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龍池暫時是不指望了,不過對於如何從這個福地出去,沐風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他的身體微微向後靠,手指摩挲著下巴,擺出一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破案時的經典架勢:“我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胡月月被他的姿勢唬住了,忍不住坐正了身子,誠心誠意的發問:“是什麽辦法?”


    “很簡單。”沐風心情愉悅:“既然此處是福地,那隻要成為此處的主人,自然可以隨意出入。”


    這……就這?


    胡月月失望至極,還以為沐風能說出什麽精辟見解,結果卻是來了句廢話。


    福地說起來好聽,但並不是傳說中仙家的那種洞天福地,而是用神道的術法、秘法、陣法……各種亂七八糟的手段煉製,在原有的地址上構造出來的隱秘又獨立的區域。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還是在夢君湖底,隻是被各種秘術環繞,看著就像另外的空間。


    進出福地的方法之前說過了,要麽掌握出入的密匙,要麽以大法力強行打破壁壘,但很顯然,這兩種辦法他們都不具備。


    胡月月以為沐風是對神道一知半解,撇撇嘴正想向他解釋,不想他卻是擺著手製止,然後把眼神放在李玄清身上,“你成不了此地的主人,他卻可以。”


    呃……


    胡月月瞪著眼珠子,無語凝噎。


    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她不行?


    她怎麽就不行了?


    一旁的李玄清同樣疑惑,怔怔的看著他。


    “笨死了。”沐風先是吐槽了胡月月,又不等她迴答就自顧自的接下去:“你忘了這裏的靈氣了嗎?裏頭蘊含了駁雜的龍氣,同時又有信仰之氣!”


    胡月月剛進入福地的時候,被駁雜的龍氣衝了一下,迷得七葷八素的,差點找不著北,後來靠著金螭瓔珞生成的護罩才能提醒神腦,避免了成為累贅的下場。


    沐風一開始也沒太在意,畢竟醇正的龍氣隻有龍宮才有,外界氣息駁雜實屬正常,等到李玄清化龍時引起靈氣碰撞,他才有所察覺。


    身為龍子,他對信仰之氣並不陌生,不少凡人崇拜、祭拜龍族,導致信仰之氣常年飄蕩在龍宮上空,經久不散。


    沐風因為修煉的是龍族功法,因此對於信仰之氣有些陌生,這也是他一開始沒分辨出來的原因。


    “信仰之氣?”


    胡月月皺著眉,接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閉上眼睛,讓自己進入修煉時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仔細的感受著周邊的靈氣。


    片刻後,她真的發現了一些特別的小光點。


    與日月精華不同,這些特別的光點給她一種醇厚、光明、正氣煌煌的氣息……


    這……這跟胡豆豆收集香火修煉時的感覺有些類似……


    所以這真的是信仰之氣?


    其實也不奇怪,這裏本來就是福地,可能是原夢君湖水神的道場,也可能是原城鎮的土地神的道場……


    但不管是水神,還是土地神,總之都跟神道脫不了關係,那這裏頭有信仰之氣也就不奇怪了。


    所謂的信仰之氣,其實就是因信仰而產生的念力,神道依靠這種念力可以轉化修為,快速修行。


    修士又稱煉炁(氣)士,匯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納入己身,最終超凡脫俗,得道飛升。


    神道也不例外,但他們又多了種手段,那就是傳播信仰,收集信仰之力,正是依靠這種手段,神道才能在短時間內在修行界站穩腳跟,同時夾在道修跟妖修中間不落下風。


    道理她都懂,但是……這跟李玄清有什麽關係?為什麽他行她不行?


    沐風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也不賣關子,直接吐出兩個字:“成神。”


    成神?


    胡月月愣了片刻才醒悟過來,忍不住驚聲問道:“你是想造神?”


    神道的入門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接受正統的上位神授封(如胡豆豆),另一種則是由地方意誌認可(如瓷芽)。


    前一種明顯不具備條件,沐風現在說的是第二種。


    隻要李玄清能夠成為這處福地的主人,就能自動掌握出入密匙,三人瞬間就能脫困。


    這或許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但確實具有可行性,畢竟當務之急也沒有太好的選擇。


    那麽問題來了,具體要如何操作?還有,李玄清願意嗎?


    難不成成神還分男女?性別歧視?或者是血脈歧視?


    胡月月皺著眉頭陷入沉思,沐風則把目光放在李玄清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玄清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隻是卻側著頭,不去跟他對視。


    修士的理解能力都不差,沐風前後幾句話加起來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隻是他思考的問題顯然要比胡月月多得多。


    曾幾何時,他還是個有著光明前途的大派弟子,心懷遠大的理想與崇高的意誌,以弘揚萬塵門、報答恩師季才真人為己任,堅持不懈、鍥而不舍。


    但是,世事無常,命運的齒輪不可捉摸,他原本隻是奉師命前往大夏國助夏王抵禦外敵,沒曾想最後竟淪為階下囚,更意想不到的是,在經曆過一係列非人的折磨、改造之後,他從人變成了龍。


    龐大的身軀,粗短的四肢,稀疏的鱗片,不堪的形象……這還是頭模樣怪異的畸形龍。


    正如一開始所想的那樣,他很可能再也變不迴去了,四海龍族何其強大、尊貴,化龍池更是稀世奇珍,連身為龍子的沐風提起時都帶著小心跟憧憬,他一介無名小卒如何敢去肖想……


    不甘嗎?


    怨恨嗎?


    統統都有,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也不願表現出來,更何況是當著胡月月的麵……


    再次見到胡月月後,李玄清的心情無疑是激動的,但更多的是複雜。


    激動很好理解,他沒想到還能有恢複神誌的一天,也沒想到在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以至於他一開始還以為身在夢中。


    至於說複雜……那就真的非常複雜了……


    那日在大夏國皇宮,胡九娘隨口說胡月月被她打死後,他的心跳莫名就亂了。


    理智上他當然不相信,但情感上又忍不住慌亂。


    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胡月月之前不遺餘力的幫助過他,因此他一直把她當成恩人看待,在得知‘恩人’身死的那一刻,愧疚、驚愕、恐慌、焦慮……各種情緒紛至遝來,也是在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了另一種情緒……


    那種情緒叫不舍……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胡月月在他心裏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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