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片叢林天氣熱、雨水多,所以他們通常會邀請他們的客人一天洗幾次澡,甚至十幾次。


    對於他們來說,客人洗澡的時間越長,洗的次數越多,客人對他們的尊重就越多,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然而這一次,騰殷卻想不到自己就被這麽洗了。


    不過他卻很快樂,他知道蘇勒爾對自己的情意,也了解泰吉羅尼酋長他們的目的。


    他們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心地留下來,並能融入他們。


    騰殷轉過頭來看著一側的蘇勒爾,卻發現她此時也正睜大著眼睛在悄悄地看著自己,嘴角中流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看到蘇勒爾已經醒來,騰殷輕聲地對她說:“痛嗎?”


    蘇爾勒的身體卻向他擠了擠,說:“不痛。”


    然後蘇勒爾卻接著又問,“你剛才做夢時在輕輕地唱著什麽歌?”


    “做夢?唱歌?”騰殷皺了皺眉頭,卻想不起有這一迴事。


    他隻好說:“有嗎?我沒有唱歌啊!”


    蘇勒爾卻撒嬌地在他懷裏扭了扭說:“有,我聽到了。”


    騰殷無奈地說:“可是我真的忘了,你能說說我是怎麽唱的嗎?”


    蘇勒爾把自己緊靠在他懷中。


    她眨著大眼睛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樣的:豈曰無衣……後麵我就沒有記清楚?你還能再唱一次給我聽的嗎?”


    騰殷一聽,心裏明白了,這是《詩經》中的《秦風·無衣》。


    騰殷在秘魯特種部隊時,為了申請加入一線作戰部隊,他曾經對他當地的戰友唱過這首歌,而且他當時是把這翻譯成克丘亞語的。


    他們的印第安裔戰友和領導聽後,都很感動,這才讓騰殷一起加入了他們,走上了執勤的前線。


    從那以後,在執行任務的閑暇時間,騰殷身邊的戰友就會時不時讓自己唱,甚至他們中有些人都已經學會了這首詩歌的中文版本。


    但是,自己剛才做夢怎麽會唱起這個的呢?一定是自己喝多了!


    騰殷輕輕清了清嗓子,望向房頂的黑暗,再唱起了這一首《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蘇勒爾靜靜地聽完,頭發輕輕地在騰殷的胸膛上摩擦著問:“與子同袍、與子同仇、與子偕作、與子同裳。說的是和我們嗎?”


    騰殷一手托起蘇勒爾的臉,看著她的眼,認真地說:“是的,是你!還有這一片土地上的很多人!”


    騰殷這時想起了他當年在秘魯特種部隊時對他戰友的承諾。


    蘇勒爾再也忍不住,她一邊笑,眼淚卻一邊大滴大滴地從臉上流下來,她抽泣著說:“可是,你知道嗎?老祭司卻已經走了,去世了!”


    老祭司在蘇勒爾的心目中不僅是自己部落的帶路人,對她更是親如爺爺。老祭司以前還專門想把自己培養成為他的接班人。


    騰殷心裏一驚,不可置信在說:“怎麽會?宴會時他還好好的呢?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蘇勒爾輕輕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淚說:“昨晚,就在祭祀晚宴結束的時候。其實他早已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也早就交代了我們要一切從簡。”


    “這兩天是他這些年來身體狀態真好的兩天。很多族人很久都沒見過他出來活動了。現在,你來了,他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是我心裏卻還是很難受。殷,能抱緊我嗎……?”蘇勒爾說完時,已淚流滿臉。


    騰殷咬了咬牙,緊緊地把蘇勒爾抱進懷中。


    這刻他卻聽到了蘇勒爾輕吟中再次的索求:“殷,天快亮了,你再給我唱一次《無衣》吧,我要記住。”


    “好!”騰殷應了一聲,一把將蘇勒爾攔腰抱起,深深地向她吻過去,這是慰藉,也是承諾……


    第二天,騰殷與蘇勒爾早早就起來了。


    按照奧金部落的習慣,新任大祭司將發布自己上任後的律令。


    騰殷在蘇勒爾的提醒下,想了想整理了自己上任後的三條“律條”:


    一、不可再用活人祭祀,除非罪大惡極的。


    二、不可飲用生水,這會讓病魔滋長。


    三、村莊內不可隨地便溺,這會助長疫魔的降臨。


    騰殷知道,要一下改變這個叢林落後的部落是不可能的,隻能慢慢地先改變他們的觀念和生存的衛生條件,這樣才能減少部落中發生瘟疫和疾病,避免因此帶來的人口損失。


    騰殷明白,想解開自己現在麵臨的疑問和走出這一片叢林,僅僅是依靠自己和現在奧金部落都絕不可能做到。


    現在他也急需人口來擴充奧金部落的實力,一步步地壯大和發展。


    所以,騰殷一上來就廢除了部落裏人祭的風俗。


    好在騰殷這個“神使”和”大祭司”的身份擁有著天授神權的權力和威嚴,不然要他一一和這些與缺少科學知識的人講道理,他們大多人都聽不懂,也無法理解。


    在發布完自己的第一個律令後,騰殷立即馬不停蹄地去處理老祭司的後事。


    盡管老祭司交代了一切從簡,但是騰殷還是決定讓這位在位三四十年,在奧金部落中擁有巨大威望的老祭司走得風光一點。


    騰殷拉上泰恩,去砍下一根巨大的棕櫚樹,用了大半天時間把棕櫚樹中間比較酥鬆的木肉挖去,造成一副棺槨的樣子,然後讓人再在裏麵鋪上部落人織造的布料,擺上采集的野鮮花,最後才讓老祭司安靜地睡在裏麵。


    在快要進入傍晚的時分,騰殷仿照軍隊的禮儀,讓泰戈找來了部落中八位最厲害的勇士為老祭司起靈。


    他們一手持長矛、一邊用肩膀扛起棺槨,在一大群手持武器的部落戰士的護衛下一步一並地送上了位於村莊一側的部落墓地……


    這樣對老祭司充滿了敬重又具有儀式的葬禮,獲得了泰吉羅尼酋長和部落中老人的感謝和信服,騰殷也終於也正式成為奧金部落新的靈魂領袖。


    忙完老祭司的葬禮之後,騰殷也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第二天上午,在監督泰恩等人的訓練後,騰殷讓蘇勒爾帶著自己來到了隱藏在村莊房子後麵的一個大工棚中,這正是負責製作奧金部落各種武器和石器用具的小作坊。


    剛來到這個工棚邊上,騰殷就看見一個部落老人把一位年輕清瘦男子連罵帶踢地趕了出來。


    一見這情況,蘇勒爾就迎了上去,笑著對那位老人說:“卡羅大爺,怎麽又發脾氣了啊?”


    那位被稱為卡羅大爺的老人,正是奧金部落中工匠的領頭人,部落中現在大多武器和用具都是他負責帶人製造的。


    卡羅大爺看見是蘇勒爾和騰殷走了過來,連忙躬身致敬,然後就指著摔倒在地上那個二十出頭、有點清瘦的男人氣唿唿地說:“還不是這個膽小又愚蠢的家夥。整天就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些什麽,成天整出一些不知道什麽廢物。今天又弄斷了我一把上好的黑曜石刀。”


    倒在地上那個清瘦的男子卻是很不服地說:“我膽小不敢上戰場是事實,我做東西弄壞了你的一把黑曜石刀也是事實。但卡羅大爺,你聽我說,我做的這個東西不是廢物,它以後能幫我們磨出更多好用的刀矛。”


    看到倒在地上的男子還敢頂嘴,氣不過一處的卡羅大爺走上去又是一腳踢去。


    不過看著卡羅大爺踢得很是兇殘,但是他每一腳都避開了那清瘦男子的要害,隻是踢在了他屁股上。


    地上那位清瘦的男子卻也不再躲閃,任由卡羅大爺的打罵,隻是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蘇勒爾看著躺在地上的那男子,搖了搖頭。


    她靠在騰殷在輕聲地說:“這個是阿萊,從小就膽小,長大了每次看見打架就渾身發抖,甚至連隻火雞都不敢殺,所以整個部落的人都看不起他。阿爸看他可憐,就讓他來作坊幫卡羅大爺幹活了。”


    蘇勒爾說完後,就走了過去,把正生氣的卡羅大爺給攔住了,並把地上的阿萊也扶了起來。


    看到阿萊這麽執著,騰殷突然對他做的東西起了興趣。


    他看了一眼阿萊問道:“你做出什麽來了?能讓我看看嗎?”


    阿萊一聽騰殷這個新上任的大祭師願意看看自己做出的東西,眼中一亮,然後立即領著他們向工棚的一角走去。


    這個竹子搭的工棚大約五六十平方,在工棚最偏僻的一角。


    來到這裏,騰殷終於看到了一塊被打磨成圓盤形狀砂岩石和一個被火熏黑的大木頭擺在地上,旁邊地上則是一把已斷成了兩截的黑曜石尖刀。


    卡羅大爺跟在後麵也走了過來,心痛地把那地上兩截斷刀撿了起來,放在手中,心痛不已,嘴裏不時發出“漬漬漬……”的可惜聲。


    騰殷的目光卻被地上那塊大木頭和砂岩石吸引。


    那一塊大木頭中間被用火燒空,形成一個凹形,在木頭的兩側,同樣也各有一個用火鑽出的洞。


    那個圓盤形砂岩石,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次的敲打和打磨才變成一個大圓盤,在圓盤的中間也有著打磨的痕跡,好像想在中間鑽出一個孔來。


    想必卡羅大爺手中那把斷了的黑曜石尖刀就是在打這個孔時被弄斷的。


    除了這些東西,旁邊的地上還有一根長成了s形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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