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茫然的幼年鬼尊主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殺光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讓他們成為鬼。


    這不是他的本性,而是被天賦影響後的性格。


    萬鬼尊主當然想殺光天下所有人,讓這個世界成為一片無邊無際的鬼蜮。


    可後來,鬼尊主才明白。


    自己太狹隘了。


    因為天賦,導致他隻能看到一條路。


    但這個世界很大,廣袤無垠,百花齊放。


    不同的女子散發著不同的風姿。


    不同的男人抽著不一樣的煙,喝著不同牌子的酒。


    走的越遠,看的越多,鬼尊主就愈發的茫然。


    以前隻有一條道可走的時候,他都得不到內心的滿足,現在世間萬千大道加起來,更是亂了他的心神,更不知道了。


    看山是山。


    看山不是山。


    是山我也煩,不是山我更煩。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這一生究竟要怎麽過才算沒有白來?


    直到在合縱聯盟界之行中,他看到了許多人。


    那是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


    因為這一界裏特麽什麽人都有,什麽種族都有,走在街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有屁股的沒有屁股的。


    亂七八糟的。


    這時候鬼尊主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群人是怎麽聚在一起的?


    一個喜歡吃肉的跟一個喜歡吃菜的,是怎麽結為道侶的?


    萬千大道,為何而聚在這裏?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就能解開紛擾他至今的念頭。


    天界為什麽要把人間當成牧場?


    氣運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無非是力量,權利。


    這兩種東西,他都擁有。


    可真正令人血脈噴張,興奮不已,甚至讓我覺得在這一刻死掉也值得的,絕對不是這兩樣東西。


    能讓這萬族聚在這裏歡聲笑語的,也不是權利與力量!


    直到有一天。


    那時候葉安還沒到達合縱聯盟界。


    忙碌了一天的鬼尊主在迴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當時他改變了外貌,是一個符合大眾審美的帥哥。


    女孩雖小,但也扛不住鬼尊主易容以後的美貌。


    “怎麽了小妹妹,大晚上的一個人蹲在這裏哭?”


    “嗚嗚嗚……”


    “跟哥哥說說。”


    “嗚嗚嗚……”


    “哥哥走咯。”


    “不行。”


    小女孩噘著嘴抓著鬼尊主的袖子,滿目淚珠,楚楚可憐的說道:“我跟我媽媽走丟了。”


    了解了一下才知道。


    這一家人根本不知道合縱聯盟界要發生什麽。


    普通人對於那些湧動的暗流一無所知。


    來旅遊了。


    合縱聯盟界的路又彎彎繞繞的,就小女孩迷路了。


    最後,當然是鬼尊主叫光律者一家家去看,最後找到了符合小女孩描述的母親的模樣。


    然後,他帶著小女孩找迴了他的媽媽。


    慈祥的老母親喜極而泣,在酒店狹小的玄關前拉著鬼尊主的手,一邊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又忍不住誇他生的真好看,眼角的餘光看到站在門旁板著臉的光律者,還有點被嚇到,直到鬼尊主讓光律者趕緊一邊去,礙眼了。


    母親縱情哭訴,說這合縱聯盟界治安聽說很不好,都想到了最壞的情況,這時一旁沉默寡言的父親走上前,拿出自己空間戒指裏珍藏的一瓶酒,說請您務必收下。


    鬼尊主點頭迴應母親的聲音,抬手接過父親的酒,一男一女,兩個完全不同性格的生物,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感謝著鬼尊主。


    有一樣東西是相同的。


    真摯的情感。


    後來,小女孩的母親硬要鬼尊主的聯係方式,說後麵給他寄點家鄉的土特產,說他是我們家的恩人,要好好報答。


    再後來,鬼尊主知道合縱聯盟界不安全,好險有聯係方式,趕緊叫小女孩一家離開。


    走的及時。


    因為再過幾天冥少帝就來了,會恰好吸掉這顆星球。


    那一晚。


    鬼尊主腦海裏迴想著小女孩還有他父母的麵孔,想象著他們被冥少帝吸走以後,自己會是一個什麽情緒,尤其是當想到他即便展露身份,站在冥少帝麵前也無濟於事,保護不了他們以後,心兒就有點酸酸的。


    忽然。


    一則跨界的短信傳來,是小女孩的母親發來的。


    “你還在合縱聯盟界嗎?我們看到新聞了,說那裏有天災,瑩瑩一直問你有沒有遇到危險。”


    這個消息發來的時候鬼尊主正在戰鬥,很長時間沒有迴複。


    瑩瑩用語音發來一句話:“大哥哥,我剛剛去善神廟祈福了,善神廟的主持是一個光頭老爺爺,我媽媽往功德箱投入一些紙幣後,老爺爺說善神與您十分有緣,一定會保護您的安全。”


    “那尊善神的名字好長好長,還很拗口,我念了好幾次才念對,那個流程也很奇怪,要拜三拜,跪下來磕兩次,站起來再拿白水倒在善神像麵前,反複三次才有效果。”


    “爸爸媽媽誇我做的很好,很誠懇,那一定有效果了吧。”


    深夜,傷痕累累的鬼尊主泡在藥浴裏,聽著小女孩稚嫩卻認真的聲音,心裏又升起了那股酸酸的感覺,也在這一刻明悟神明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那祂一定要迴應世人的心願。


    在如此動人心弦的情感麵前,再強悍的力量也變的黯然。


    至少在鬼尊主心裏,無論是獲得天啟者的力量,還是後來天殘痊愈了。


    這些獲得強大力量的事情,都沒能讓他擁有與那個夜晚相同的幸福。


    鬼尊主在那一刻,知道了自己要做哪一種神。


    力量隻是手段,而非目的。


    難以想象。


    一位鬼道王者會在人界的戰場上說出這樣的話。


    葉安的背後。


    鬼尊主緊握著身前的兩把刀,對那兩位魔界統領說道。


    “為了權利與力量,肆意摧毀世人情感的你們,有何資格與我一樣被世人稱之為神明?”


    這段話讓兩位魔界統領一怔。


    莊永戰眼神微眯。


    有什麽東西要從鬼尊主的體內迸發出來了!


    “全力壓製他!”莊永戰沉聲道。


    不遠處,無妄仙臉上笑容燦爛。


    沒錯的。


    能成為最強的鬼神道,絕對不隻因為擁有某種天賦與力量這麽簡單。


    道果是兩部分!


    道隻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道心!


    忽然。


    鬼尊主身上的骨骼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他的臉上浮現一抹殘酷的笑。


    “在我們耳熟能詳的故事裏。”


    “擁有愛與正義的主角總是會戰勝的大魔王。”


    “可我想寫這樣一本書。”


    “擁有至高無上力量的大魔王,恰好也擁有愛與正義。”


    話音落下的刹那!


    兩尊魔界統領的瞳孔驀然收縮。


    隻見鬼尊主身上的血肉盡數消失,隻剩下一具纏繞著神鬼之力的白骨!


    彩色的天啟神力與深黑的萬鬼之力在白骨上漸變,跳躍!


    忽然!


    白骨手掌發力!


    “哢哢哢!!”


    兩把魔界神境黑刀被捏出密密麻麻的裂縫!


    “這是什麽!?”


    凱文發出驚懼的嘶吼。


    鬼尊主聲音沙啞:“白骨戰神·萬鬼天尊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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