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屁股想都知道,開平帝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到賜婚這種話題為的到底是什麽。


    王烈低著頭不光是為了不讓開平帝看到自己流露出的鄙視的表情,更是趁著這短短的時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臣,謝過陛下隆恩!”謝恩過後,王烈再次一拜,說道:“請陛下恕罪,臣有件事,想請求陛下應允!”


    “說來便是。”


    “稟陛下,臣與那秦家姑娘訂婚已有多年卻遲遲未曾完婚。此前不覺得如何,可方才經陛下點撥,臣才明白,這麽多年來並未完婚,實在有些過分,平白耽誤了秦家姑娘的大好年華。”


    “是以,臣鬥膽請求陛下,將臣此次功勞待臣婚後賜在秦家姑娘身上。”


    王烈當然不是誠心覺得他耽誤了秦可卿。倆人訂了婚,未曾完婚也隻是因為王烈東奔西跑沒有什麽時間,這點任何人都挑不出來問題。


    他主動這麽請求,實際也就是在皇帝麵前賺印象分罷了。


    對於皇帝來說,確實可以決定將王烈的功勞賞賜給他家親屬,但皇帝強行這麽賞賜和王烈主動開口請求,性質上就是兩碼事。


    前者是皇帝封無可封的下下之舉,後者是臣子重情重義陛下順水推舟成人之美。


    剛才低頭的那點點時間,王烈早就已經想明白了。以他現在的年紀和官位,可不就是已經到了一個封無可封的尷尬境地?


    論爵位,短短幾年時間就實現了從男爵到子爵的跳躍,對於一個二十歲的小年輕而言,總不能再給他個伯爵爵位吧?那再往上可就隻剩下公侯了。


    爵位不行,官位自然更不行。


    王烈任鎮夷府知府不過兩年時間,以他這個年紀能成知府就已經是不合規矩,再往上往哪走?調任別處去當知府?那王烈在鎮夷府打下來的底子怎麽辦?


    就算是平調進入布政使司,那也不合適。


    更別說前段時間皇帝還剛剛賞給了他一個靖邊衛。


    至於賞賜一些財物......還是那句話,誰不知道王烈是福緣閣股東之一?隻賞賜財物算怎麽迴事?


    如此種種加上來,可不就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來賞賜了?


    年少成名的美好,在於要有個度。


    世人皆知甘羅十二歲官拜上卿,可又有幾個人知道自從官拜上卿後,史書裏竟再無一字一句關於此人的記載?


    他可是秦始皇時期的上卿啊!到頭來卻查無此人,隻留下了十二歲拜相的美談。


    所以剛才王烈低頭的那點時間,他就想通了,開平帝如此安排其實是真的對他好的。


    開平帝不是不能給他安排高位,而是王烈二十一歲的年紀,淺薄的官場經曆以及非科舉出身的野路子都決定了他根本不配現在就登臨高位。


    但要一點不賞,那肯定更不行。別看開平帝之前又是給王烈加了子爵又是準了靖邊衛的編製,那隻是賞賜的王烈習水河一役的功勞。


    對於整個四川戰局的影響、後續攻陷潼南等城、帶兵進入成都府攔截叛軍妄圖帶迴朵幹都司的贓物,這些事跡都是必須要賞的。


    還是那句話,這是規矩。


    貴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要嚴格遵守的規矩。


    所以開平帝隻能將賞賜的主意打在王烈的未婚妻秦可卿身上。但秦可卿畢竟隻是未婚妻,不可能直接就賞,這才有了皇帝此前突然將話題扯到王烈婚嫁上的一幕。


    “王卿實在是有心了。這般重情重義的請求,朕若再不應允,豈不是太過刻薄?”


    “臣謝過陛下恩典!”


    眼見著把賞賜的事情給糊弄了過去,王烈和開平帝行禮告辭,出了皇宮。


    當天,開平帝命欽天監挑選良辰吉日以供王烈完婚的消息被傳了出去。


    寧國公府上,賈蓉和牛、陳三人再次聚在一起喝酒。這兩天,因為怕出門碰著王烈再讓他騎在臉上嘲諷,所以仨人喝酒都是直接在賈府裏邊喝的。


    “艸,這雜種!還好他現在已經封無可封。哼,這些年他最好安安穩穩待著。現在還有個秦家女給他分潤功勞,等下次再出頭,可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牛錦和把酒杯和旁邊陳狀一碰,惡狠狠地說道。


    他對王烈的恨意,自從教坊司那晚以後增長了不少。蓋因王烈最後那大撒幣的行為,讓他們三人被王烈騎臉嘲諷還隻能賠笑的事跡目前在京都四處傳揚。


    目前他們窩在賈府不敢出去喝酒也是有些許這點原因在的。隻要他們三個一出去,肯定就會遇到不少戲謔的目光。


    畢竟現在隨著開平帝在朝堂上的勢力越來越大,那些原本屬於四王八公陣營的官員們眼見著被吊起來狠命死錘,所以連帶著賈蓉這些公子哥在圈子裏的地位低了不少。


    當麵嘲諷他們,肯定是沒有腦殘敢去幹的,但圍觀兩眼,背後傳點閑話什麽的,賈蓉他們也壓根就管不了。


    “兩位,不若我們再拉上幾人,在這段時間給這雜種找找樂子?”陳狀放下酒杯,陰翳的眼神看著兩人問道。


    按照陳狀的意思,就是在以後王烈必須要夾著尾巴做人的這段時間裏邊,給王烈找找麻煩,即便不能給他切實造成些什麽損害,但能讓王烈過得不順心陳狀現在也就滿足了。


    至少胸中那一口惡氣總不能一直憋著不是?


    “不妥,不妥。”賈蓉還沒來得及說話,牛錦和連忙搖頭。


    “我爹在得知消息以後曾經叮囑過我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去惹這雜種。”


    沒等陳狀發問,他就先一步解釋道:“按照我爹所說,那雜種在四川後邊立下來的那些陛下沒有賞賜的功勞壓根就不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賜婚就能夠抵消的。”


    “換言之,陛下現在等同於欠著這雜種一個情。這個情,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是會在他下次立功受賞大的時候一並結清,可一旦有了什麽意外......”


    說到這,牛錦和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賈蓉和陳狀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反正我爹說了,這段時間我要是敢再打這雜種的主意,他就先把我腿打斷。”最後牛錦和把手一攤,明確了自己的立場。


    “艸!”


    陳狀拿起酒杯摔在地上,卻也再沒提起要對付王烈的事。


    與這邊氣氛沉悶的哥仨相比,王府那可是一片歡騰。


    尤其是趙夫人,得知王烈總算是能結婚並且還是由欽天監來給選日子,那樂得,幾乎都快忘了矜持倆字怎麽寫。


    從閨蜜那裏炫耀了一圈迴來,趙夫人連椅子都沒沾,直接就要帶著人去研究翻新宅院的事。


    王家作為一介豪門,一般而言結婚當然需要有婚房。本來在訂了婚以後,趙夫人就在王府旁邊給王烈備好了宅院,但怎奈現在王烈已經成了子爵,以往的宅院規格當然不夠需要重新擴建。


    翻新宅院,王烈是覺得沒毛病的,爵位在身,今後他所居住的府邸肯定不能草草了事。不過趙夫人想要翻新擴建以後給他做婚房的想法,王烈還是給她攔了下來。


    “娘,宅院翻新,估摸著沒有一年半載的弄不完。孩兒沒有那麽多時間,估摸著即便有婚禮的緣故,也最多能在京都停留三四個月就要返迴甘肅任職。”


    “不若婚房就在家中吧,宅院就先建著,等到將來孩兒調迴京城以後再住進去也是一樣的。”


    趙夫人一聽,也是從之前上頭的情緒裏迴過神來。


    確實,王烈的宅邸想要翻新擴建,那不是短時間就能搞定的。至少結婚前肯定來不及。


    “你啊!真的是,就不能提前和娘說說,早知道你要結婚,去年就該給你重新準備婚房了。”


    王烈倒是也想提前和趙夫人說。但沒辦法,誰讓王烈這次立的功太大導致皇帝直接就逼他趕緊成婚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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