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拿下茶葉後開始燒水。


    葉安端正坐著,對方不開口,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熱水還未燒開。


    小老頭看著葉安,笑著問道:“你覺得你迄今為止的人生,苦嗎?”


    葉安搖頭道:“我很幸福。”


    小老頭追問道:“明明至親皆死,後續的人生也諸多不利,這怎麽也談不上幸福吧。”


    葉安眼裏露出一抹追憶,隨後迴答道:“我的天賦使我能看清很多的東西。”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去藥店給我爺爺買藥,在我前麵有個大娘也在買藥。”


    “她不斷追問,有沒有藥效差不多但是便宜一點的。”


    “我還看到她的隨行包上有一個補丁,上麵還貼著一個很幼稚的卡通貼紙。”


    “還看到了她的手,非常的粗糙,像是在水裏泡了很久一樣,皺巴巴的,我猜測她是一名泳池維修工人。”


    “她有個女兒,生了不輕的病,但她拿不出太多的金錢來購買比較好的藥品。”


    “這是多麽窘迫的時刻。”


    “而我的人生裏從未經曆過這樣的時刻。”


    葉安笑了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除了我爺爺以外,我其他的至親並不是遭受了什麽苦難而死的,我的父親還是一位受人敬仰,好友眾多的先烈。”


    “我們一家子都沒過過那位大娘那樣的生活。”


    “而我的慢速視界,看到了太多與那大娘相似的人,包括劉大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之所以執著於煉人之法。”


    “是為了複活他的兒子對吧?”


    小老頭聞言,低頭讚歎一笑:“世人皆說,早熟並不是什麽好事。”


    “可你好像是一個意外。”


    葉安搖頭道:“或許是因為我在夢境裏呆的比較久。”


    “夢想讓我有很多時間去想明白那些事情。”


    這時,水燒開了。


    小老頭一邊泡茶一邊問道:“不苦的話,那累嗎?”


    “這麽多年,你未曾怠惰過哪怕一天,你卻總是受挫。”


    “人不累,心應該也累吧。”


    葉安也想過這個問題,立刻迴答道:“累,但是沒關係。”


    “為何沒關係?”小老頭追問。


    葉安皺眉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前段時間想的這個問題,其中的邏輯關係我有點記不起來。”


    “但我總結出了一句話。”


    “正是因為過往的挫折,才有現在的我。”


    “現在的磨難,正在造就將來的我。”


    “好好好。”小老頭默默點頭,沏上一壺茶以後又問道:“那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麽缺點嗎?”


    葉安毫不猶豫的迴答道:“不夠強。”


    聽到這個迴答,小老頭喜笑顏開,道:“一針見血。”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有些缺點會在你足夠強大以後才暴露,未來要多加小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來,喝茶。”


    葉安重重點頭,連忙抬起小小的茶杯,喝下那一點點的深色茶水。


    喝完以後,他突然皺了皺眉。


    下一秒。


    “砰!”


    葉安整個人摔倒在地。


    小老頭輕輕打了個響指,一道人影瞬間出現在他的身邊。


    “把他丟瀑布裏,淹了。”


    那人詫異道:“萬一真死了咋辦?”


    小老頭嘿嘿一笑,道:“就是要讓他知道社會的險惡!”


    這時,影子忽然看到了桌上的茶葉,瞳孔驀然收縮,道:“您給他喝這個?”


    “茶不就是用來喝的嗎?”小老頭淡淡道。


    影子卻是連忙道:“誰心疼您的茶了,我怕他爆掉。”


    “你這家夥!”小老頭氣的牙癢,最後把葉安跟影子兩人一起丟瀑布裏淹了。


    七天七夜過後。


    葉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隻覺得全身熱血沸騰,滾燙難耐,恨不得把全身的衣服都脫幹淨,低頭一看,沒想到已經沒衣服了。


    他躺在一片池塘裏,撲騰了幾下站起身,但最後又躺了下去,因為池塘比較涼爽。


    但他這時又看到,一個穿著純黑色衣袍的獨眼男人盤膝端坐在他的麵前。


    一絲不掛的葉安虎軀一震,連忙把下半身沉入水裏。


    獨眼男人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又不是什麽嚇人的大貨,你緊張什麽?”


    聽到這話葉安立刻就站起身了。


    獨眼男人冷哼一聲,道:“不服是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拉著自己的褲帶。


    葉安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服不服。”獨眼男人挺了挺身子。


    “服服服。”葉安連忙推手後退。


    這下,獨眼男人才坐下身,老神在在的看著葉安,道:“你睡了七天七夜,再在這個池塘裏呆十天,你的目的差不多就完成了。”


    葉安一怔,連忙迴想之前發生的事情,道:“是那位大人給我喝的東西,讓我肉身上限直接提了兩成?”


    “是啊。”影子摸了摸後腦勺,道:“那玩意兒我都想喝。”


    “不過對我這個檔次的強者而言,也用處不大就是。”


    “您是登天者嗎?”葉安連忙問道。


    他感覺獨眼男人很好說話,也沒多藏著掖著,想到什麽問什麽。


    獨眼男人一聽,瞥了一眼葉安道:“登天者。”


    “你知道那啥概念嗎?”


    “三千年前,天路已經斷了。”


    “如今諸天,已經沒幾位登天者留在凡間了,都是當時天路斷裂,沒來得及迴到天上的家夥。”


    葉安聞言,震驚道:“所以這三千年,沒人能登天?”


    “那倒也有。”獨眼男人淡淡道:“天路雖斷,但如果你夠強可以自己打出一條路嘛。”


    “誰?”葉安震驚。


    “神王。”獨眼男人歎聲道:“那個叫木天一的家夥。”


    “手上是有點本事的。”


    “木天一……神王。”葉安心髒一跳,道:“您是說當代神王?他真名為木天一?”


    “對啊。”獨眼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迴憶,歎了口氣,撐著下巴滿臉怨氣。


    “您當年輸給他了?”葉安挑眉道。


    “媽的。”獨眼男人大罵一聲,道:“輸給他很丟人嗎?”


    “我也就隻差一點點而已。”


    “況且,我又不是咱們人族最強的,我無所謂。”


    影子聳肩。


    葉安卻又皺眉,道:“等等。”


    “天路斷了,那天啟者怎麽能下來?”


    影子淡淡道:“你可以把天路想成一個鐵索橋。”


    “天上的那些人把橋的鎖鏈給鬆了,就斷了。”


    “但他們需要有什麽人下來的時候,可以再把橋裝上嘛。”


    “當然,代價很大的。”


    “不吹牛。”影子拍拍胸脯,道:“哥們也跟天啟者打過,那個老娘們被我打的嗷嗷叫。”


    “差點跪下唱征服!”


    葉安震驚道:“那您眼睛怎麽瞎了?”


    影子聞言,撇了撇嘴,顧左右而言他,道:“獨眼比較帥。”


    葉安看著眼前的男人。


    胡子拉碴,一頭黑發遮著半邊眉毛,也正好是失明的那隻眼。


    臉龐上寫滿了滄桑,渾身散發著一股憂鬱氣質,但一開口卻是讓人感覺很不著調,像是個玩心未泯的中年大叔。


    “對了大叔,您叫什麽?到時候我再跟天啟者打,我就用您的名字去擾亂她的道心!”


    影子迴答道:“你可以叫我影子,也可以叫我阿影,但我更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影哥。”


    接著,阿影站起身扣了扣屁股兜,道:“你醒了,那我就不看著了,練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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