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年輕衙役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有些不自然的模樣。


    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她。


    隻是遞給林若芙一杯熱水。


    “師傅他其實是個好人。”


    林若芙喝了一口熱水,非常燙!


    感覺像是飲水機裏剛煮沸的水直接就接了。


    那是一點冷水也沒加啊!


    喝進嘴裏跟被人灌了一嘴毒藥一般,痛感瞬間爆炸。


    但林若芙沒有表情,她隻是木著臉。


    微抬起杯子擋住年輕衙役的視線。


    她嘴巴微張,讓熱水流迴杯子。


    “我知道。”


    感覺舌頭都熟了。


    林若芙裝作不經意的把水杯放在一邊的桌麵上,點點頭。


    “他心不壞,畢竟是衙役叔叔。”


    這家夥會在裝了滾燙熱水的杯子外麵又套了一個杯子,防止她拿的時候燙傷。


    卻沒有想到人不可能喝得下這麽燙的水麽?!


    搞我?


    “咱們年紀差不多,你不用叫叔叔。”


    年輕衙役不好意思的憨笑著撓了撓頭。


    “隻是一個果盤已經爛掉了,就算是好一點的橘子,它也有幾塊爛皮。”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世界已經這樣了,惡意才是日常,而美好的品質就像黑夜熒光,有就行了,別管它屁股亮度是不是隻有一點兒。


    “額?”


    看對方一副沒聽懂的樣子,林若芙也沒多說什麽。


    行。


    他不是故意搞我,是真的憨。


    “反正你別多心,師傅他人真的特別好!”


    年輕衙役例舉了幾件老衙役照顧他的事,又誇耀起老衙役以前闖蕩下得到的“大功勞”。


    林若芙不點頭也不搖頭。


    老衙役剛才說話處處教她做人。


    未必是向著陳誌強,甚至可以說他們會為了一個報警電話就過來帶走陳誌強。


    而不是在電話裏就和稀泥。


    已經證明他們是做實事,心係群眾的好人了。


    “我看你是瘋了!”


    明顯是婦人老公的男人冷聲道。


    “我沒瘋!”


    “是你逼的!”


    婦人語無倫次,抱著女兒的遺像痛哭流涕。


    “你家三代單傳,你說你不能隻有小寶一個女兒,”


    “你說你對不起列祖列宗,”


    “所以你出去找小三我說什麽了麽?”


    連外麵路過的人聽見這裏麵的熱鬧,都停下了腳步。


    “我甚至還去伺候她坐月子!”


    “嘩——”眾人皆驚。


    婦人的娘家人則是聞言難堪得掩麵,“姐,別說了!”


    “我憑什麽不說?!”


    “他拿我的錢出去養另一個家,我都不說什麽!”


    “可他偏偏···”


    “偏偏在小寶去世第一天就搬到外麵兩母子那去了!”


    “你說啊!”


    婦人聲嘶力竭,對著男人拍打女兒的遺像。


    照片上的年輕女人微擰著眉,似乎有什麽事情想不通。


    林若芙越看越眼熟。


    “你對得起小寶麽?!!”


    男人看也不看快撞到自己臉上的女兒遺像,伸手一揮。


    婦人一個踉蹌,站穩後像一隻受傷的老母狼,惡狠狠地看向男人。


    “小寶已經死了!”


    “你不要在外麵丟人了。”


    說罷,他頓了頓,又施舍一般地微抬著下巴,說道:


    “我已經把壯壯母子接迴家了,小寶沒了,你以後正好帶壯壯。”


    “小麗年輕不懂事,帶孩子很多地方都不懂。”


    “你是大學生,以後你來教。”


    說完,見婦人沒迴話,嗬斥她:


    “你已經這個年紀了!”


    “不養壯壯你還能自己生不成?!”


    他恨鐵不成鋼,拿手指著婦人點了點,罵道:


    “別跟我使你那女人性子,小寶會死,你有很大一部分責任!”


    “要是你攔著她,不跟那種不三不四的男人談戀愛,她就不會死!”


    婦人哀叫一聲,舉起相框往地上猛地一摔!!


    “哢擦——”


    林若芙倒退兩步,剛好相框摔碎,相紙飛到她腳邊。


    女人蒼白的麵孔剛好映入眼簾,漆黑雙眼與她對視·······


    是她!


    她終於想起來了!


    這人···


    ——“這不就是隔壁人事部負責麵試自己的劉小寶麽?!”


    林若芙心想。


    竟然是她?!不應該啊。


    昨天晚上下班時間,她去茶水間整點咖啡打算繼續加班的時候,還剛好偶遇了對方。


    她還笑盈盈的主動提起自己被求婚,婚期定在下個月。


    語氣甜蜜,麵上還帶著羞澀的期待。


    “歡迎你來喝喜酒,都是朋友不用隨禮,來就行了···”


    怎麽今天就成遺像了?


    是因為考驗?!


    “我跟你拚了!”


    這邊婦人從地上抓起一塊相框碎玻璃,弄得滿手是血。


    徑直撲向她老公,碎玻璃直對著男人心口!!!


    “滾!”


    男人頓時被嚇得冒出一身白毛汗,暴喝一聲的同時,敏捷地抬腿,一腳蹬在婦人腹部!


    一下就把人踢飛了,仰天摔在了剛摔出來的那堆玻璃碎片裏。


    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滲出血花,有幾塊鋒利的玻璃甚至紮進了肉裏。


    “別動!警局裏也敢打人!!”


    男人很快被圍住,他不以為意,甩手哼道:


    “離婚!”


    “我跟你這種瘋婆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有幾個婦人的娘家人見狀,麵麵相覷,忙上前去說和。


    “姐夫姐夫!”


    “你看你這話說的·······”


    “這些年我姐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男人被眾人圍著,皇帝似的不屑一顧。


    “···”


    婦人歪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也不說話也不動作。


    周圍有人見了她身上的傷,於心不忍打了醫院電話。


    還有人試圖跟婦人說話,想要安慰她。


    但女人卻仿佛靈魂被抽離,一動不動。


    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阿姨,你沒事吧。”


    婦人僵了好一會兒。


    才顫抖著接過那隻手上拿著的女兒遺像,嘴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她頭發淩亂,好幾縷都粘在麵上。


    整個人似乎都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眼珠子直直地看著照片上黑白的女兒。


    兩行熱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是又活過來了。


    “我是劉小寶的同事,”


    林若芙輕輕幫劉母將眼前垂著的頭發順到耳後,“我還是她麵試進來的呢。”


    “小寶她···”劉母似乎被觸動了,啞著聲音開口。


    “她是個好人!”


    林若芙堅定地說道:“您能跟我說一下考驗的事情麽?”


    “······”


    離開警局,一手拿著酒精跟醫用棉,林若芙打車迴家。


    “你什麽時候去衙役局了?!”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林若芙支付車費後“嗯”了一聲。


    “算了,”主任似乎憋了很多的氣,“你什麽時候迴來?”


    “天頂集團的人下午就到了,你可不要出什麽幺蛾子!”


    “知道了。”


    林若芙抬手掛斷電話,沒再理會。


    這份工看來也幹不下去了,等拿完這單獎金就跑路。


    隻是當她掏出鑰匙打算開門的時候,房間裏似乎有什麽動靜。


    她後退幾步,猶豫了一會,走去走廊盡頭,從一盆高大的盆栽植物後麵摸出一個半臂粗長的鐵棍。


    隨後敲了敲自己的房門。


    “您好,有人在麽?”


    “在的在的!”


    熟悉的聲音傳來,門打開了。


    門後麵正站著自己的母親。


    原本臉上正堆著笑,打開門看見是林若芙,笑容立即淡了。


    兩人走進房後,“你拿著個棍子幹什麽?”林母疑惑發問。


    “···拿來手打牛肉丸。”


    林若芙麵上露出乖巧溫順的笑容,看著地板上亂七八糟的腳印跟家裏物件明顯被動過的痕跡,不動聲色。


    果然!


    ——林父正坐在沙發上,麵色冷凝地看電視。


    “怎麽忽然來找我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可不像是有好事要關照自己的模樣。


    林若芙隨手將鐵棍收進櫃子裏,“咚”一聲。


    著實有些分量。


    “沒事不能來找你?”


    林父斜了她一眼。


    “哪裏的話,那不是弟弟一個人在家我擔心嘛。”林若芙笑著說道:


    “要留下來吃飯嗎?”


    “租的房子這裏也沒有菜,我們去外麵吃一頓吧······”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父打斷,他對著林母示意:


    “你說。”


    林母接到信號,上前幾步,拉住正在喝水的林若芙,兩手握住對方手腕。


    神態懇切,麵露慈愛。


    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冰涼礦泉水還沒有來得及蓋上蓋子,握著水瓶的手就被握住了。


    “若芙啊,”


    “你今年也已經26了吧?”


    “·······”林若芙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笑明顯掛不住了。


    她不單止手冷,她現在覺得心都冷了。


    “媽,不要說。”


    但林母明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手上的力氣很大。


    像是鐵鉗一般。


    “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你的終生大事,”


    “剛好!”


    “你姑姑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我們都看過了!”


    “是個很好的人。”


    “媽!”林若芙厲聲嗬斥,仍然沒有阻止林母說出後麵的話:


    “你迴家相一眼,合適就結婚!”


    眼前驟然浮現一行血字:


    “恭喜你接受考驗!”


    隨後手臂上的血肉一陣劇痛,仿佛被人用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在了上麵。


    “倒計時:1天0時0分。”


    林母這才放下握著林若芙的手,似乎鬆了口氣,她看向林父。


    林父也看見了林若芙手臂上血紅欲滴血的倒計時。


    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你上班也上不好,工作換了一個又一個。”


    “幹脆嫁個好人家好好伺候老公行了!”


    “也省得你整天拿東跑西跑的不像樣子,把女人家的臉麵都丟光了!”


    說完,起身帶著林母就走。


    門“咚——”的一聲被關上。


    林若芙在倒計時出現的時候,疼得一瞬間腦子都空白了。


    林父走得很快。


    等她迴過神,上前抖著手打開櫃子。


    從中取出鐵棍後,雖說此刻她手臂仍然提不起力氣。


    但她仍舊弓著腰,將鐵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吱吱”摩擦聲。


    悶頭衝出了家門!


    此時,林父林母已經走到樓下了,看見林若芙在樓上露出半個頭。


    對著她點了點頭,便不以為意的繼續往前走。


    林若芙目送兩人乘坐上早就預約好的出租車離開。


    轉身將鐵棍狠狠砸在牆壁上!


    “嘭——”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碎末飛濺,白色牆麵留下一個深色大坑。


    林若芙抱臂蹲下。


    剛才在劉小寶母親,在那個看起來已經快瘋了的婦人嘴裏。


    她已經得知:這個世界一直都有一個眾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提起的“規矩”。


    那就是當有女人說出“想要結婚”,或者別人要求她“結婚”,甚至被男人“求婚”的時候,就會被強行拉入恐怖世界。


    也就是“考驗”。


    但她還是沒來得及阻止自己父母對她說出“結婚”兩字!


    放屁!!


    這肯定不是她原來的世界。


    雖然這個世界表麵上看起來跟現實世界一模一樣,但她以前從未聽說過什麽“考驗”!


    那天晚上的飛機,是真的撞死了她!


    那她現在是怎麽迴事?


    重生?穿越?還是平行時空?


    這時候,遲來的提示音終於在腦內響起:


    “叮——此次考驗您將短暫持有: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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