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小姐姐 第十六章 心潮澎湃
周一，不出意料地超級忙碌。邢若瀾先是把出差這些天發的貨，一樣一樣的核對了一遍，沒有時間休息，接著就開始整理會展上帶迴來的資料和信息。
銷售部幾個人的手機不停地響著，不大的辦公室裏，大家忙碌地沒有喘息時間。同時做幾件事情，是每個銷售人員的家常便飯。
“神啊，借我一點腦細胞吧。”邢若瀾抽空喝了一口水。
“腦細胞哪管用，得讓神把我的cpu擴容一下。”楊宇凡嘴上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一個小時前，他就準備出去抽支煙的，直到現在，那支煙還掛在嘴唇上。
“你們中午訂外賣嗎？”劉依依過來問他們。
“訂！”張峰拿著電話，朝劉依依示意，“我要餓死了。”
“我想退休了算了，這麽個強度，我都怕我熬不到退休了。”梅鴻達放下電話，對孟書華說道。
“咱倆一起急流勇退吧，”孟書華看了看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走，抽支煙休息一下。”
他們幾個一起響應，“小邢，你也學著抽個煙吧。”蕭鋼笑著對邢若瀾說道。
“為啥？”
“你們女孩子不抽煙，不喝酒的，這麽大的強度怎樣才能緩解？”蕭鋼問道。
“可以吵架緩解啊!”邢若瀾一本正經地說道。
“還得是你。”蕭鋼給她點了個讚，叼著煙卷出去了。
“休息一下吧，不然真得累死了。”邢若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去找劉依依聊天了。
“若瀾姐，男人要是劈腿了怎麽辦？”劉依依有些傷感地問她。
“把他的腿砍斷。”邢若瀾不假思索地說道。
“怎麽砍啊？”
“你別跟我說是你男朋友？不過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剛談不久，就發現他和別的女孩子有曖昧。”劉依依無精打采地說著。
“那還不趕緊分了，留著氣死你啊？”
劉依依一言不發地坐在那歎氣。
外賣送到了，邢若瀾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是越累越不想吃飯。不過，她還是勉強讓自己吃了一大半，“真難吃！”
“別忘了吃飯，多吃點。”雲秀哲發來了信息，“我要忙了。”
“知道了，我也要忙了。”邢若瀾迴了信息，抿著嘴巴在笑。
蕭鋼在對麵看著她，“你這是？戀愛了？”
“哪有。”邢若瀾白了他一眼，忙自己的事去了。
衛鴻慶領了一個高挑的女孩子過來，“帥哥美女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新來的人力資源部的崔蓉蓉。”
“你好。”邢若瀾最先打了個招唿。
“美女你好。”張峰和楊宇凡一起說道。
崔蓉蓉和邢若瀾一樣高，可是比邢若瀾體態勻稱，豐滿窈窕，換句話說，就是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崔蓉蓉皮膚白皙，長相俏麗。
衛鴻慶領著崔蓉蓉去認識別的部門的同事了。銷售部幾位男士有些走神了。
“老大怎麽想起組建人力資源部了？”楊宇凡問梅鴻達。
“車間那邊人員流失大，不好管理。”梅鴻達說道。
“這個小姑娘不錯，長得真養眼。”張峰讚道。
“你這又有想法了？”楊宇凡打趣他道。
“小李，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啥情況。”張峰對小李說道。
“小李，別理他，你忙你的。”孟書華對李明說道，接著對張峰說，“你好好的，別把人家小李帶壞了。”
“孟哥，這就不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這是教小李人情世故呢。女孩子你不撩她，怎麽能找著對象呢？”張峰笑著說道。
“那你咋不撩邢若瀾呢？”楊宇凡說道。
“她又不是女人。”張峰了一眼邢若瀾。
“我可能是瞎一點，但是耳朵不聾，你們不要把我攪進去。不過，張峰說的對，我不是女人，我是鋼鐵女戰士。所以，不要招惹我，小心我滅了你們。切！”邢若瀾填著報關單，瞪了張峰一眼。
“看到了吧？這是女人嗎？誰敢撩她？”張峰撇了撇嘴。
蕭鋼聽了這話，看了一眼邢若瀾，悠悠地歎了口氣。
邢若瀾看著他，“不許胡說八道。不許捕風捉影。”
“收到，鋼鐵女戰士。”蕭鋼低下頭繼續忙了。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邢若瀾，沒有注意到公司裏悄然發生地變化。
人力資源部，莫錦凱隻招了崔蓉蓉一個人。他特意讓衛鴻慶騰出來一間辦公室。這本來也沒有什麽，畢竟在招錄新人的時候，hr需要有獨立的空間去談細節，很多事情是不能公開的。
崔蓉蓉比邢若瀾小一歲，倆人挺能聊得來。
“你男朋友是大學體育老師？你倆咋認識的？”
“他晨練的時候，在一個轉彎處，把我撞了個跟頭。”崔蓉蓉甜蜜地笑著。
“哇，這不就是轉角遇到愛嗎？好浪漫啊！”邢若瀾羨慕地說道。
“你呢？”
“我？我沒男朋友。”邢若瀾喝了一口水，心裏想著雲秀哲。
“怎麽會，說說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真的，他們都說我是鋼鐵女戰士，哪個男人能看上我啊。”
“肯定是你太挑剔了。”崔蓉蓉笑著說。
“小崔，來一下。”莫錦凱過來叫崔蓉蓉。
邢若瀾迴去忙自己的事了。
崔蓉蓉來公司不到一個月，很快就被提拔為人力資源部主管。隻要她招的人，她說誰可以，莫錦凱就同意。以前這個工作是由衛鴻慶來負責的，經常聽見衛鴻慶在莫錦凱辦公室裏爭論。
“莫總，就這個工資標準，人家不願意來啊。”
“你勸勸嘛，這個話要看怎麽說了，橫著說不行，就豎著說，語言是一種魅力嘛，要學會運用。”
可是，現在，崔蓉蓉隻要說一句，“莫總，人家嫌工資低，不肯來。”
“你看著辦，不行再加點。”
車間人員的流動性，忽然就變得穩定多了。
“衛主任，十一月的長沙會展，給小崔也把票訂上。”莫錦凱交代了衛鴻慶一句。
“人力資源主管去醫療器械展幹啥？她不是應該去招聘會嗎？”邢若瀾悄悄地問蕭鋼。
蕭鋼欲言又止。
“雨露姐去參加展會，說是和咱們供貨商見見麵，有些事情當麵談談，可是，我看哪一次也沒見上麵。就在大連見了幾個零件供貨商，還是碰巧遇上的。”邢若瀾一臉疑惑地說著。
“你呀！”蕭鋼還是什麽都沒說。
忙碌了一天，終於可以下班了。邢若瀾關了電腦，收拾了隨身物品。
雲秀哲打來電話，“下班了嗎？能走了嗎？”
“可以了。”
“我在停車場這邊等你。”
邢若瀾不由地笑起來。蕭鋼用手指了指她，“指定有人了。”
“哪有。”邢若瀾拿起包，急忙下樓往停車場走去。
雲秀哲站在車旁，老遠給她招手。邢若瀾紅著臉跑了過去。
“今天掙了一條鐵軌的錢了，累死了，能不能吃點好的犒勞一下我。”雲秀哲笑嘻嘻地說道。
“你想吃啥，我請你，今天我發工資了。”
“那我得吃頓大餐。”
“隨便點，想吃啥都行。”邢若瀾笑道。
“我知道一家跳腳牛肉挺不錯的，可以嗎？”
“好。”
那家館子在商場裏，他們倆從停車場的電梯間直接去了餐飲區。
“長沙你去嗎？”雲秀哲給邢若瀾夾了一塊牛肉。
“這次我守家。”
“那咱們要好幾天見不到麵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好好工作，努力掙鐵軌錢。”邢若瀾打趣他道。
“遵旨！”
倆人吃完飯，雲秀哲說道，“在這逛一圈再迴去吧。”
“好，正好我想買冬裝了。”
“咱倆買情侶裝吧。”雲秀哲笑嘻嘻地說道。
邢若瀾一下子臉紅到脖子根了。
倆人在商場裏一起選衣服，一起試衣服，很是開心。選好了衣服，正準備迴去，雲秀哲的電話響了，“什麽事？好，一會兒見。”
他掛了電話，思索了一下，拉著邢若瀾到拐角處，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怎麽了？有事嗎？有事你就忙吧，我自己可以迴家。”邢若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雲秀哲猶豫了一下，隨即堅定了態度，對邢若瀾說道，“做我女朋友吧？奔著結婚的那種女朋友。”
邢若瀾一下子呆住了！
雲秀哲滿懷期待地等著她的答複。
邢若瀾此刻心潮澎湃，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你不喜歡我嗎？”雲秀哲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有些慌亂。
“我……”邢若瀾定了定神，看著雲秀哲堅毅的眼神，給自己打了打氣，“好！”她鼓起勇氣答道。
雲秀哲聽了大喜過望，一把摟住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倆個人都定了定神。
雲秀哲說道，“現在你跟我去見她。”
“見誰？”
雲秀哲拉著她的手道，“上官雁菱。”
“為什麽見她？”
“剛才她打電話又要約我去。我實在跟她沒什麽說的，咱倆一起去告訴她，讓她不要再來糾纏了。本來剛才我想拒絕的，但是過兩天我又要出差，萬一她又去鬧你怎麽辦？”
“等一下，你倆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雲秀哲有些納悶。
“說什麽了？”
“我和她什麽關係都不是，沒有任何情況。”
“那她來找我是什麽意思？”
“從小我倆就認識，我不是說了嘛，她媽媽和我爸是同事，我在少年宮學畫，她也來學，不知道怎麽了，就這樣纏上我了。”
“然後呢？”
“哪有什麽然後？我比她大，既不同齡，也不同級，我上了大學以後，她家裏就送她出國了。誰知道去年她又迴來了，迴來就又來糾纏我了。我要煩死她了。”
邢若瀾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不信，一會兒你問問她。”
“她長得那麽漂亮，我就不信你沒動心過。不然她怎麽會因為一張名片就來找我？”
“我……”雲秀哲一著急，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還有，剛才一時激動，被你鑽了空子，有些問題我都沒來得及問，就答應你了。”
“有什麽問題你隨便問，不過你答應的事不能反悔。”雲秀哲說道。
“你要是騙我，我就反悔。”邢若瀾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
“你問吧！我不會騙你的。”
“你有幾個前任？第一任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最後一任是什麽時候結束的？還有沒有沒斷幹淨的曖昧關係？”
雲秀哲看著邢若瀾氣鼓鼓地樣子笑了。
“不許笑，好好迴答問題。”
雲秀哲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隻有一個，六年前就斷了。”
邢若瀾還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走了，先把上官的事解決了，其他的事，我慢慢告訴你？”雲秀哲就要拉著她走。
“怎麽都感覺你隱瞞了什麽事。”邢若瀾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咱們去哪見她？”
“去她的畫廊。”
“等一下，她的畫廊叫《菱哲畫廊》，那哲字，跟你沒關係吧？”邢若瀾有些嫌棄地看著他說道。
“沒關係，是她自己起的。”
“你在哪裏學畫畫的？”
“少年宮！”
邢若瀾低頭不語，沉思了一下，“你念的哪所大學？”
“我滴乖乖，你這是要破案嗎？”雲秀哲無奈地說道。
“這都不能說嗎？”
“美院。”
“啥？你是美院畢業的？”邢若瀾驚訝不已。
“怎麽了？”
“沒什麽。不過，你怎麽會做起生意了？不畫畫了嗎？”
“有空會畫。”
邢若瀾眨著眼睛看著他，“怎麽都感覺你給我下了個圈套。”
“小丫頭，你答應我了，不許賴賬，不許反悔。”雲秀哲笑著看著她。
上官雁菱的畫廊在西安市一條昂貴的街道上。畫廊的一側是一張巨幅畫作，畫的是一個少女的背影。邢若瀾怎麽看，都覺得這個畫中人物是上官雁菱。
“哇！她的畫廊在這裏啊！”
“你來過？”
“沒有，不過這條街我和朋友一起逛過，當時我們還說，到底什麽樣的人這麽有錢，在這裏有這麽大的門麵。”
邢若瀾看著那幅少女的背影讚歎不已，“她這裏一年的租金，估計都夠買我那個小房子了。”
“這房子是她家的，不是租的。”雲秀哲笑著看著邢若瀾。
邢若瀾一聽，睜大眼睛看著雲秀哲，“神啊！她們家這麽有錢嗎？”
“比你想象的還有錢。”雲秀哲拉著邢若瀾就要往裏走。
“等一下！”邢若瀾站住腳。
“怎麽了？”
邢若瀾猶豫了一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考慮什麽？”
“你要是娶了她，你就可以少奮鬥很多年了，也不用滿世界這麽辛苦地到處奔波了。”邢若瀾低下頭有些神傷。
“你又胡說什麽？”
“我沒胡說，我說的是真話。你要考慮清楚，我可是窮光蛋，還背了一身的債，每天都在疲於奔命！也掙不了多少錢。以後有可能還會成為你的負擔。”
“我從小就認識她了，要是有這個心思，還用等到現在嗎？”雲秀哲無奈地說道。
“就是因為你從小就認識她，她又一直追著你，當局者迷嘛，你一直拒絕她，她還是黏著你。人都是對唾手可得的東西不在意的。如果這次她放棄你了，萬一以後你想明白了，後悔了怎麽辦？到時候你看著我，哪哪都不順眼，何必呢？”邢若瀾心底隱藏的自卑感此刻又升了起來。
雲秀哲沒接話，拉著她就進去了。
上官雁菱一身黑色緊身西裝，踩著高跟鞋，正站在一幅畫作的跟前，同一對中年夫婦聊著天。
她一轉頭，看見雲秀哲進來了，先是一笑，但是又看見邢若瀾被他牽著手一起走進來，大吃一驚。
她跟那對夫妻寒暄了幾句，就黑著臉走了過來。
上官雁菱看了一眼雲秀哲，然後轉過眼神盯著邢若瀾，“我就說吧，你還真是情場高手。”
邢若瀾沒有接話，隻是看著她。
雲秀哲說道，“我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咱們各自好好生活吧，你是個好女孩子，去找適合你的人生伴侶吧。”
上官雁菱嘴角一撇，“你還真的是眼光獨到，找了這麽一個女人來搪塞我。”
“隨便你怎麽想，我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好好生活吧，不要再來找我或者找她了。”
“能告訴我你喜歡她哪一點嗎？”上官雁菱不肯罷休。
“非要我把話說的決絕一些才行嗎？”
“哼！長得這麽普通，身材這麽單薄，還是個打工妹。你不怕日後會後悔嗎？”上官雁菱一臉傲氣地打量著邢若瀾。
“審美無標準，我愛既高級。”雲秀哲看著邢若瀾說道。
上官雁菱冷笑起來。
“少年的你，夢想成為畫家，為了上美院，你跟母親決裂。你知道嗎，我聽說這些事的時候，心裏有多崇拜你嗎？本來我不打算迴來的，可是，我遇到了那麽多人，我還是覺得，隻有你是我心裏的那道光，是讓我魂牽夢繞放不下的白月光。”上官雁菱有些憂傷地說著，“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你，經營著那麽破爛的公司，開著那麽破爛的汽車，做著那麽不起眼的小生意。你的夢想呢？你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嗎？”
雲秀哲聽了上官雁菱這一席話，默默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知道，一個人最難做到的事是什麽嗎？”邢若瀾突然說道。
“是什麽？”上官雁菱問道。
“司馬光有句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個少年，為了夢想拚命容易，放下心中的夢想卻很難。”
“這話真有意思。”上官雁菱不解地問道。
“年少的他為了夢想不顧一切，那是他的執著。如今的他放下夢想，從頭開始，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努力做好自己，這是他的勇敢。重新開始的勇氣，比堅持下去的毅力更寶貴。”邢若瀾說道。
上官雁菱說道，“可是，這個少年完全有堅持夢想的機會，隻是他不願意去選擇這條路。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傻呢，還是癡呢？”
“傻也罷，癡也罷，他選擇的這條路，隻要他自己覺得對就好了，沒必要做給別人看。能夠坦然麵對自己的無能為力，何嚐不是一種成長，一種智慧呢？如果為了夢想，選擇自己不喜歡的生活，那這個夢想堅持下去還有何意義呢？人不能隻靠夢想活著，不然，心中的溝壑要怎樣才能填平呢？”
上官雁菱聽了邢若瀾的這句話，凝望著雲秀哲，心中滿是惆悵。此刻，她明白了，雲秀哲沒有選擇自己的原因。
雲秀哲緊緊握住邢若瀾的手，邢若瀾也緊緊抓著他的手。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
從上官雁菱的畫廊裏出來，雲秀哲還是一直緊緊抓著邢若瀾的手。
“你再想想，確定不後悔嗎？”邢若瀾問道。
“為什麽要後悔？”雲秀哲笑著說道。“我要經營著破爛的小公司，開著破爛的小汽車，去給我的白月光掙鐵軌錢呢。”
倆人互相望著對方，一起開心地笑起來。
周一，不出意料地超級忙碌。邢若瀾先是把出差這些天發的貨，一樣一樣的核對了一遍，沒有時間休息，接著就開始整理會展上帶迴來的資料和信息。
銷售部幾個人的手機不停地響著，不大的辦公室裏，大家忙碌地沒有喘息時間。同時做幾件事情，是每個銷售人員的家常便飯。
“神啊，借我一點腦細胞吧。”邢若瀾抽空喝了一口水。
“腦細胞哪管用，得讓神把我的cpu擴容一下。”楊宇凡嘴上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一個小時前，他就準備出去抽支煙的，直到現在，那支煙還掛在嘴唇上。
“你們中午訂外賣嗎？”劉依依過來問他們。
“訂！”張峰拿著電話，朝劉依依示意，“我要餓死了。”
“我想退休了算了，這麽個強度，我都怕我熬不到退休了。”梅鴻達放下電話，對孟書華說道。
“咱倆一起急流勇退吧，”孟書華看了看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走，抽支煙休息一下。”
他們幾個一起響應，“小邢，你也學著抽個煙吧。”蕭鋼笑著對邢若瀾說道。
“為啥？”
“你們女孩子不抽煙，不喝酒的，這麽大的強度怎樣才能緩解？”蕭鋼問道。
“可以吵架緩解啊!”邢若瀾一本正經地說道。
“還得是你。”蕭鋼給她點了個讚，叼著煙卷出去了。
“休息一下吧，不然真得累死了。”邢若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去找劉依依聊天了。
“若瀾姐，男人要是劈腿了怎麽辦？”劉依依有些傷感地問她。
“把他的腿砍斷。”邢若瀾不假思索地說道。
“怎麽砍啊？”
“你別跟我說是你男朋友？不過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剛談不久，就發現他和別的女孩子有曖昧。”劉依依無精打采地說著。
“那還不趕緊分了，留著氣死你啊？”
劉依依一言不發地坐在那歎氣。
外賣送到了，邢若瀾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是越累越不想吃飯。不過，她還是勉強讓自己吃了一大半，“真難吃！”
“別忘了吃飯，多吃點。”雲秀哲發來了信息，“我要忙了。”
“知道了，我也要忙了。”邢若瀾迴了信息，抿著嘴巴在笑。
蕭鋼在對麵看著她，“你這是？戀愛了？”
“哪有。”邢若瀾白了他一眼，忙自己的事去了。
衛鴻慶領了一個高挑的女孩子過來，“帥哥美女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新來的人力資源部的崔蓉蓉。”
“你好。”邢若瀾最先打了個招唿。
“美女你好。”張峰和楊宇凡一起說道。
崔蓉蓉和邢若瀾一樣高，可是比邢若瀾體態勻稱，豐滿窈窕，換句話說，就是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崔蓉蓉皮膚白皙，長相俏麗。
衛鴻慶領著崔蓉蓉去認識別的部門的同事了。銷售部幾位男士有些走神了。
“老大怎麽想起組建人力資源部了？”楊宇凡問梅鴻達。
“車間那邊人員流失大，不好管理。”梅鴻達說道。
“這個小姑娘不錯，長得真養眼。”張峰讚道。
“你這又有想法了？”楊宇凡打趣他道。
“小李，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啥情況。”張峰對小李說道。
“小李，別理他，你忙你的。”孟書華對李明說道，接著對張峰說，“你好好的，別把人家小李帶壞了。”
“孟哥，這就不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這是教小李人情世故呢。女孩子你不撩她，怎麽能找著對象呢？”張峰笑著說道。
“那你咋不撩邢若瀾呢？”楊宇凡說道。
“她又不是女人。”張峰了一眼邢若瀾。
“我可能是瞎一點，但是耳朵不聾，你們不要把我攪進去。不過，張峰說的對，我不是女人，我是鋼鐵女戰士。所以，不要招惹我，小心我滅了你們。切！”邢若瀾填著報關單，瞪了張峰一眼。
“看到了吧？這是女人嗎？誰敢撩她？”張峰撇了撇嘴。
蕭鋼聽了這話，看了一眼邢若瀾，悠悠地歎了口氣。
邢若瀾看著他，“不許胡說八道。不許捕風捉影。”
“收到，鋼鐵女戰士。”蕭鋼低下頭繼續忙了。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邢若瀾，沒有注意到公司裏悄然發生地變化。
人力資源部，莫錦凱隻招了崔蓉蓉一個人。他特意讓衛鴻慶騰出來一間辦公室。這本來也沒有什麽，畢竟在招錄新人的時候，hr需要有獨立的空間去談細節，很多事情是不能公開的。
崔蓉蓉比邢若瀾小一歲，倆人挺能聊得來。
“你男朋友是大學體育老師？你倆咋認識的？”
“他晨練的時候，在一個轉彎處，把我撞了個跟頭。”崔蓉蓉甜蜜地笑著。
“哇，這不就是轉角遇到愛嗎？好浪漫啊！”邢若瀾羨慕地說道。
“你呢？”
“我？我沒男朋友。”邢若瀾喝了一口水，心裏想著雲秀哲。
“怎麽會，說說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真的，他們都說我是鋼鐵女戰士，哪個男人能看上我啊。”
“肯定是你太挑剔了。”崔蓉蓉笑著說。
“小崔，來一下。”莫錦凱過來叫崔蓉蓉。
邢若瀾迴去忙自己的事了。
崔蓉蓉來公司不到一個月，很快就被提拔為人力資源部主管。隻要她招的人，她說誰可以，莫錦凱就同意。以前這個工作是由衛鴻慶來負責的，經常聽見衛鴻慶在莫錦凱辦公室裏爭論。
“莫總，就這個工資標準，人家不願意來啊。”
“你勸勸嘛，這個話要看怎麽說了，橫著說不行，就豎著說，語言是一種魅力嘛，要學會運用。”
可是，現在，崔蓉蓉隻要說一句，“莫總，人家嫌工資低，不肯來。”
“你看著辦，不行再加點。”
車間人員的流動性，忽然就變得穩定多了。
“衛主任，十一月的長沙會展，給小崔也把票訂上。”莫錦凱交代了衛鴻慶一句。
“人力資源主管去醫療器械展幹啥？她不是應該去招聘會嗎？”邢若瀾悄悄地問蕭鋼。
蕭鋼欲言又止。
“雨露姐去參加展會，說是和咱們供貨商見見麵，有些事情當麵談談，可是，我看哪一次也沒見上麵。就在大連見了幾個零件供貨商，還是碰巧遇上的。”邢若瀾一臉疑惑地說著。
“你呀！”蕭鋼還是什麽都沒說。
忙碌了一天，終於可以下班了。邢若瀾關了電腦，收拾了隨身物品。
雲秀哲打來電話，“下班了嗎？能走了嗎？”
“可以了。”
“我在停車場這邊等你。”
邢若瀾不由地笑起來。蕭鋼用手指了指她，“指定有人了。”
“哪有。”邢若瀾拿起包，急忙下樓往停車場走去。
雲秀哲站在車旁，老遠給她招手。邢若瀾紅著臉跑了過去。
“今天掙了一條鐵軌的錢了，累死了，能不能吃點好的犒勞一下我。”雲秀哲笑嘻嘻地說道。
“你想吃啥，我請你，今天我發工資了。”
“那我得吃頓大餐。”
“隨便點，想吃啥都行。”邢若瀾笑道。
“我知道一家跳腳牛肉挺不錯的，可以嗎？”
“好。”
那家館子在商場裏，他們倆從停車場的電梯間直接去了餐飲區。
“長沙你去嗎？”雲秀哲給邢若瀾夾了一塊牛肉。
“這次我守家。”
“那咱們要好幾天見不到麵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好好工作，努力掙鐵軌錢。”邢若瀾打趣他道。
“遵旨！”
倆人吃完飯，雲秀哲說道，“在這逛一圈再迴去吧。”
“好，正好我想買冬裝了。”
“咱倆買情侶裝吧。”雲秀哲笑嘻嘻地說道。
邢若瀾一下子臉紅到脖子根了。
倆人在商場裏一起選衣服，一起試衣服，很是開心。選好了衣服，正準備迴去，雲秀哲的電話響了，“什麽事？好，一會兒見。”
他掛了電話，思索了一下，拉著邢若瀾到拐角處，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怎麽了？有事嗎？有事你就忙吧，我自己可以迴家。”邢若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雲秀哲猶豫了一下，隨即堅定了態度，對邢若瀾說道，“做我女朋友吧？奔著結婚的那種女朋友。”
邢若瀾一下子呆住了！
雲秀哲滿懷期待地等著她的答複。
邢若瀾此刻心潮澎湃，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你不喜歡我嗎？”雲秀哲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有些慌亂。
“我……”邢若瀾定了定神，看著雲秀哲堅毅的眼神，給自己打了打氣，“好！”她鼓起勇氣答道。
雲秀哲聽了大喜過望，一把摟住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倆個人都定了定神。
雲秀哲說道，“現在你跟我去見她。”
“見誰？”
雲秀哲拉著她的手道，“上官雁菱。”
“為什麽見她？”
“剛才她打電話又要約我去。我實在跟她沒什麽說的，咱倆一起去告訴她，讓她不要再來糾纏了。本來剛才我想拒絕的，但是過兩天我又要出差，萬一她又去鬧你怎麽辦？”
“等一下，你倆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雲秀哲有些納悶。
“說什麽了？”
“我和她什麽關係都不是，沒有任何情況。”
“那她來找我是什麽意思？”
“從小我倆就認識，我不是說了嘛，她媽媽和我爸是同事，我在少年宮學畫，她也來學，不知道怎麽了，就這樣纏上我了。”
“然後呢？”
“哪有什麽然後？我比她大，既不同齡，也不同級，我上了大學以後，她家裏就送她出國了。誰知道去年她又迴來了，迴來就又來糾纏我了。我要煩死她了。”
邢若瀾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不信，一會兒你問問她。”
“她長得那麽漂亮，我就不信你沒動心過。不然她怎麽會因為一張名片就來找我？”
“我……”雲秀哲一著急，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還有，剛才一時激動，被你鑽了空子，有些問題我都沒來得及問，就答應你了。”
“有什麽問題你隨便問，不過你答應的事不能反悔。”雲秀哲說道。
“你要是騙我，我就反悔。”邢若瀾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
“你問吧！我不會騙你的。”
“你有幾個前任？第一任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最後一任是什麽時候結束的？還有沒有沒斷幹淨的曖昧關係？”
雲秀哲看著邢若瀾氣鼓鼓地樣子笑了。
“不許笑，好好迴答問題。”
雲秀哲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隻有一個，六年前就斷了。”
邢若瀾還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走了，先把上官的事解決了，其他的事，我慢慢告訴你？”雲秀哲就要拉著她走。
“怎麽都感覺你隱瞞了什麽事。”邢若瀾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咱們去哪見她？”
“去她的畫廊。”
“等一下，她的畫廊叫《菱哲畫廊》，那哲字，跟你沒關係吧？”邢若瀾有些嫌棄地看著他說道。
“沒關係，是她自己起的。”
“你在哪裏學畫畫的？”
“少年宮！”
邢若瀾低頭不語，沉思了一下，“你念的哪所大學？”
“我滴乖乖，你這是要破案嗎？”雲秀哲無奈地說道。
“這都不能說嗎？”
“美院。”
“啥？你是美院畢業的？”邢若瀾驚訝不已。
“怎麽了？”
“沒什麽。不過，你怎麽會做起生意了？不畫畫了嗎？”
“有空會畫。”
邢若瀾眨著眼睛看著他，“怎麽都感覺你給我下了個圈套。”
“小丫頭，你答應我了，不許賴賬，不許反悔。”雲秀哲笑著看著她。
上官雁菱的畫廊在西安市一條昂貴的街道上。畫廊的一側是一張巨幅畫作，畫的是一個少女的背影。邢若瀾怎麽看，都覺得這個畫中人物是上官雁菱。
“哇！她的畫廊在這裏啊！”
“你來過？”
“沒有，不過這條街我和朋友一起逛過，當時我們還說，到底什麽樣的人這麽有錢，在這裏有這麽大的門麵。”
邢若瀾看著那幅少女的背影讚歎不已，“她這裏一年的租金，估計都夠買我那個小房子了。”
“這房子是她家的，不是租的。”雲秀哲笑著看著邢若瀾。
邢若瀾一聽，睜大眼睛看著雲秀哲，“神啊！她們家這麽有錢嗎？”
“比你想象的還有錢。”雲秀哲拉著邢若瀾就要往裏走。
“等一下！”邢若瀾站住腳。
“怎麽了？”
邢若瀾猶豫了一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考慮什麽？”
“你要是娶了她，你就可以少奮鬥很多年了，也不用滿世界這麽辛苦地到處奔波了。”邢若瀾低下頭有些神傷。
“你又胡說什麽？”
“我沒胡說，我說的是真話。你要考慮清楚，我可是窮光蛋，還背了一身的債，每天都在疲於奔命！也掙不了多少錢。以後有可能還會成為你的負擔。”
“我從小就認識她了，要是有這個心思，還用等到現在嗎？”雲秀哲無奈地說道。
“就是因為你從小就認識她，她又一直追著你，當局者迷嘛，你一直拒絕她，她還是黏著你。人都是對唾手可得的東西不在意的。如果這次她放棄你了，萬一以後你想明白了，後悔了怎麽辦？到時候你看著我，哪哪都不順眼，何必呢？”邢若瀾心底隱藏的自卑感此刻又升了起來。
雲秀哲沒接話，拉著她就進去了。
上官雁菱一身黑色緊身西裝，踩著高跟鞋，正站在一幅畫作的跟前，同一對中年夫婦聊著天。
她一轉頭，看見雲秀哲進來了，先是一笑，但是又看見邢若瀾被他牽著手一起走進來，大吃一驚。
她跟那對夫妻寒暄了幾句，就黑著臉走了過來。
上官雁菱看了一眼雲秀哲，然後轉過眼神盯著邢若瀾，“我就說吧，你還真是情場高手。”
邢若瀾沒有接話，隻是看著她。
雲秀哲說道，“我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咱們各自好好生活吧，你是個好女孩子，去找適合你的人生伴侶吧。”
上官雁菱嘴角一撇，“你還真的是眼光獨到，找了這麽一個女人來搪塞我。”
“隨便你怎麽想，我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好好生活吧，不要再來找我或者找她了。”
“能告訴我你喜歡她哪一點嗎？”上官雁菱不肯罷休。
“非要我把話說的決絕一些才行嗎？”
“哼！長得這麽普通，身材這麽單薄，還是個打工妹。你不怕日後會後悔嗎？”上官雁菱一臉傲氣地打量著邢若瀾。
“審美無標準，我愛既高級。”雲秀哲看著邢若瀾說道。
上官雁菱冷笑起來。
“少年的你，夢想成為畫家，為了上美院，你跟母親決裂。你知道嗎，我聽說這些事的時候，心裏有多崇拜你嗎？本來我不打算迴來的，可是，我遇到了那麽多人，我還是覺得，隻有你是我心裏的那道光，是讓我魂牽夢繞放不下的白月光。”上官雁菱有些憂傷地說著，“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你，經營著那麽破爛的公司，開著那麽破爛的汽車，做著那麽不起眼的小生意。你的夢想呢？你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嗎？”
雲秀哲聽了上官雁菱這一席話，默默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知道，一個人最難做到的事是什麽嗎？”邢若瀾突然說道。
“是什麽？”上官雁菱問道。
“司馬光有句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個少年，為了夢想拚命容易，放下心中的夢想卻很難。”
“這話真有意思。”上官雁菱不解地問道。
“年少的他為了夢想不顧一切，那是他的執著。如今的他放下夢想，從頭開始，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努力做好自己，這是他的勇敢。重新開始的勇氣，比堅持下去的毅力更寶貴。”邢若瀾說道。
上官雁菱說道，“可是，這個少年完全有堅持夢想的機會，隻是他不願意去選擇這條路。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傻呢，還是癡呢？”
“傻也罷，癡也罷，他選擇的這條路，隻要他自己覺得對就好了，沒必要做給別人看。能夠坦然麵對自己的無能為力，何嚐不是一種成長，一種智慧呢？如果為了夢想，選擇自己不喜歡的生活，那這個夢想堅持下去還有何意義呢？人不能隻靠夢想活著，不然，心中的溝壑要怎樣才能填平呢？”
上官雁菱聽了邢若瀾的這句話，凝望著雲秀哲，心中滿是惆悵。此刻，她明白了，雲秀哲沒有選擇自己的原因。
雲秀哲緊緊握住邢若瀾的手，邢若瀾也緊緊抓著他的手。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
從上官雁菱的畫廊裏出來，雲秀哲還是一直緊緊抓著邢若瀾的手。
“你再想想，確定不後悔嗎？”邢若瀾問道。
“為什麽要後悔？”雲秀哲笑著說道。“我要經營著破爛的小公司，開著破爛的小汽車，去給我的白月光掙鐵軌錢呢。”
倆人互相望著對方，一起開心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