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和唐沫跟著程芳芳小朋友上山去打豬草,攝影師扛著攝像機手腳並用地在後麵跟著。


    山上露水大,四個人都沾了一身,唐沫身子弱,臉龐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


    不過唐沫雖然清高點,卻不是薑媛媛那種特能叫喚的女生,默默地跟在後麵。


    打個豬草這麽大陣勢,把程芳芳小朋友嚇夠嗆,怯怯地盯著攝像頭。


    “叔叔,我上電視了嗎?”


    攝影師笑嗬嗬道:“會上的。”


    程芳芳滿眼期待:“那我爸爸媽媽和弟弟能看到我嗎?”


    三個人忽然有些傷感,小姑娘很能幹很懂事,但到底是個想念父母的小孩子。


    “能吧。”


    攝影師也是有孩子的,心酸不已。


    唐沫上前摟住小姑娘的肩膀,也無力安慰,便笑道:“芳芳,我們快快打豬草吧,迴去之後姐姐教你認字好不好?”


    芳芳的眼睛一亮,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由於環境的不允許,他們村早就辦不了學校了,有條件的家庭把孩子弄到城裏去上學。


    程芳芳的弟弟就跟著爸媽進城上小學了,但她去不了,爸媽掙不到那麽多錢,而且她還要照顧奶奶。


    “那姐姐你今天教我寫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好啊!”


    程芳芳想把鐮刀給唐沫,因為姐姐的手又嫩又白,扯不動那些堅韌的草。


    可惜唐沫不會用,險些割到自己的手。


    陳旭趕緊把鐮刀接過去,男人天生對工具比較有親切感,嚐試了幾下便掌握了竅門。


    雖然陳旭和唐沫兩個人拖後腿,但人多勢眾,打豬草的活兒還是比平時完成得早一些。


    陳旭背著豬草,還挺沉的,而且露水滲透背簍把後背也弄濕了。


    這些都是這個十歲女孩的日常啊。


    陳旭心裏歎息,想到爸爸媽媽,心裏滿滿都是幸福的感覺。


    迴到房子,還沒完,這些豬草還要切碎放在鍋裏熬煮。


    小姑娘搬出切豬草的閘刀,動作利落地幹起活來。


    攝影師大哥也不容易,一路磕磕絆絆,這會兒好不容易把機子放下休息一下。


    “姐姐,你等一下教我寫自己的名字,還有爸爸媽媽弟弟,還有奶奶的名字好不好?”


    小姑娘想到自己要學著寫字,幹活就起勁,把陳旭和唐沫兩個人看得心驚膽戰,就怕她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切了。


    “芳芳不要著急,今天會慢慢教給你的。”


    唐沫趕緊道。


    這時菜地忙活的奶奶也迴來了,聽說孫女要跟著女大學生學寫名字,就把她攆開自己收拾那些豬草。


    “你們忙你們的吧,你們把我老婆子的事情都幹了,叫我幹什麽?”


    奶奶通情達理,麵目慈善,讓幾個人都很喜歡。


    陳旭看唐沫一身濕漉漉,精神一般,就道:“我們去村委會院子吧,教一個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多教幾個。順便還可以換一身衣服。”


    唐沫自然是同意的。


    迴到村委會一看,大家都沒在。


    陳旭換了一身幹衣服,讓唐沫和程芳芳兩個人布置一下,他去大家那邊看看。


    所有小組都在自己所負責的家庭裏麵。


    喬科和林菲在幫人家打掃院子。


    江源和薑媛媛在幫人家劈柴。


    周歡他們在煮豬草。


    周慕一組在菜地裏拔草。


    李毅一組在試圖把主人家的院門修一修。


    總得說,大學生們拉胯地幹著活,主人家站在一旁尷尬地看著。


    旁邊還有攝影師時刻盯拍。


    直播間的觀眾隔著屏幕都感到尬得原地去世。


    不過娛樂節目,尷尬和娛樂不分家,尬著尬著就娛樂了。


    聽說陳旭他們要在村委會的院子裏教孩子們寫自己名字,大家都樂了,可算找到他們擅長的事情了。


    大家拍拍手告別家裏的爺爺奶奶,領著孩子去了村委會。


    唐沫和程芳芳也已經準備好,磚頭當板凳,破門板當黑板,地上撿的泥巴塊當粉筆。


    條件要多簡樸有多簡樸。


    唐沫大才女主講,其他人輔助。


    她先教大家筆劃,橫豎撇捺勾等等,輔助老師就手把手上前幫助。


    【好尷尬,十幾個老師教幾個孩子,孩子們眨眨眼睛告訴大家你們是被強迫的!】


    【人家是真想學習,跟我們不一樣,他們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心酸,好可憐啊,能不能給捐款?】


    【看得我心酸酸,我家孩子跟他們一樣渴求知識就好了】


    【尬了我半天,這幫天之驕子終於做了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發現陳狗不見了?】


    【誰管陳狗啊,我隻想看我菲菲】


    【陳狗哪裏去了?這就偷懶了?】


    【陳狗直播間單獨開了,你們自己去看吧】


    早在唐沫拿起泥巴塊在門板上寫寫畫畫的時候,陳旭就偷偷摸摸離開了。


    本來是想躲開鏡頭的,誰知道自己前腳邁出大院,攝影師後腳就跟上來了。


    “大哥,您迴去歇著?我就隨便走走,那些孩子不是一個不落地坐在院子裏麵嗎?”


    攝影師:“沒事,這是要求,你走哪裏我就要跟到哪裏。”


    陳旭道:“我們一共十二個人,我看一共沒有來那麽多攝影師啊。”


    攝影師嗬嗬笑:“用不著,肯定不會出現所有人都單獨行動不同框的局麵,就算出現了那樣的局麵,導演會下指示選擇性跟拍。”


    陳旭無語,隻能讓大哥跟著。


    村裏破破爛爛,連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


    村子不大,四五十的人都算是村裏年輕的。


    很多院子院門緊閉,掛著一把銅鎖,還有的大敞開,裏麵的房子塌了一半,院子裏隻有荒草。


    主人的房子看起來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就像房子裏麵的老人一樣,風燭殘年,搖搖欲墜,又偏偏堅挺地立著不懼風雨,還有種悲涼中帶著舒服踏實的感覺。


    陳旭感慨不已,他看得到房屋中透出的光芒,有些房子看著堅實但是塌了,有些房子看著不行了,偏偏撐過一年又一年。


    原因就是有沒有人氣。


    人的靈魂之光附著於房屋,讓房屋也有了靈魂一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氣。


    有了靈魂的東西,是不會那麽輕易被摧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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