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位麵有十座禁區,除邊荒外的每一域都有兩處。


    東域的兩大禁區中,最為出名的便是亂魔戰場。


    自荒古紀元三皇五帝封鎮十大禁地,再到仙古紀元時淪為一處大戰場,這座禁區並不像其他幾處那樣令人聞之色變。


    據說亂魔戰場被定為禁區的緣由,因此地乃是荒古時期席卷至高位麵的浩劫起源之地。隻是多個紀元並未有過異動,無數年過去,人們早已遺忘它的恐怖。


    和其他禁區不同的是,亂魔戰場中有著極其多的天材地寶,而因為地理位置處於東域邊緣,與其他大勢力都隔著太遠,手伸不過來,便淪為了許多小勢力與散修們的寶地。


    而亂魔戰場最為奇特的一點,是隻有到了夜晚時分,才會出現極恐怖的大兇險,白天則十分平靜,並無多少危機。


    這也令得無數年來,一批批修行者們趨之若鶩,紛紛踏入其中。銘記著晝出夜伏,可又有多少人能控製住貪念?死在暮色月光下的人,不知凡幾,其中不乏境界高深、實力強絕之輩。


    神異兵器,珍稀藥草,或是強者隕落後的遺寶,每經發現,便是一場血腥殺戮的開始。你爭我搶,各顯神通,許多人沒有死在危機下,卻因這殘酷的人性而丟了性命。


    少數人從此一飛衝天,腳下不知踩著多少人的屍骨。懷著夢的人死去,鋪了一層,後繼者重蹈覆轍。殺戮與算計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基調。


    直到某天,有人在亂魔戰場的外圍,建了一座城。


    城主來曆神秘,宣告眾修士可以無償入住,但立下規矩:“但凡敢在城中殺人者、搶奪他人財物者、無良欺詐者,殺無赦!”


    一開始,所有人都隻是當做笑話來聽,沒有人真的會去遵守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城主的話。


    直到這樣的情況終於發生了,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的時候,那個敢於違犯規矩的人,不當迴事的挑釁,被城主當場格殺。


    一人死諸修寒。無數人站了出來,紛紛譴責城主的行為,想要同其理論,更有甚者還準備聯手將其誅殺。


    可到最後,這群人一個不剩,都倒下了。從此坐實了城主亂魔戰場第一人的稱號,再也無人敢在城中鬧事,一個個安分守己。


    城內開始不斷有人入住,開始有人定居,有人修築街道、市坊,有人販賣靈器···令這座城有了生氣。


    無人知曉他是什麽來曆,是何等境界。某位真境大佬不甘居人下,做了出頭鳥,要與城主決鬥,卻被其從容殺死後,關於城主是帝境強者的流言便傳了出去。


    隻是,沒有帝境會來找城主的麻煩,眾人也不知道城主究竟是否真的修為登天。


    隨著時間流逝,亂魔城已經成為亂魔戰場中修行者們必去之地。諸多修行者樂得長住於此,消息靈通,極為方便。或是結伴同行,結成小團體,或是與其他闖蕩的修士進行交易,貿易情報,互換收獲,更是有人在其中創建門派,自成一方天地。


    憑空而起的亂魔城,成了亂魔戰場的定海神針。


    ······


    亂魔戰場在東域極東處,萬絕山脈東側。出了東神峰,也還有不短的路途。


    寧羽冥被無影鬼蟒護送出萬絕山脈後,便不停歇地往禁區趕去。


    流經心髒的血液奔湧,散發出蓬勃的生機。自離開萬絕山脈後,他就感覺氣血一點點的旺盛起來,體能得到了極大強化,跋涉千裏毫不疲憊,那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有某種神物在他體內滋養。


    他抬起手放在胸前,感受著強有力的心跳,神情有些恍惚,他現在的身體和當初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甚至令他心生疑惑,連這具身體是否還是他自己的都不確定了。


    東域地勢多有隆起,山川起伏,綿延不絕,山勢陡峭,巍峨磅礴。但到了臨近亂魔戰場,卻是一馬平川,根本不見山壑蹤影。


    亂魔戰場和萬絕山脈整體差不多大小,地勢更為平坦開闊,同樣分為外圍和內圍。


    寧羽冥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外圍的亂魔城,那裏消息通達,他想先去打聽下情報再作行動,順便看看能否偽造個身份。


    畢竟他現在,在絕大多數人心裏都是一個死人了,寧家也不會對他伸出援手,要想爭奪傳說中的人道本源,現在這個身份並不合適。


    他心中清楚,一旦人道本源的消息傳出,寧家絕不會因他而顧忌。若是他僥幸得之,恐怕最先拿他的,就是自家人。


    想起離開寧家前,大長老對他說過的話,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他,寧家的立場是如何的。


    深吸一口氣,他將腦海裏那些繁瑣的事情暫時遺忘,望著眼前有些荒涼的景象,心中不由得升起無限感慨。


    亂魔戰場,人道本源,就在眼前。


    近在咫尺。


    他神色堅定,踏上了這片荒蕪的土地。


    ······


    一望無際的褐色土地上,另有一人正在前行。


    岫青長裙,遠星流雲綴於裙裾,隱約光幻,黑發如瀑,三千青絲不染紅塵,飄然若精靈。婉約的身姿動人,如潔淨的花緩緩搖曳,精致的容顏卻為一道薄紗所隔。天地星河盡收於眼,明眸善睞,少女心事映照一泓秋水,惹人憐醉。


    她從家中前來,性子頑劣的弟弟早就不知去了何處,隻餘她一人獨行,心情有些惱怨。


    遠處隱隱可見凸起,對亂魔戰場了解得十分詳細的她知道,那裏是陰絕山脈,亂魔戰場中最為兇險的地方。


    據說,亂魔戰場是當初荒古浩劫的起源之地,而神秘莫測的陰絕山脈則是一切的源頭。


    陰絕山脈有著三座主峰,呈品字形拱立中央,許多人曾猜測中間有著什麽寶物,衝入其中,卻都失望而返,中心處什麽也沒有。


    亂魔戰場中的夜晚總是比其他地方來得要早一些,晝短夜長,白天似乎隻有夜晚的一半。


    每到傍晚,亂魔戰場地下便會生出凝練的死氣四處肆虐,凡是沾染生靈氣息,就會被死氣視為目標,一擁而上,將其吞噬。但凡為死氣所噬之人,無論修為高低,都再也沒迴來過。


    地下泌出的死氣,恐怖異常,又數陰絕山脈中最為濃鬱,形如霧靄,交織成隔絕天地的幕布,封鎖一切感知。


    當然,陰絕山脈最使人感到恐懼的,還是傳聞中的幽冥詭異,陰兵借道。


    在無窮死氣中,傳來如若軍隊般的低沉腳步聲,千軍萬馬過道,生者止步。那是一群身著黑色猙獰甲胄的士兵,渾身包裹在黑甲下,卻沒有頭顱與肢體!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就像一群來自幽冥的鬼魂,為了某個目的,堅定不移的前行而去。


    曾經有人想要看看它們究竟會去往何方,便悄悄跟隨在後,直到天光破曉,死氣散盡,陰兵消失無蹤,那人才發現,仍在原地。


    真正讓人重視起這件詭異之事的,是幾個作死的修行者。他們特意等到陰兵出現,卻故意攔在大軍前行的路上,想要看看會發生何事。


    結果自然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陰兵大軍不為所動,筆直的撞了過去,那幾個修行者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淹沒在黑潮裏,全無聲息。


    等到陰兵過後,眼尖的人卻發現,在那長長的陰兵隊伍後麵,似乎多出了幾道身影···


    人們口口相傳,再也無人敢主動招惹夜晚的陰兵,本以為這樣就會相安無事。


    直到某天夜裏,十幾名修行者為了搶奪某樣寶物,正巧在陰兵經過時打了起來。於是,慘劇發生了,那長長的陰兵隊伍齊齊地轉過身來,空洞的頭盔望向打鬥的幾人,極其詭異的一幕之後,便是尤為冷酷的屠殺。


    從那之後,人們奉行的規矩裏多了一條:絕不要在陰兵經過時爭鬥。


    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陰兵似乎隻會在陰絕山脈附近出現,其他地方卻從未見過。


    於是人們又得出一個結論,不要在夜晚進入陰絕山脈。


    至於其他的兇險,在陰兵大軍麵前便是相形見絀了,好在隻要到了白天,便隻剩下亂魔戰場中來自靈獸與人類的危險。


    少女行走在枯敗的大地上,裙裾輕動,長發飄搖。明明夜間死氣縱橫,白日裏卻感應不到半分陰冷,倒是令人嘖嘖稱奇。


    亂魔城在亂魔戰場外圍某處,離她所在還有些距離。望著茫茫一片,她便決定夜行,這外圍夜裏的那些死氣對她來講,根本算不得什麽。


    望著逐漸開始變化的天色,她不禁想到父親叮囑,此番下來或許有一場大兇險,還讓她帶上了那個。


    她癟了癟嘴,心想:“不過是去拿迴自己的東西,又有二叔在,哪裏會有什麽危險。父親弄得這麽謹慎,也不向自己說明,實在是有些氣人。”


    不過她也知道,父親不會無的放矢,一定有什麽原因。


    而那個討人厭的弟弟,就因為自己境界比他高,實力比他強,怕自己教訓他,就說什麽姐姐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一個人偷偷溜了。等她找到,非得好好讓他知道,身為家姐的威嚴。


    少女走著走著,突然歎氣,目光哀怨地投向遠處:“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讓父親幫忙查探一下,他還不情不願的,還得自己求了好一會兒,才馬馬虎虎地告訴她,那個人還活著。


    想到父親那時候暗怒的模樣,她不由得兩頰旋起紅暈,還有父親暗地裏說的,什麽養了這麽大的女兒,整天就為了另一個男人纏著他問東問西,弄得他都想親自去找那小子談一談。


    少女害羞地偷笑,迎著月色,楚楚動人。


    隻是,想到那個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心裏就一陣作痛,紅唇輕抿,有些委屈。


    修行路上如魚得水,卻在感情上掙脫不開。


    從小就是天之嬌女的少女不免心中頗怒:“哼,都沒一個好東西!”


    ······


    另一處,已經進入亂魔戰場的寧羽冥沒由來感到一絲寒意,令得他有些驚疑,神色凝重。這裏的陰寒之氣已經能夠影響到他現在的體魄了嗎?


    感受著身體內流淌的熱血,他按了按心髒,向前方未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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