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沈鶴準時帶著銀票去了那狀元樓,那店小二像是等候多時,瞧見沈鶴後便是趕忙將他拉進來迅速合了店門。


    “一個人來的?沒帶別人吧?”


    那小二顯得極其謹慎,看了四周好半天確認了無人跟著才略微鬆了口氣。


    “這種事怎麽敢跟別人提起!”


    沈鶴也是低聲道:“不瞞你說我連我家裏父母都沒提起,就是怕走漏風聲。”


    小二聞言這才放鬆警惕拍了拍沈鶴的肩頭賠笑道:“客官你也別介意,最近啊是情況特殊,上頭派下來個巡查使定是哪裏走漏了風聲才叫聖上注意到了蘇省,怕是那巡查使就是為了查這題卷的,咱們這不叫你帶人就是怕…”


    那小二一陣擠眉弄眼沈鶴也是理解的點點頭笑道:“這樣那確實是要注意些,畢竟若是當真被查出來那我們這群考不上的可是遭罪了,不過咱們蘇省就這狀元樓一棟有買題卷的嗎?就沒有別的…”


    那小二聞言臉色一變隨後略微懷疑似的打量著沈鶴冷聲道:“你來就買個題卷罷了,打聽這麽多做甚!”


    沈鶴抿著嘴賠笑道:“這不是想著買東西要貨比三家嘛,咱們這掙些銀子不容易咱家不是什麽高官富貴隻是個小地主罷了,花銀子自然也是要省著些,不然但凡家裏有些銀錢何必隻是買考題呢,早就直接買個官位罷了,也是省事。”


    “這樣啊。”


    那小二眉頭舒展了些笑道:“那你這是比不了了,蘇省就我們這一家賣考題的,畢竟這種東西你也知道放不得明麵上,規模當真不能做大了,以免引人注意。”


    “走吧我帶你去二樓拿題卷,別廢話浪費時間。”


    那小二沒有點燈,隻是拿了盞油燈在那漆黑一片的階梯上緩緩向上,沈鶴也是怕問多了打草驚蛇惹人懷疑便是趕忙跟上。


    那二樓處處都是閉合的包房,小二將油燈放在地上用力推開了一扇櫃台,那櫃子後頭卻是一道暗門,他叫沈鶴站在這等著他,自己便是拿鑰匙打開暗門一點點探入那黑暗中。


    莫約一刻鍾,小二再次上來時手裏頭便是多了一份厚厚的用油紙包裹的方形盒子。


    他小心將東西放入沈鶴手上便是沉聲道:“拿好,沒到家時莫要打開引人注意,迴家找個沒人的地藏好,莫要給別人瞧見!十日後將題卷送迴來莫要弄丟!”


    沈鶴聞言微微蹙眉,他頓了頓有些不解道:“我花了銀子買了題卷還得送迴來?”


    “客官見諒,這是防止外頭查到後留下把柄,咱們這都是統一十日後送迴,十日也夠客官將裏頭的題吃透了,迴收也是為了防止客官買了題卷後據為己有再提價賣出去,畢竟做生意嘛就怕這一套是不是?”


    那小二說的有理有據叫沈鶴歎了口氣故作為難道:“行吧,十日後還是這個時辰送迴?”


    “是,次日開始算起,十日後子時在下會在這裏等著客官。”


    “知道了。”


    沈鶴顛了顛裏頭的重量輕飄飄的便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怎麽能保證這定是今年鄉試的題卷?若是到了鄉試那題卷出的和裏頭的不一樣那我豈不是白費了銀子?”


    小二聞言略微有些不耐煩便是耐著性子道:“客官說笑了,咱們這麽大的酒樓買這麽貴還能有這麽多顧客,那裏頭的東西便定是貨真價實的,不然早就被那群有權有錢的老爺們砸了去了。”


    “說的倒也是。”


    沈鶴這才放心的交了銀票,那小二頓時喜笑顏開當著麵清點了便是將沈鶴帶了出去。


    沈鶴抱著那盒子快步迴了府,溫芸此時也沒睡坐在床榻上等著沈鶴迴來。


    “還不睡?”


    沈鶴小心翼翼將那油紙包裹的盒子拿出放在那桌案上便是抱起溫芸輕輕啄了啄她的臉。


    “等你迴來…那個是…”


    “鄉試題卷。”


    沈鶴握著溫芸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柔聲道:“起來看看?”


    溫芸麵色有些凝重便是起身披了衣衫看著沈鶴小心拆開那油紙打開了那木盒。


    裏頭的內容叫沈鶴和溫芸都為之一振,沈鶴越看越是眉頭緊鎖,溫芸也是略微擔憂的看著沈鶴。


    “看來這五千兩花的不冤枉。”


    沈鶴低笑一聲將那題卷裏裏外外翻看了一遍冷聲道:“好一個蘇省…我原本以為隻是賣題卷答案…未曾想連鄉試名次官職都敢賣…”


    “什麽?買賣官職!?”


    溫芸小聲驚唿著捂著嘴:“瘋了嗎!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嚴重的連誅九族都不為過!若是官職都能買賣那便是什麽人都能當官,那朝廷會如何的混亂!”


    “嗯,他們很是狡猾謹慎,這題卷買了還要還迴去,隻怕就是擔心會落下把柄被上頭的注意。”


    沈鶴合了題卷歎了口氣眉頭緊鎖著久久沒有出聲,他意識到自己這一次隻要能破了這案子那加官晉爵不就在眼前了!


    “夫人先去睡吧,這題卷為夫今晚上便是要連夜抄寫這題卷明日一早秘密送去京城,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沈鶴揉著溫芸的臉眼裏的疲憊叫溫芸心疼了幾分,她原本想說跟他一起抄寫卻又自知不合規矩隻能點點頭抱著沈鶴的脖頸用力啄了幾口。


    “夫君快些弄完了還能歇息會兒…我現在也不困的…我想陪著夫君。”


    溫芸幹脆搬了椅子坐在沈鶴身邊趴在桌案上靜靜瞧著他,沈鶴拿她毫無辦法隻得給她讓了位置疼惜的抱了她一會兒便是提筆認真抄寫那題卷。


    溫芸不想妨礙他便是撐著臉打著哈欠自顧自看著詩詞集,兩人一直熬到天明溫芸早就困的不行了紅著眼眶抬眸看著同樣眼睛猩紅的沈鶴。


    沈鶴一晚上不隻是抄了那題卷更是寫了好些奏折信件準備一同寄出。


    “去睡會吧,夫人看著都憔悴了。”


    沈鶴合了題卷歎了口氣懊惱又心疼,摸著溫芸的小腦袋眼眸微垂:“怪我,不該答應叫夫人陪著熬夜。”


    “沒事的,你瞧著比我還累呢。”


    溫芸揉著眼睛強笑著推著他道:“好啦…你不是還要把信件寄出去嘛,快去送出去迴來抱我睡覺…”


    “嗯,那乖乖等著為夫。”


    沈鶴也不浪費時間,拿了信件將其裝入一個不起眼的盒子中便是出了門。


    那信件兩日後便是出現在徐天華手中,原本徐天華這些日子將戴應淮暫時打壓的沒了動靜便是收到了這插了雞毛的錦盒。


    原本這東西是不配叫徐天華親自看的,但上頭插了三根雞毛甚至插了火柴,這種寓意十萬火急的東西一般都是極其重大的事故,下頭的人不敢輕易打開便是落到了徐天華手上。


    徐天華知曉了這匣子從蘇省寄來後便是立刻去尋了盛雲景。


    盛雲景接到匣子後便是立刻打開,裏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沈鶴手抄的題卷,盛雲景臉色越看越黑,徐天華也是在旁邊瞧著那眉頭也是緊鎖著。


    “荒唐!”


    盛雲景猛地將那信件拍置桌案上,那猙獰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又是一下重重的垂在桌麵上:“怎麽敢的…買賣官職名次他們怎麽敢的!!!”


    徐天華雖是震驚但還是略微比較冷靜,他躬身一字一句道:“皇上,當務之急便是即刻放權給沈鶴,沈鶴七品官職太低,蘇省這案子牽扯的官員定不在少數,若是叫沈鶴以七品官身份去查案定是查不出什麽,相反還會打草驚蛇。”


    “沈鶴既然能短時間查這麽深說明定有過人之處,皇上不如即刻下令草擬聖旨,巡撫以下皆可查,叫沈鶴手握實權才能更快打壓這買賣官職的劣事。”


    盛雲景點點頭揉著眉心隨後道:“這案子牽扯的官員眾多甚至牽扯到蘇省巡撫和布政使,影響惡劣後果嚴重,待沈鶴查清此事後這功績便是個不小的,朕要給沈鶴升官,原本朕也是有心要重用他。”


    徐天華若有所思隨後便是低聲道:“四品知府如何?”


    “皇上不如叫沈鶴就任蘇省知府一職,如今蘇省出了這種醜事一旦拉下眾多官員那蘇省便是會根基不穩,許多勢力都會被連根拔起,叫沈鶴擔任知府一方麵幫助蘇省盡快恢複經濟另一方麵叫蘇省穩定發展,皇上意下如何?”


    盛雲景沉默片刻便是點點頭道:“那就按徐公公說的辦吧,另外沈鶴那邊任何一舉一動都要匯報給朕,徐公公也要看情況給沈鶴撐腰,朕就依托你們二人了。”


    徐天華趕忙跪地沉聲道:“咱家定不負皇上信任。”


    “這聖旨便是由徐公公草擬吧,寫完便是交給沈鶴,若是誰敢攔朕的巡查使便是直接殺無赦!”


    盛雲景怒的一揮袖,可想而知這小小的蘇省叫盛雲景如何惱怒,他原以為科舉舞弊隻是那書生在科考時買通了監考官,卻未想到是連官位都能買的!


    盛雲景都不敢想象蘇省那些三四五品官員當上去的都是些什麽人,說不定是那大字不識一個的白癡低能兒因為家裏有權有錢便是直接買了個四品官做了。


    那蘇省得混亂成什麽樣子,自己都能自作主張買賣官職,將他這個皇帝置於何處!


    盛雲景不敢多想,他隻覺著頭腦一陣一陣的發麻發痛,便是叫徐天華退下自己喝著茶水靜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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