改天問問。


    “嗬嗬嗬——妹妹裹成什麽都可愛,這個不算。”


    進去,兩個婢女守著炭盆,一點一點加碳。


    內屋門口,守著兩中年婦人愁眉不展,見著她們三人進來,年長的婦人憂心忡忡的開口。


    “何嬤嬤,太師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但是還是不讓我們拿著牌子請禦醫……”


    顧甜看著房內越來越重的黑氣,心都沉到了穀底。


    祖母,昨天真的在。


    皇宮昨日主要與文墨打過照麵的主要人物,她都給了護身符,在一定範圍內,在皇宮自帶的驅邪陣法加持下,是可以庇佑昨晚在現場的宮女侍衛們。


    可是,祖母在,她卻未曾察覺到。


    皇宮是什麽了不得材質嗎?


    她的透視眼都沒什麽大用?


    這要真說起來,應該是視覺差,隻是時間有點趕,顧甜忽略了,女皇忘了。


    在她看來,太師是丫頭的祖母,有好東西肯定少不了給一份。


    但是她忽略了,顧甜是打主意要隱瞞的。


    人世因果也要看情況牽扯,牽扯多了,就是百年後,季賀裘沒了,顧甜就算走,也要找個非自然死法,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但現在,顧甜不能不說的就是心裏的後悔。


    雖然不適應突然擁有的親人,但是這不代表就可以漠視她們的安全。


    因她而起,何來的無因果牽扯?


    “姐姐,”她拽住顧冉的袖子,給她手裏塞了一塊鐵牌護身符。“這個護身符你拿著,與幾個嬤嬤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


    “什麽?是有危險嗎?祖母她——”


    “祖母會沒事。”


    顧甜脫下厚厚的外套,給顧冉一個安定的笑容,撩開簾子,進去了內屋。


    顧頤和一人居住,不喜歡一個又一個的門擋住了外麵的熱鬧,幹脆叫人全部拆了換成了毛氈簾子。


    進到內屋。


    “六小姐。”


    守在窗邊的兩個婢女向她行禮。


    顧甜看著她們,默不作聲後退一步,從懷裏掏出兩張黃符放在矮幾上。


    “你們一人拿一張,一邊站著。”


    好家夥,這玩意兒果然傳染。


    兩婢女不明所以,但聽話的將黃符拿在手裏。


    符入手,一股溫暖瞬間驅走了她們心裏的寒意。


    兩人驚訝的麵麵相覷。


    顧甜已經站到床頭,透視眼將祖母體內情況全部收入眼裏。


    倒吸了口涼氣。


    說什麽請過大夫,那大夫是庸醫吧?


    因為魔氣的催化,祖母的五髒六腑出現了快速衰竭,血液的也由健康的鮮紅色變成了流速緩慢的暗紅色。


    一旦血液流速徹底停下,也是祖母氣絕之時。


    庸醫別的不說,器官老化嚴重的情況診不出來嗎?


    她袖子裏掏了掏,最後掏出了一張驅魔符。


    這是對付域外天魔用的大殺傷力符籙,魔,無魔氣,與力大無窮的凡人無異。


    “好孩子,”顧頤和的雙眸慢慢睜開了。“你來啦。”


    祖母慈愛的眼神,讓顧甜一時間心裏有些哽住。


    “嗯,有點痛,祖母,你忍忍。”


    “嗯。”


    顧頤和全身的力氣早已經不知不覺消失,點個頭都費力。


    小丫頭來了,她定然沒事。


    該說不說,亂葬崗,顧甜來救時,顧頤和其實還有些微意識。


    垂死的她都能被救活,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呲呲呲——


    驅魔符一接觸顧頤和的身體,就開始不住冒白煙。


    兩婢女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戲法嗎?


    “嘶——”


    “噤聲。”


    顧甜木著臉掃了她們一眼,要不是她們被傳染了,也不會留下她們在內屋。


    一會兒免不了又要給她們的記憶刷機了。


    果然事事不順。


    兩女立刻以袖掩口。


    “唔——”


    顧頤和疼的悶哼一聲,額頭汗水順著麵頰流入發間。


    顧甜麵不改色等著白霧散去。


    “呲——呲——”


    隨著最後一點白霧散去,顧甜掏出一顆生機丸給她喂了下去。


    藥丸在顧頤和身體裏迅速見效,原本枯竭的器髒迅速恢複了活力,暗紅色血液顏色也變得鮮豔。


    “我去,糟了,藥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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