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空間無比廣袤,寂靜又顯得壓抑,不知走了多遠,眼前仍是一片深邃。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萬象虛混,仿佛迴歸最初。


    莫名的道韻在流轉,如開造化,顯衍萬千玄奧,成為天地間的唯一,能感受到卻無從觸摸。玄奇紋理蔓延開來,呈現出無邊絢爛的綺景,浩瀚而神秘,闡明了無數變化,宛如世間萬物的源頭。


    生死枯榮,天道輪迴,明透常理變化更迭,萬物破敗繁榮,循環往複。極致的偉力,創造與毀滅,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完美的洽融,在混沌中交織,落於無垠虛無。


    混沌包容萬象,孕育出無窮大道至理,萬物歸元,蘊含一切的本質,一切的極端都在這裏演化,在黑暗中形成一條條虛幻的軌跡。


    四周奇異的神韻令人陶醉,寧羽冥心境寧靜,沉浸於自然之中,與天地交感,靈魂似乎也在此刻升華。


    無數條大道近在咫尺,散發出無比的誘惑,動靜之間虛實轉換,萬象跌宕,流影生滅,一切自虛無中誕生,又歸湮於虛無,成為永恆。


    毀滅之種忽顯得惴惴不安,寧羽冥似捕捉到奇妙的韻律,雙眸在黑暗中閃著異光。瞳中映照出一片無形的混沌,一會變得深黑,一會變得純白,極為詭異。


    那混沌猶如實質,和深邃空間裏的虛幻混沌彼此相連,演化出無邊造化,奧妙之理。寧羽冥難以遏製地睜大雙眼,陰陽離合,如宇宙初生,眼眶中竟垂落幾縷蒙蒙的灰氣!


    灰氣飄蕩,輕盈靈妙,帶著難以描述的古樸厚重感,如時空長河的本源,揭露出一片古老異象。灰氣中似乎蘊藏著無比可怕的重量,令黑暗空間似乎都要崩碎破裂,綻開無數道虛無。


    靈魂的刺痛,令他無比痛苦地想要閉上雙眼,可那雙眼睛裏的景象還在不斷膨脹擴張,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可怕的無形混沌瘋狂擴散,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終於,他脆弱的靈魂不堪重負,整個人搖搖欲墜,向後倒去。心髒中突然迸發出熾盛的紅光,連黑暗空間也被渲染得通紅,令天地間一切的變化都硬生生止住,連瞳孔裏肆虐的無形混沌也不得不平靜下來。


    寧羽冥陷入昏迷的一瞬間,靈魂中似乎有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他聽不清那道聲音在說什麽,就已經喪失了意識。


    眼裏投影的那片混沌忽然炸開,灰蒙蒙一片迅速填充了整個視野,連帶著這座天地間的一切虛幻隨之泯滅,諸多變化異象都不複存在。


    他揉了揉眼,拭去幾縷細小的灰線,一雙眸子重新恢複清明,感慨地看著周圍,歎道:“你來早了。”


    他的聲音落在深邃黑暗,似乎引發了一連串不可知的變化出現,泛起無窮漣漪,遙遠的黑暗中似乎也有幾縷聲音在迴應他,極細微的動靜尋常人難以捕捉。他側耳聆聽,然後微微一笑:“好的,等我。”


    “去見見老朋友們,”他輕聲呢喃,自言自語地對著不知何人說道:“它們對你都很好奇呢,小家夥。”


    “既然你也來到了這兒,那就順便去看看吧。對你來說還為時尚早,雖然不是什麽壞處,隻是···”他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這其中的因果,恐怕你難以承受啊···”


    “我並不希望你這麽早來到這裏,這裏的東西還不是你現在所能接觸的,”他歎道,“可小家夥的執念如此深重,也隻好幫你一把。”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真相。”他的身影緩緩向前,徹底融入黑暗之中。


    遙遠的彼方,撒著點點熒光,在黑暗中尤為寧靜。浩然的意味彌漫整片空間,玄虛縹緲的神秘力量在天地間凝聚,形成特異的場。


    熒光交織成的淡淡光幕後,是震撼人心的世界。


    三座異色的小山矗立在這片空間裏,散發著柔和的光亮。秩序與規則在此地交匯,顯露出繁雜的大道氣息,玄妙威能掩藏在一片混沌裏,隔絕了一切窺探。三色的異彩與純黑碰撞,朦朦朧朧的神輝在空中蕩漾,泛起無形的漣漪,沉入永寂的虛無。


    純白的山峰上,山巔倒插著一柄漆黑的長戟,如來自九幽寒潭的透骨寒意實質般凝結,飄落無數霜花,源自幽冥的可怖冥氣環繞其間,戟身上密布的紋路閃耀著詭異的幽光。


    戟身繪著神秘的圖案,內裏沉寂著無窮盡的可怕力量,而撕裂一切的威能卻未能綻放。無數道純白的秩序鎖鏈將其牢牢捆綁固定,純淨的白光閃耀著撫平一切、淨化萬物的神奇力量。無瑕的波紋如不染塵埃的白玉玄月,散出能淨化一切的偉力,將狂暴洶湧的一切邪祟詭異平複,令人感到無比的祥和溫暖。


    最中間的虛色小山上,無數道自虛空投來的力量在此匯聚,無數的玄奧符篆在天地間衍變組合,排列成一行行玄之又玄的圖案文字,與天地間流淌的無數大道遙相唿應,如締結一切變化的根源。


    在這裏,時間不再流動,空間就此凝固,浩然的偉力自山頂而下,將整座山峰籠罩在內。幽冥之氣從山腳氤氳升騰,試圖穿透散逸出去,卻仍是難逃封鎖。山底如鏡麵,折射出無數道猙獰的身影,身上積壓著難以想象的可怕神力,將它們死死地定在底下難以動彈,不斷發出無聲的咆哮卻隻能無奈地沉寂下去。


    最裏麵的山峰最為奇特,萬物生的特性在這裏展現得淋漓盡致,萬靈生長的力量流轉,宛如一切生命的源泉。上方是一片不斷演化的虛無,像是混沌初生,無限可能在這裏創造,虛實結合,想象與現實不分彼此,無數的勢在這裏起始,無數的靈在這裏創生,勾勒出無比美好的景願。


    山頂上,搖曳著一株黑色的小花,花瓣輕舞,旋動著深邃無比的暗沉,像是虛幻的影子又散發著真實的幽香,宛如紮根在遙遠的彼岸,不屬於這片時空。創造的生機似滋養,似抽離,與小花散播的暗色不斷融合,又不斷分開,呈現出綺麗的美感。


    三座山峰上,都漂浮一團虛幻的光影,散發著浩瀚的神力,如淵似海,深不可測。相矛盾的意味融洽地結合,無法用語言描繪的力量,像是達到了天地所能容納的極致,沒有任何能淩駕其上,是大道對應的絕對完美,蘊含著一切的究極與源初。


    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幽幽散發,輕輕碰撞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互相問候,輕柔地招唿一聲又緩緩消退,淡然平靜。


    靜謐的空間裏,本該就這樣永遠的沉寂下去,卻意外的有輕微的異響傳來。輕緩的腳步聲臨近,宛如羞澀的女子躊躇著與心上人的見麵,步伐有些緊張,宣告著來人的心理亦是何等的不平靜。


    三道力量短暫的交匯,很快就散開。光亮下,一道身影從黑暗中顯現,穿透光幕,在光與暗的邊緣站定,抬眼望向三座熟悉又陌生的山峰。


    三團虛幻的光影從各自的山峰上緩緩飄離而出,在小山邊緣凝現,純白的光影傳出不帶情感波動的言語,卻能感知到它的興奮與愉悅:“你來啦!”


    “嗯。”他輕輕點頭,“淨世,好久不見了。”


    他看向另外兩團光影,微微一笑:“封印,創造,很高興再見到你們。”


    “你怎麽弄成這副模樣?”被喚作封印的光團提出疑惑,“以你的實力,又得了那個家夥相助,應該沒人能將你逼入絕境才是,怎麽迴事,玄帝?”


    “就算是那個時候你說的陰宇入侵,也不至於令你隕落。”淨世平靜地分析道,“哪怕是隱藏起來的諸天重新現世,你也應該能全身而退。莫非,是它···”


    “若是它出手,玄帝根本不可能再出現在我們麵前,別說活出下一世,任何分散出去的力量也會被循著因果抹除幹淨。”創造打斷了它,“它的力量遠非我們所能相比,也隻有下麵那家夥才能穩勝一籌。”


    “當初南天崩壞,令它耗費力量封鎮諸處,將諸戰場清理幹淨,說服那人和那家夥紛紛自封,還迫使那東西入輪迴,這才耗盡力量沉寂下去。”


    “哪怕過了這麽久,它的力量也沒能完全恢複,想要再出世不知還要等到何時,它若暗中出手我等都能察覺,故不會是它。”


    “說的也是。”淨世不解地問著,“那你究竟是怎麽隕落的?”


    附身寧羽冥的玄帝苦笑,感慨迴憶:“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本以為笑傲世間無敵,卻仍是難以掙脫這情網。”


    “我從此處離去後,與陰宇決戰前夕,被我最愛的人偷襲,取走了我一半的完美真靈。”他平靜地描述著,像是毫不相關的小事。


    “什麽!那可是···”


    “她為何會傷你?你們不是道侶嗎?”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是陰宇的幾位最強者之一,妖族的妖帝。早在陰宇準備進攻陽宇,進攻至高位麵之前,就來到這裏,接近當時的玄界之主,至高位麵最強者的我。”


    “我一直未曾懷疑過,直到她親自動手的那天。”玄帝癡癡地笑道,“哪怕那個時候傷重瀕死,她卻還是沒有殺我。”


    “你沒殺了她?”封印不解地說,“哪怕你當時沒了一半真靈,但隻要有一口氣在,你都能夠借助那家夥的力量。”


    “那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忍心對她出手?”玄帝溫柔一笑,仿佛奪去了天地間一切色彩,“我不怪她。”


    “真是個癡情種。”創造平靜地說道,“你們這一脈,盡是如此,令人唏噓。”


    “之後,其餘九界聞我傷訊尋來,被我擊退。不等陰宇攻來,我便闖入陰宇,與他們決死一戰,借著它的力量,戰勝了他們最強的幾人,並簽訂了三千萬載不得進犯的協議。”


    “隻是陰宇一戰,也耗盡了我最後的元氣,逼退陰宇大軍後,再沒機會迴到至高位麵,隻得就此隕落。”


    “以它的力量最後拚死闖入輪迴,活出了下一世。”他指著自己現在的這副軀體,“就是他了。”


    “看著一般。”封印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評價。


    淨世觀察了幾眼:“修行出了問題,似乎沾染了天道的一些氣息,道基都破碎了。”


    “不止如此。”創造給出了結論,“他身上牽連了諸多因果,還有一股掩藏得更深的氣息,跟諸天有些聯係。”


    “諸天還沒有現世。”玄帝搖頭,“或許藏在暗處伺機待發,但還不敢公然現世。”


    “也是。當初那幾個壓迫得諸天難以喘息的人,連死訊都未有傳出,他們小心謹慎也是理所當然的。”封印說道,“更別說,還有個家夥可是令他們簽訂了最為恥辱的諸天契約,一日沒有那人的消息,他們就絕不敢貿然出世。”


    “至高位麵古往今來最強之人,也隻有他,才能鎮伏諸天,壓得陽宇各大位麵不敢動彈。哪怕是失蹤數個紀元,仍是餘威浩蕩,懾服宵小,連他曾經的居所也被奉為禁區。”玄帝向往地說起那位令他也感到敬佩的強者,言語間稱讚有加。


    “誰知道那家夥躲起來又在謀劃些什麽?最前麵那幾個家夥都一樣,神神秘秘的,十分無趣,還是玄帝你合我們胃口。”淨世說道。


    “這麽多年不見,玄帝,怎麽突然想到來這裏?”


    玄帝感慨的一笑:“說來話長,神使鬼差,這一世就跑到了亂魔戰場,也正巧,人道本源就在這裏,真是叫這小子誤打誤撞。”


    “起初為了感情,求人道本源拚死拚活,卻還是因情放棄。跟著人來闖蕩陰絕山脈,得了帝兵後誤入了這裏,這不,因為毀滅之種和它之間的聯係,就過來了。”


    “原來如此。你說的那件帝兵,莫不是能夠驅使魔物的一件魔幡?”


    “對。”


    “看樣子,跟他一起來的那群人,應該是走到另外一邊去了吧?”封印冷冷地說,“也幸虧這小子沒頭腦一熱跟過去,而是遵循指引來了這裏,不然可有他好受的,說不定還得指望你出手才有希望帶他離開。”


    “哦?”玄帝來了興趣,“怎麽說?”


    “那件魔幡乃是當初闖入這裏的某個人的兵器,他實力尚可,給他闖到了這裏,因為貪圖創造鎮壓的那座山上那朵小花,被我們鎮壓在另外一邊。這些年來,無時不想著逃離,前些時候,下麵那個家夥不知道是犯病了還是怎麽,鬧了番動靜出來,我們費了好大勁才讓它乖乖迴去。就是那個時候給他鑽了空子,將兵器送了出去,看樣子是想引誘其他人來救他。”封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玄帝明了了真相,不禁感慨,“想著打你們的主意,確實是咎由自取。”


    “就是,跟下麵那家夥一樣,欠收拾。”封印說道。


    就在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嗯?說啥呢?”


    “大爺我沒聽清,小封印你剛說誰欠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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