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言莫名想笑。


    斷絕關係,淨身出戶?


    林宛然還真敢!!


    就不怕爸爸媽媽真的同意在斷絕關係協議書上簽字?!


    林輕言一想,林宛然確實是不怕的。


    現在她跟哥哥對她厭惡至極,爸爸媽媽依舊對她疼愛有加。


    他們怎麽舍得簽?


    隻不過……


    林輕言眼角染上笑意,林宛然既然敢以退為進,她怎麽可能讓林宛然全身而退!


    此時,方蘭已經開始挨個控訴,先是指著林禦辰。


    “你!平時把然然當成透明人也就算了,她畢竟不是你的親妹妹,我們也不指望你對她像對待言言那般,但是你會不會對然然太狠心了?


    昨日然然出院後的第一天去上課,家裏司機以為你會去把兩個妹妹一起接迴來,便沒有去。


    結果呢,然然在校門口想要上車,你居然讓然然滾下去!


    當時那麽多同學看著,你讓她有多難堪!


    她甚至剛被人打過,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卻是把她的尊嚴狠狠碾壓!”


    林禦辰摸了下鼻子,沒有吭聲。


    方蘭又把頭轉向林輕言,聲音沒有對著林禦辰那般淩厲,嗓音依舊冷。


    “還有你,言言。你一向比我們做父母的更加疼愛關心妹妹,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今天然然去上學,剛進校門口就被汪霏霏打了,頭發都被那汪霏霏給薅禿一塊了。


    你呢,不管不顧,甚至還在旁邊看笑話!


    你說,是不是你挑撥她跟汪霏霏之間的關係,讓汪霏霏跟她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


    林輕言一愣。


    林宛然這是把汪霏霏跟她反目成仇也算在了自己頭上了?


    她表示很無辜!


    方蘭見這兄妹倆都是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叉著腰不停往外唿著氣。


    始終未說話的林建峰怒目圓瞪,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就摔到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發出巨響。


    “你們媽跟你們說話,你們倆就隻會裝聾作啞?!我老婆我都不舍得讓她生氣,你們倆算什麽東西?惹惱了她,我讓你們全都淨身出戶!”


    方蘭扭頭瞪向林建峰:“你又算什麽東西?對著孩子說話那麽難聽做什麽?要出戶也是你淨身出戶!”


    林建峰被懟的不敢吭聲。


    方蘭正好找不到發泄的窗口,對著林建峰一通怒罵:“動不動就當著孩子的麵砸東西!你這個熊樣,孩子沒跟你學壞就不錯了!自己把碎片撿起來,扔垃圾桶!”


    林建峰都不敢說一句等會讓傭人撿。


    他雄壯的身軀蹲在地上委屈巴拉的撿著杯子碎片,看起來竟有幾分滑稽。


    林輕言見狀,憋著笑來到方蘭麵前,挽著她的胳膊坐下:“媽媽,你消消氣。”


    方蘭哪裏還能說自己親生女兒什麽。


    她語重心長道:“媽喊你們來開會,也不是想說你們什麽,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這次開家庭會議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你們有什麽矛盾盡情說出來,咱們把矛盾解決就行了,你們倆就別再一味地針對然然了。”


    林輕言垂著眸子,道:“媽媽說的對。正好關於林宛然的問題,我也有話要說。”


    方蘭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說吧。”


    “媽媽你還記得我先前去開房,林宛然被拍了不雅照的事情嗎?”


    方蘭怎麽可能忘記!


    她的兩個女兒在同一天全都受到了傷害!


    隻可惜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托人前去拍下不雅照的到底是誰。


    思及此,方蘭詢問道:“有線索了?”


    林輕言點了點頭。


    林建峰此時已經把碎片都收拾妥當,重新恢複他的威嚴:“是誰?敢傷害我林建峰的女兒!言言你說是誰,我現在就去弄死他!”


    林輕言望著自己爸爸怒火中燒的模樣,慢悠悠地說出了三個字:“林宛然。”


    林建峰下意識地迴道:“行,我現在就去把他給……”


    話說到一半,林建峰後麵的話語被他硬生生咽進喉嚨裏。


    他聽到了什麽?


    他掏了下耳朵。


    莫非他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了,聽錯了?


    他怎會聽到然然的名字。


    方蘭也是一臉錯愕,不敢置信地問:“言言,你說是誰?”


    林輕言重複了一遍:“我說,是林宛然做的。”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兩道震驚的聲音同時響起,夫妻倆終於有了默契。


    “我也不是故意抹黑她或者什麽,爸爸媽媽,我給你們發幾張照片看看。”


    林輕言拿出手機,打開新的家庭群,把上次監控和這次酒吧拍到的畫麵發到了群裏。


    她解釋道:“這是上次我開房時,哥哥在監控裏拍到的人,這個人叫比讚,就是他接了任務去房間拍的不雅照。還有這個,是昨天林宛然跟比讚在酒吧會麵時所拍到的。”


    林輕言見著爸爸媽媽俱是震驚、驚懼、不敢置信,她並沒打算給他們時間慢慢消化,而是把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最後道:“我承認,原本被拍下不雅照的應該是我,導致林宛然被拍到也是我的一份功勞。但倘若她不雇傭人去拍照,也不會淪落到被拍的下場,我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自保。


    爸爸媽媽,林宛然她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來到這個家八年,我們對她掏心掏肺、從沒有哪點對不起她,結果換來的是什麽?她在背後對我動這種手腳,我難道還要繼續對她好嗎?”


    方蘭捧著手機的手在發抖:“怎麽可能?宛然她明明那麽好的孩子,乖巧聽話成績優異,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林禦辰也淡淡開口道:“爸媽,不瞞你們說,林宛然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都是裝的。以前在孤兒院時我曾親眼看到她指揮一群孩子對一個女孩拳腳相加,那都是真的。”


    林建峰和方蘭同時想起,在領養林宛然之初,唯一持反對意見的就是林禦辰。


    當時林禦辰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然後呢。


    他們記得言言當時為林宛然據理力爭,說那絕對不是林宛然,哥哥一定是看錯了。


    言言還說,說不定是哥哥不想家裏收養林宛然,特地撒這種謊。


    夫妻二人同時把視線轉向林輕言。


    林輕言也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別提多後悔:“爸爸媽媽,我那時還小、不懂事,才沒有看清她的真麵目,哥哥他說得對,是有這麽迴事,被林宛然傷害的女孩你們也知道,正是楊雪苓,你們可以向她求證。”


    “楊雪苓?”方蘭呢喃了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恍然想起來:“莫不是之前然然誣陷的那個女孩?”


    “對,就是她,想必她誣陷楊雪苓的目的,爸爸媽媽也猜到了。”


    林建峰恍然大悟。


    難怪那次林宛然忽然誣陷楊雪苓,讓人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雖然林宛然說是為了朋友,這個理由似乎也說得過去,但難免太過牽強了些。


    那時的林建峰便對林宛然這個女兒持有了一絲懷疑態度。


    方蘭此時已經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她拍了下自己腦門:“容我緩緩……”


    林建峰連忙給方蘭按著太陽穴,又扭頭瞪向自己的一雙兒女:“你們一下子說出這麽多事情來做什麽?也不看看你們媽媽承不承受得住。”


    林輕言吐了吐舌頭。


    她倒是也想一點一點讓爸爸媽媽改變對林宛然的看法,但是林宛然不讓啊。


    誰讓林宛然直接把斷絕關係協議書甩出來了,她要是還憋著,就實在太憋屈了些。


    方蘭緩和了許久,才終於緩過神來。


    她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站起身時,身體站都站不穩:“我累了,想先迴去休息,散了吧。”


    林建峰連忙扶穩她,道:“此事茲事體大,好歹林宛然也算是我們名義上的女兒,我跟你們媽媽得前去調查求證才能斷定你們說的是真是假。你們媽媽也需要時間消化,給她點時間,知道嗎?”


    林輕言點頭:“知道。”


    林建峰扶著方蘭前去休息,林輕言與林禦辰相互看了一眼。


    然後相視一笑。


    爸爸媽媽疼愛林宛然不假,同樣也是開明的,怎會允許有這麽個東西在背地裏使壞?


    林宛然滾出家裏隻是時間問題。


    林禦辰拿起茶幾上留下的斷絕關係協議書,道:“我給爸媽送去,這份協議書可不能丟。”


    林輕言則是邊往樓上走,邊迫不及待翻著手機,翻到跟顧瑾珩的聊天界麵。


    【珩哥哥,我開完會了哦。】


    後麵一連串發了好幾個開心興奮的表情包。


    顧瑾珩立刻發了消息過來:【心情不錯?】


    【對呀,林宛然居然敢整幺蛾子,弄什麽斷絕關係協議書,然後我就把她雇傭比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她恐怕怎麽都想不到,她期待的斷絕關係馬上就會成真啦!!】


    人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會不自覺跟那人分享自己身邊發生的每一樁事。


    林輕言現在就是如此。


    【言言真棒,不愧是我的金主大人。】


    看到顧瑾珩發來的消息,林輕言麵頰一紅,忍不住發了一句:【可是你的金主大人現在有些憂鬱。】


    【為什麽?】


    【因為我想你啦,今天都沒有看到你。】


    【今早不是剛看到過?】


    林輕言看到這條消息,嘴巴鼓鼓的。


    她都說想他了,他居然還這麽煞風景。


    她不滿地發消息控訴。


    【你一點都不想我的嗎?搞了半天就隻有我一個人單相思,生氣!】


    她剛發完消息,顧瑾珩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林輕言沒好氣地接了:“幹嘛?”


    顧瑾珩淡淡道:“往樓下看。”


    往樓下看什麽?


    林輕言此時已經迴到了房間,她來到窗邊,拉開窗簾,朝下看去。


    隻見顧瑾珩站在樓下,頎長筆挺的身姿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仿佛有所感應,顧瑾珩抬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視線交織。


    林輕言歡唿了一聲,迅速跑下樓,來到顧瑾珩麵前,像隻撲食的鳥兒一樣衝進了他的懷裏。


    她抱著他勁瘦的腰,仰頭看他:“珩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


    顧瑾珩剛說完,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福伯便戳穿了他的謊言:“大小姐您前腳剛進門,顧少爺後腳便來了,我本來打算進去通傳一聲,顧少爺說不必,說是就在外麵看看就好。”


    林輕言“哦~~~”了一聲,對著顧瑾珩道:“原來是這樣啊。”


    顧瑾珩臉上閃過一抹窘色。


    福伯笑得一臉褶子:“我看哪,顧少爺是怕大小姐你在開會時受什麽委屈,所以特地等在外麵。”


    “哦~~~”林輕言笑著道:“珩哥哥,是這樣嗎?”


    “不是。”顧瑾珩斷然道。


    林輕言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那你說你等在外麵是因為什麽?”


    “因為,想你。”


    顧瑾珩湊近林輕言的耳邊,如清泉般的好聽聲線淺聲道:“比你想我還要想你。”


    福伯已經憋著笑招唿著周圍那些觀看的保鏢傭人們走開了。


    林輕言仰頭望著他,臉頰紅紅的,雙眼也亮晶晶的。


    就這麽一直望著他。


    須臾,她伸出手,突然扯了扯他線條完美的臉龐。


    顧瑾珩沒有動,而是寵溺道:“做什麽?”


    “我想扯扯看,珩哥哥是不是被別人換了芯子。”


    “嗯?”


    林輕言解釋道:“我記得之前的珩哥哥什麽情話都不會說,全都憋在心裏,頂多就是在我的百般逼迫下才會勉強迴一句。今天這是怎麽了?都知道說情話給我聽了,換人了嗎?”


    顧瑾珩抓住她作亂的手,柔聲道:“不是你嫌棄我太過悶騷,不懂得表達?”


    “有嗎?”林輕言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


    不記得了。


    她好像從沒說過他悶騷。


    顧瑾珩淡道:“有,昨晚,你喝酒之後。”


    “是嗎?”林輕言記不清了,她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容:“所以我就說我喝了酒之後非常馭夫有術嘛!看來我得時不時地喝點酒,多調.教你一番。”


    雖然她記是記不得,但架不住結果是好的呀。


    顧瑾珩聞言,臉色突變。


    抬起頭用力揉了一下她的頭頂:“想都別想!以後不準再喝酒!”


    林輕言鬱悶的順著自己被他抓亂的頭發,這才一會的功夫,他就原形畢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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