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族長瓦拉爾的眼裏,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詞,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令人心潮澎湃的美感。


    他的眼神裏充斥著矮人無法觸及的智慧,他身影高大,宛若擎天之山,渾身散發著一種隻可遠觀,不可接近的高貴氣質。


    未曾想。


    男人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樣一來矮人似乎都比他高了。


    “你叫什麽名字?”葉安問道。


    瓦爾拉一怔,對方發出的是不屬於地底矮人族的語言,但自己卻能聽的懂,那玄妙的感覺與神跡無異。


    他確信自己遇到了神明。


    “我叫瓦爾拉。”


    族長用自己的語言迴答。


    葉安輕輕點頭,道:“你們有多少年的曆史?”


    “年?”族長搖頭,道:“我們族群沒有這個概念,我們隻知道,我們渡過了二十九個永夜。”


    “永夜?”葉安眉眼微挑。


    瓦爾拉低頭道:“大地被無盡的風雪覆蓋,即便深處地底一千米,都仿佛能聽到冰雪在耳邊奔騰,那是死亡女神的長鳴,一定是某些怪物觸怒了天地,所以才會帶來如此災難。”


    “在冰雪風暴肆虐的時候,地底的時間流逝變的模糊,為了節省資源,我們連火爐也不會點燃,所以我們的世界一點光都沒有,隻有無盡的黑,與那永無止境的風嘯聲。”


    “我們會強製自己長眠,因為睡覺的時候身體的消耗最小,但仍有許多人無法渡過永夜,因為提前準備的食物不夠。”


    “這是一件悲傷的事,但矮人們無可奈何。”


    葉安輕輕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問出了一個相當特別的問題。


    “在永夜時,你們會以同類的屍體為食物嗎?”


    此話一出,瓦爾拉虎軀一顫,慌忙道:“神明大人,我們矮人從來都不會做那種事情,以同類為食,會變成陰影裏的厲鬼!活在地獄裏麵!永遠無法得到解脫!”


    “所以矮人絕對不會以同類的屍體為食物!絕對不會!”


    葉安讚歎道:“真是個高等的文明。”


    他又說道:“那你們想去天堂嗎?”


    “天堂?”瓦爾拉眼神頓時放光,道:“是神明生活的地方嗎?”


    “可以這麽理解。”葉安笑著點頭。


    比起這座生存環境極端惡劣的星球,人界,仙界,可不就是天堂嘛?


    瓦爾拉眼裏浮現一抹盼望,道:“那裏有綿延不絕的,綠色的大山,有溫暖人心的陽光,還有大大的海洋,各種美好的生命或在天空翱翔,或在山間騰躍,或在大海裏遊蕩!”


    “那是傳說中的天堂。”


    “可……”


    瓦爾拉突然歎了口氣。


    葉安卻是皺了眉頭,心想對方按理來說不應該知曉自己生活的地方的模樣,從小生活在一個沒有太陽的星球上,怎麽會知道世界上有太陽這種東西存在?


    並且他還說了一句可是。


    “可是什麽?”葉安追問。


    “可是天堂已亡,外麵的世界也是地獄。”瓦爾拉低頭自言自語。


    “誰告訴你的?”葉安皺眉。


    瓦爾拉眼裏露出一抹追憶,道:“是神明姐姐。”


    “她沐浴在淡淡的金色熒光中,不喜歡穿鞋子,很白很白,頭發更白,而且長的能碰到腰,耳朵尖尖的,眼睛很漂亮,跟您長的很像,就是耳朵比您尖很多,手中總是拿著一根漂亮的權杖,一步想要走多遠就有多遠,她幫助我們渡過了一次永夜,賜予了我們許多美好的東西,比如說酒,還有把金屬變成食物的魔法!”


    “她總是很悲傷,她說她跟我們一樣,也是一位拾荒者,她的世界,也就是曾經的天堂,現在已經變成了地獄。”


    聽到這裏,葉安大概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精靈族,距離天道最近的種族,亦是老天道用純元素創造出來的生命,與生俱來就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精靈族的祖宗,現在被人稱之為聖靈,亦是當年對老天道率先發起偷襲的那一位。


    精靈族擁有無限成長的能力與無與倫比的學習能力。


    聖靈毫不畏懼十三王氏,因為這群天生性格有缺陷的人無法對精靈這種完美生物,造成任何威脅,但聖靈非常害怕同類。


    為了打壓同族,他把精靈族下放到了人間,創造出了神界,是如今神界的先祖。


    精靈族可以與一些地上的生靈結合,誕下子嗣,也就有了如今的神族。


    後代總是會比前代要弱小,當精靈族迭代多次,血脈足夠稀薄後,聖靈再一次舉起了屠刀,開始追殺所有純血的同族。


    直到今日,人間幾乎找不到純正的精靈了,可剛剛瓦爾拉口中的神明姐姐,絕對是一位精靈,純血的精靈。


    “那位神明姐姐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瓦爾拉連忙迴答道:“上上次永夜的時候,她竟然可以直接穿越永夜來到地底。”


    “上上次。”葉安默默點頭,心想絕對不會很久,不過千年。


    對方還活著,或許不久後,自己有機會與對方見麵。


    最後。


    一陣強烈的寒風襲來。


    瓦爾拉驚恐的抬頭,道:“風暴來了,風暴來了。”


    葉安身上白袍狂舞,可身形卻不動如山,他對瓦爾拉說道:“我需要這顆星球上的隕石鐵樹,但我會以我的鮮血來交換。”


    “擁有了我的鮮血,你將不畏懼任何天災,會成為這顆星球上最強大的矮人。”


    “當你統一了這個世界裏所有的矮人族以後,我會來找你,帶你們去我的世界。”


    “你可以選擇拒絕。”


    漸漸洶湧的風雪中,瓦爾拉向葉安伏跪,道:“請神明賜血。”


    葉安指尖湧出一滴天道之血,點入瓦爾拉的眉心。


    血液進入瓦爾拉的體內。


    他感覺身軀暖洋洋的,像是洗了個熱水澡,血液裏有強大的力量正在被喚醒,但短時間內他還無法動彈,還在消化這一滴血的力量。


    迷迷糊糊的視線中,他看到那可以輕易殺死矮人性命的風暴在神明的腳下被踩散。


    天地歸於寂靜。


    神明在他即將徹底昏睡過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話。


    “期待我們下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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