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四個月,俞望舒已是即將臨盆,身子圓潤又笨重就連平日走路都異常艱難。


    她不知怎的總感到胸悶氣短,好幾次夜裏睡覺險些感到窒息喘不上氣,俞望舒隻當是自己身子弱了些,懷了孩子虧空了身子才是這般,好在早已是過了吃什麽吐什麽的時期,俞望舒當真不敢虧待肚子裏的孩子,每日謹遵太醫囑托按時按量吃飯。


    遠在邊境的徐天華腳踏在那遍地的屍身上冷冷抹去臉頰飛濺的血水,那邊境來犯的賊人被他親自帶兵全數擊退,老遠望去那邊境屍橫遍野空中偶爾掠過幾隻禿鷹用那鋒利的爪子夾起碎肉屍塊飛向高空。


    徐天華自知俞望舒即將臨盆便是也不敢再在邊境逗留,就連慶功宴都不曾召開便快馬加鞭趕迴京城。


    十五日後徐天華果真迴京,他凱旋歸來的第一時間便是直奔坤寧宮。


    他當真是急切的連戰甲都未來得及褪下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敲開了那房門。


    “望舒!”


    俞望舒比平日更加憔悴了些,往日還算紅潤的臉頰蒼白如紙,被徐天華好不容易養的略微嬰兒肥的臉也是消瘦了許多。


    俞望舒聞聲臉色終於閃過一絲亮光,艱難扶著肚子起身鼻尖泛紅略微酸澀,她似是不可置信的忍不住伸手,聲音哽咽沙啞:“天華…天華你迴來了…”


    徐天華從未想過俞望舒懷孕會變成這般,她像是被那腹中胎兒榨幹了精氣,麵色蒼白的如病重之人,單薄的肩膀與那隆起的小腹極其不協調,猙獰又恐怖。


    他印象中的俞望舒高貴溫柔,鵝蛋臉柳葉眉唇不點而赤,整個人像是綻放的百合嬌豔動人。


    “咳…咳咳…”


    俞望舒略微痛苦的捂著嘴艱難喘息著,她那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咳嗽時身子顫抖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望舒可是哪裏不舒服?怎麽幾個月成了這般!”


    徐天華抿著嘴趕忙將她抱起又傳召了太醫,俞望舒隻是搖搖頭強笑著,眼眸帶了眷戀的看著眼前的徐天華,她伸手輕輕撫過徐天華的臉柔聲道:“許是原本身子就不好…我之前叫了太醫,整日在房裏喝補藥還是成了這般…”


    “天華…我好想你…”


    俞望舒輕輕靠在徐天華懷中聲音略微哽咽著:“我不知道為何越是要臨盆越是覺著心裏不安的發慌…天華我怕…”


    徐天華已經開始後悔叫俞望舒懷了孩子,他也是未想到懷孩子會叫俞望舒身子虧空成這樣,若是知道那是說什麽都不會要孩子的,此時已是還有半月臨盆說什麽也晚了。


    “沒事的望舒。”


    徐天華安撫似的親著她的臉:“第一次生孩子難免都是怕的,望舒害怕的話我陪著你好不好?”


    俞望舒微微愣怔隨後趕忙迴絕:“那怎麽行?生孩子血腥味重怕衝到你,再者也是不吉利的怕叫你染了晦氣…”


    “怎麽能是晦氣?”


    徐天華略微不悅緊緊握住俞望舒的手:“望舒辛辛苦苦給我懷胎十月生孩子我感激都來不及,我上趕著對你好都來不及,哪裏能是晦氣!”


    “就這樣說定了,待望舒臨盆我便是日日在房裏伺候望舒,望舒剛生完定是虛弱的,孩子我也不願交給奶娘帶著,到時候我便是親自帶孩子,望舒好好休息莫要操心。”


    徐天華重重在俞望舒額前吻了吻又是一字一句道:“我想對你好…想對你好一輩子…我想我的望舒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他將俞望舒攬緊了些親昵的蹭著俞望舒的麵頰:“到時候啊望舒身子好些了我帶你迴俞家…我們成親…望舒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夫君…”


    俞望舒隻覺著自己矯情,懷了孩子說兩句就想哭了,她將頭埋在徐天華懷中略微羞澀的用隻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原本就把你當夫君了…”


    徐天華低低的笑出聲明顯的被俞望舒哄的心花怒放,他原本就聲音低啞此刻更像是故意引誘,那雙含情的鳳眼像是要把俞望舒吞噬一般,略帶薄繭的手心摩挲著俞望舒的玉團。


    “望舒…若不是你懷了身子…我當真想好好疼愛你…”


    徐天華歎了口氣用力揉著那對渾圓,俞望舒懷了身子那胸脯更加豐滿了許多,身子也是更加柔軟叫徐天華愛不釋手。


    “我當真是好愛望舒…有時候急於想為你證明我愛你…我恨不得將一顆真心都掏出來獻給你…”


    徐天華握住俞望舒軟滑的手心如當初那般貼上自己的胸膛,那顆炙熱滾燙的心髒有力的跳動著,俞望舒感受的很清楚就像是那顆心就是為自己跳動的一般。


    俞望舒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在徐天華的攻勢下逐漸泛紅,她略微疲憊又似是嬌嗔著抽出放入那胸膛的手。


    “討厭…天華就會這般肉麻…”


    “我說的句句屬實哪裏是故意肉麻的?”


    徐天華無奈又寵溺的笑著,他那耳根也是漸漸泛紅略微不好意思道:“我…原本就喜歡你好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具體的我還真不知道。”


    俞望舒瞧著徐天華正經不過多久也是害羞,隨後忍不住湊近含住他的薄唇。


    兩人那唇舌纏綿著止不住吐著熱氣,曖昧不清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徐天華終於忍不住有了反應,他略微艱難的看著那身下的欲望滾了滾喉嚨:“別再勾引我了…我忍不住…”


    “隻是親親你,還未來得及做什麽就是勾引了?”


    俞望舒輕輕啄著他的脖頸使壞似的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痕跡,她挑著眉好笑著看著早已被情欲吞噬的徐天華:“我在想…明日上朝百官瞧著九千歲的脖頸皆是紅痕會作何感想?”


    徐天華眯著眸子咽了咽口水不管不顧的咬著她的肩頭:“誰敢說!我將他拖出去斬首!”


    “望舒…望舒喜歡在我身上留下痕跡對不對?”


    徐天華用唇瓣輕輕蹭著俞望舒的臉渴求似的討好的看著她:“望舒再多留下來一些…好不好…”


    “我身子都是你的…望舒想怎麽樣都可以…”


    “望舒…我還想要…多給我留下一些…好不好…”


    徐天華忽然像是被刺激了身子,貪婪的想得到更多…隻要是俞望舒留下的…隻要是和俞望舒有關的…他都想留下…


    “你…這是…”


    俞望舒略微詫異看著徐天華泛紅的眼眶,她不曾想過徐天華有這種癖好喜歡在身上留下紅痕,這種東西一般都羞於在外展示的,徐天華卻是好似極其渴求她的親熱,隻要是有關於她的徐天華像是會瞬間興奮一般。


    “咳…”


    徐天華迴過神也意識到自己略微失態,他麵色滾燙的垂著眸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分,俞望舒隻是笑笑俯身捧著他的臉一點一點親著,最後又叫他如願以償的又在脖頸處留下一個紅痕。


    徹底被滿足的徐天華眯著茶色眸子緊緊抱著俞望舒不撒手,他像是隻得逞的狐狸狡黠至極。


    “望舒可是喜歡吃蜜餞喝糖水?”


    徐天華忽然的一句話叫俞望舒微微蹙眉隨後略微遲疑道:“不曾,怎麽了?”


    他那好看的眉眼笑的確實更加溫和甜膩了些,手掌撫摸著俞望舒的臉低啞的挑逗著:“哦?不曾?那為何望舒的小嘴這般甜?每每和望舒接吻都叫我甜的發慌?”


    “徐天華~”


    俞望舒頓時羞惱的捶打著他的肩頭嬌嗔著:“你怎的總是這般調戲我!”


    “挑釁自家夫人還有錯了?還是說哪條明文規定不準調戲家妻?望舒不若跟我說說,我明日就將那法令改了去。”


    徐天華很少這般明目張膽耍無賴耍流氓,他像是確實是太久沒碰到俞望舒,此時什麽混賬話都敢往外說。


    俞望舒索性不再理他隻是輕輕捂著唇咳嗽著,似乎身子當真不舒服好不容易和徐天華聊的鮮活了些卻又是難受的咳嗽。


    徐天華自覺叫人煎了藥親自服侍俞望舒喝下,他給俞望舒掖好被子自己便是去換了幹淨的衣衫又沐浴。


    這下身子幹淨清爽後才小心抱著俞望舒睡了。


    安穩日子沒過幾日俞望舒這夜又是覺著一陣窒息感,她總覺著像是有人扼製住自己喉結一般痛苦的難以唿吸,隨後便是感到身下一熱,俞望舒瞬間頭腦發懵驚慌失措叫喊著:“天華!天華!!”


    徐天華也是瞬間驚醒,手掌摸索到一陣濕熱,俞望舒帶了幾分哭腔與驚慌抓住徐天華的手:“天華…肚子疼…我肚子好痛…”


    “望舒!望舒你別怕!”


    徐天華嘴上安慰著心頭卻是“砰砰”直跳,他似是比俞望舒還要慌,原本以為俞望舒是破了羊水,可徐天華卻是漸漸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


    這明顯的是要小產了!


    “天華…天華我好痛…我好痛…”


    俞望舒嗚咽著抓住徐天華的手腕,那腿間的血水漸漸濃鬱,衣衫床榻皆被打濕,饒是徐天華這樣什麽場麵沒見過的見到自家夫人早產也是不由得心慌。


    他先是穩住了俞望舒連衣裳都來不及穿便宣了十位太醫進坤寧宮保胎。


    那十位太醫三更半夜被徐天華抓進宮當真是害怕的腿軟,俞望舒這般突然出血明顯是小產的征兆,若是這胎保不住怕是自己腦袋不保。


    “望舒!望舒別怕夫君在這!”


    徐天華當真是沒走,緊緊抓著俞望舒的手任由那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徐天華是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隻是心疼又憂慮的握住俞望舒的手。


    “千歲爺,皇後娘娘她這怕是要早產了!”


    那太醫檢查完便是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徐天華聞言瞬間怒道:“好端端的怎麽會早產!”


    “啊!天華!呃!”


    俞望舒隻覺著心髒劇烈跳動著,明明唿吸急促卻是不敢用力吸氣,那雙腿劇烈抽搐著渾身冷汗淋漓。


    徐天華不忍瞧著俞望舒這般痛苦冷聲道:“早產那便是早產,不管如何我隻要望舒平安!”


    “是!”


    太醫們得了指令便是開始準備著接生,徐天華從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分毫,俞望舒每叫他一次他都會及時應聲,生怕俞望舒得不到迴應似的。


    “啊!!”


    “娘娘用力!忍著莫要叫!用力!用力!”


    俞望舒忍著肚子鑽心的疼用力咬著唇瓣,她那手攥著徐天華的手發白,徐天華的手背被俞望舒的指甲摳出斑斑駁駁的血痕卻是毫不在意。


    “望舒!望舒用力!夫君在這陪你!用力用力!”


    “啊!!”


    那太醫緊鎖著眉心猶豫片刻沉聲道:“千歲爺…娘娘…娘娘她不太對勁…”


    “那血水瞧著隱隱有些發黑,加上娘娘早產的過於蹊蹺…”


    徐天華忍著惱意推開那太醫卻是瞧見那順著俞望舒腿間流下的黑色血水,原本那血水還是暗紅色越往後卻是發黑,濃烈的血腥味還混雜著絲絲異味。


    “天華…天華我…我難受…”


    俞望舒抓不住徐天華聲音都變得焦躁,但她似乎是虛脫了,就連掙紮的力氣都小了許多。


    徐天華頓時陷入兩難,俞望舒明顯的是中了毒,但這毒不知會不會影響胎兒,若是強行生產怕是俞望舒會…


    他雙手狠狠捏緊痛苦的吸了口氣,俞望舒似乎是意識到什麽掙紮著要抓住徐天華的衣角。


    “天華…我想要孩子…”


    俞望舒哀求著淚眼婆娑的看著難以抉擇的徐天華,她嗚咽著虛弱的喘息著。


    “我要孩子…天華…”


    徐天華重重吸了口氣臉上流露出哀怨:“你要孩子?望舒你要孩子那我怎麽辦…”


    “你到現在都沒有想過我…”


    “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我…”


    俞望舒流著淚疲軟了身子,徐天華閉上眼忍著心髒那一抽一抽的痛意:“孩子不要了,若是保不住我的望舒你們便是等著腦袋搬家!”


    “徐天華…”


    俞望舒嘴裏都是苦澀的鹹腥,她當真好想要這個孩子…她為了這個孩子每日每夜的祈禱,藥膳都快要當飯吃…現在卻是說不要就不要了…


    “望舒我不想拿你冒險,我要的是你。”


    徐天華握住俞望舒冷的發顫的手心沉聲道:“孩子我不要了,你若是想恨我那便是由著你恨吧,我隻要你。”


    “我要孩子…”


    “俞望舒!”


    徐天華頭一迴衝著俞望舒這般怒吼,那刺骨逼人叫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叫在場接生的太醫都為之一顫。


    “俞望舒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我不要孩子!但凡今個兒太醫保不住你保下了孩子那他們便是等著滿門抄斬!俞望舒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徐天華算是將長久以來的怨怒全數發泄了,他胸口起伏著麵色鐵青的看著床榻上沒了說話力氣的俞望舒。


    “你說要對我好的…然後呢…生了孩子不要我了對嗎!”


    “從始至終…哪怕是有一刻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我都不會如此…”


    “你沒了我你覺著無所謂…我沒了你對我來說我這麽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時間你懂嗎!!”


    徐天華隻覺著悲哀,他知道俞望舒那些主動的關心在意都給了盛雲景,即使沒了盛雲景她也再也不會主動在意自己了…


    即使他心裏清楚卻是依舊覺著俞望舒會被自己打動的…隻要自己足夠的好…足夠去彌補俞望舒缺失的愛…俞望舒早晚會對自己好的…


    可事實上呢?都生死關頭了…她寧願想著那個未曾出世未曾謀麵的孩子…都不曾想過自己…


    “俞望舒我求你…算我求你…”


    徐天華猩紅著眼眶哽咽著握住她的手:“你就算…你就算不考慮我…你也考慮一下自己行不行…”


    “你當真好狠心…都這樣了…你考慮孩子都沒有考慮過我,若是沒了你我要怎麽活啊望舒…”


    “千歲爺…娘娘身上的毒古怪的很,就算是不要孩子也怕是時日無多了啊!”


    “千歲爺若是保孩子還能留下一個,若是連孩子也不保…”


    那太醫蠕動著唇角艱難開口著:“那怕是什麽都留不住了…”


    徐天華此時如同被雷擊了身子一般,愣愣的跪在地上,那手還是握著俞望舒卻隻覺著耳鳴眼花。


    “天華…”


    俞望舒顫顫巍巍的伸手撫摸著徐天華的臉頰,她略帶歉意又似是鬆了口氣,強笑一聲:“天華…保孩子吧…”


    …


    一直到深夜一個瘦小的渾身猩紅沾滿血塊多嬰孩被眾太醫顫顫巍巍的抱出,房內早已彌漫著濃烈的血腥,俞望舒蒼白的唇瓣顫顫巍巍的吐著氣,徐天華一言不發像是失了魂魄靠在床榻旁就連唿吸都微弱了許多。


    “天華…”


    俞望舒看著他的背影略微苦澀的開口:“天華你看看我好不好…”


    徐天華微微偏過頭眼眶起了層霧氣,他默默伸手握著俞望舒發涼的手心。


    “望舒睡一覺吧…我去看看孩子…”


    俞望舒抿著嘴還想說什麽,在看著徐天華那疲憊不堪的臉後生生咽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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