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賀裘從懸崖落下,好運氣的掉入了深水之中,但受重傷的他,順流而下時,已經嗆了好幾口水。


    眼看著支撐不住了,餘光中看到了,在水邊洗什麽的女子,他一鼓作氣的蹬著水,向著那邊遊過去。


    顧甜此刻蹲在河邊,低頭洗著碗,突然水裏一隻手握住她的,一把將她拖下了水。


    霧艸!


    “歐啊——歐啊——新主人,新主人——有水鬼歐啊——歐啊——”


    大黑驢驚恐的叫了起來。


    從水裏好不容易站直的顧甜,又被人當棵樹抱上了,冷不防腳下又是一滑。


    “撲通——”


    “救、我——”


    抱住她的手驀地又鬆了,整個人沉入水底。


    濕漉漉的衣服開始變沉,劉海濕噠噠貼在臉上,顧甜雙手揪住對方的後脖領子,轉頭白了一眼大黑驢。


    “過來拉人。”


    “歐啊——好的,新主人。”


    季賀裘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有一堆篝火,身上……蓋著一個被單,底下……空蕩蕩……


    ?


    他的腦子反應了三秒,他,被人,剝光了?


    誰?誰暗算他?


    下意識要起身。


    “嘶——”


    胸口一陣劇痛,他捂著胸口,又躺了迴去。


    “受那麽重的傷,就不要亂動了。”


    篝火對麵傳來冷冷的女聲,聲音含糖量有點高。


    季賀裘這會兒已經想起來,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你救了我,謝謝。”


    女子端著托盤過來,坐他身邊。


    “你身上的傷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給你包紮。”


    說著一手去拿藥瓶,一手就要掀開被單,唔,掀不開?


    顧甜轉頭看他,不明所以:“什麽意思?不用我包紮?”


    季賀裘抿了抿唇,鬆開了手。


    給他胸口、肩胛骨、還有右肩膀一一的撒過藥,用紗布一點點的給他包紮好胳膊。


    “受這麽重傷,還能活著,你好堅強。”


    顧甜給他兩處傷口用一條紗布裹了,但是男子的後背緊緊貼著木板,她輕輕拍了拍男子的左臂。


    “這邊稍微抬一下,紗布需要繞到後麵包紮。”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男子略顯僵硬的動不動,讓她成功的將紗布繞了過來,在肩膀處打了一個細細的活結。


    將東西放迴托盤,剛準備幫他把被單往上拉一拉,男子自己動作快了一步,將被單直接捂過了脖頸,隻剩下半以上的頭顱在外麵喘氣。


    顧甜:……


    “男女授受不親?”她疑惑,“吃虧的又不是你,幹嘛防狼一樣?”


    也不等對方迴答,端著托盤又走了。


    季賀裘:……吃虧的怎麽就不是他了?


    沒多久,顧甜端著一碗雞絲粥過來,看他躺在那兒又有點為難了。


    “躺著吃,會嗆到……”


    將粥碗放在旁邊木板,從睡著的驢子身後的車架裏,她拿過來一個大包裹,塞到男子身後,將他一點點推坐起來。


    “我給你端著,自己吃。”拿了把勺子遞他左手。


    季賀裘默不作聲,一勺子一勺子吃完。


    “歐啊——新主人,這又不是你小郎君,你怎麽這麽伺候他?”


    旁邊傳來大黑驢不解的問話。


    顧甜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小郎君?這什麽稱唿?


    她一臉迷茫。


    男子將勺子放到碗裏,她才迴神,替他抽掉身後的包裹,禮貌一笑:“早點休息。”


    在他周邊撒上一圈驅蚊藥粉,轉身洗了碗,進車架裏休息。


    有人在,自然就不方便進空間睡覺了,顧甜將車架鋪了厚厚一層墊子才睡,但現在是夏季,很熱的。


    她沒躺一會兒,到底忍不住轉身進到空間去了。


    被晾在外麵木板上躺著的季賀裘:……


    女尊國,即便他身處軍營,守夜的時候,女兵女將都會下意識讓他這個男子多休息,即便他比一般的女人還要健壯。


    但今天救了他的這個小女子,身量嬌小,行事細膩,雖然有一點點冷淡,但並沒有看出任何屬於大女子的氣概。


    看了他這個男子的身體,反倒說吃虧的不是他……


    難道,這女子不是他們飛姚國之人?


    父君說過,在飛姚國往東,海的那邊存在著另外一個國度元周國;


    那裏男尊女卑,女人的地位甚至不如飛姚國現在的男子的地位。


    飛姚國的男子,文者可考科舉,武者可參加武舉,有才能者皆有所得。


    而在飛姚國往西,雪山的那邊則是男女平等的青寶國。


    看這女子的言行舉止,對他平等待之,很大可能就是青寶國過來的他國醫女。


    至於救了他,他想到自己將人一把拖下水——


    所以完全就是意外,對方也不存在居心不良。


    思來想去,最終得出的結果就是女子無害。


    “唿——”


    季賀裘終於累及,慢慢睡了過去。


    *


    京都禦書房——


    女皇季宵月坐在上手批閱奏折,坐於她下手桌案的大王女季賀璿麵前也放了滿滿的幾堆奏折。


    “盂宿州府旱災連年,我兒可有什麽好的見解?”


    女皇煩躁的將手中奏折扔在桌案,後背往後一靠,皺著眉問著大女兒。


    大王女放下手中狼毫,半個身體也靠上了椅背,這一下午,後背已經僵的不像是她的了。


    “迴母皇,固陽州府連年水澇,且與盂宿州府中間隔了一個小小的清靈郡。”


    “如左相所言,從清靈郡開溝挖渠接通河流;由清靈郡從固陽州府引流,匯入盂宿州府。”


    “漸漸達到水源充足的目的,旱災自然可解。”


    女皇失笑:“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由誰去實施,這才是關鍵啊。”


    大王女垂目作思考狀,這話題,可不好接。


    “報!”


    外麵傳來一身冗長的急報聲。


    禦書房二人麵色一正,坐直身體,女皇季宵月沉穩開口:“讓她進來。”


    傳訊騎兵疾步入內,單膝跪地,對上首的女皇,雙手抱拳疾聲稟報:


    “稟報我皇,四皇子季賀裘將軍於落日崖遭遇刺客伏擊,身受重傷,墜落懸崖。”


    “追隨的將士們入崖底,並未尋到四皇子身影。副將軍房春差使小人即刻迴京上報我皇,且請求支援。”


    “什麽?”


    女皇季宵月與大王女季賀璿同時驚的站起。


    四皇子季賀裘乃是飛姚國戰神,武藝高強,豈是那麽輕易就被埋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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