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事了,爾等退下,本掌門有話要和趙玄說。”


    張翠峰看向嶽超群和執法長老說道。


    等二人告退,他揮手關閉真武殿大門,斟酌片刻,緩緩道:“趙玄,此地就你我二人,你我開誠布公談一談如何?”


    趙玄坦然道:“請掌門師伯示下。”


    張翠峰目光灼灼盯著趙玄:“等你晉升宗師,本掌門會保伱繼任天樞峰峰主之位。”


    “但你要保證,不得覬覦道子之位。”


    趙玄恍然。


    搞的這麽神秘,原來是想讓他別跟宋元橋搶位子。


    掌門師伯還挺雞賊的。


    道子之位對應的掌門之位是絲毫不提,而是單拎出來和主峰峰主之位比較。


    可他有些不解:“道子之位不是定了宋師兄嗎?難道師侄還有機會?”


    張翠峰揉了揉腦袋:“成為道子有一年考察期,宋元橋原本作為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弟子,十拿九穩。”


    “奈何你橫空出世,你可知,已有長老屬意你當道子。”


    “尤其你還練成了太玄道體,守舊的長老一定會覺得這是天意,非你莫屬。”


    “除非你公然宣稱一心武道,不想被俗事打擾,否則你比宋元橋更有機會成為道子。”


    最後一句,分明在教趙玄如何自動放棄。


    趙玄眼瞼低垂:“掌門師伯其實可以不用告訴師侄。”


    這些他都不懂,張翠峰不說,他想都想不到,更遑論去爭。


    張翠峰坦然道:“你遲早會知道,本掌門不想此事成為你心中的刺,心生怨念,與宗門離心離德。”


    “欺騙和自動放棄,是兩碼事。”


    趙玄反問道:“連掌門師伯都覺得師侄更有機會,為何又想讓師侄放棄?”


    張翠峰認真說道:“首先,你的天賦很高,有大宗師之姿,不該讓俗務分散你的精力和時間,耽誤你的修行。”


    “其次,本掌門已對外宣稱宋元橋為道子,朝令夕改不可取,有失威信。”


    “最後,你師父也是這個想法,宋元橋繼任掌門,你繼任峰主,師兄弟二人相互扶持。”


    “隻不過你近日表現太過耀眼,他覺得對你不公平,不願親自跟你提及此事。”


    還有一點他沒說。


    宋元橋由天樞峰主從小養大,真武門就像他的家,同門如親人。


    趙玄是半路加入,多次和同門起衝突。


    相較之下,宋元橋當掌門,會比趙玄更維護宗門利益。


    這話說了,肯定會讓趙玄多想,不如不說。


    趙玄聞言心想:還真是坦白局。


    按理來說,最適合跟他談這事的是師父天樞峰主。


    如掌門師伯所言,師父應該是不想用身份和感情壓他,所以沒來。


    他認真思索一番,微微頷首:“師侄可以不要道子之位,但有幾個條件。”


    他想的很透徹。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一切偉力歸於己身,身份地位建立在實力強大的基礎上。


    譬如北魏,真正話事的,一直都是天神教大薩滿,所謂的魏皇,不過是吉祥物。


    又比如真武門,掌門又如何,還不是被後山那位不修邊幅的師伯祖掛在懸崖上吹風?


    張翠峰脫口而出:“你說。”


    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急切,擔心趙玄漫天要價,他又補了一句:“隻要本掌門能做到,一定滿足。”


    趙玄淡淡一笑,自顧說道:“其一,我要道子同等的待遇,如果隻有一份,要先供應給我。”


    “掌門師伯也說了,師侄不當道子,是為修行讓路,總不能把有利於修行的一並讓出去。”


    (


    身份他可以不要,但好處不能少了他的。


    比如張太豐許諾給他,對他有莫大好處的太玄洞天。


    假若他當道子,這些都是他的。


    張翠峰爽快道:“沒問題,你有大宗師之姿,一應修行資源,宗門肯定優先給你。”


    趙玄接著說道:“其二,師侄有位師兄叫姬博達,蓮花峰弟子,今日弟子與蓮花峰峰主交惡,擔心他會受到不公正待遇。”


    “還請掌門師伯幫忙,讓他拜入天樞峰門下,好有個照應。”


    就在剛剛,他還在愁該怎麽說服師父收下姬師兄。


    雖然嶽超群認栽,但姬師兄待在蓮花峰,難免被穿小鞋。


    他又不能一直守著,或因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和嶽超群打一架。


    現在總算有著落了。


    張翠峰微微訝然:“此事你為何不求你師父出麵?”


    趙玄翻了翻白眼,他前後提過十幾次,可不是被拒了嗎?


    要是有用,還用跟你提?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師侄不想讓師父背上徇私的罵名。”


    張翠峰氣笑了:“你們師徒二人還真是一個德行。”


    “一個不想讓弟子遭到不公正待遇,一個不想師父背上罵名。”


    “合著老夫欠你們的?”


    趙玄很光棍問道:“您就說答不答應?”


    張翠峰沒有猶豫:“答應。”


    趙玄笑道:“那就一言為定,師侄告退。”


    張翠峰愣了一下,不太確信道:“就這兩個條件?”


    他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比如十份眾生之力。


    沒想到趙玄比他想象的要好說話。


    不對,應該是趙玄沒那麽看重道子之位。


    天才的想法,總是與尋常人不同。


    他還以為他要費很大功夫。


    趙玄笑道:“掌門師伯要加,師侄沒意見。”


    張翠峰連忙打開真武殿大門:“去吧。”


    趙玄出了真武殿,轉到天柱峰後山:“師伯祖,晚輩向您老人家請教來了。”


    他是個實誠的人。


    張太豐讓他常來,他就常來。


    畢竟大宗師的指點,讓他幾門武學突飛猛進。


    張太豐也不覺得煩,笑嗬嗬道:“你來的正好,老道正好有一些事跟你說。”


    趙玄肅然:“還請師伯祖示下。”


    真巧,相同的話,他剛跟張翠峰說過。


    張太豐抬頭望天:“要變天了。”


    趙玄順著望去,原本萬裏晴空,忽然天象變化,烏雲匯聚。


    真·變天。


    但張太豐顯然不是這個意思,所以他沒接話,靜靜等待下文。


    張太豐自顧說道:“去年,老道察覺到天機變化,隱有大事發生,接著天神教無端推動北魏伐晉。”


    “老道不想真武門落後於人,以太極推演天機,天機昭昭,入局方可破局,於是不許你掌門師伯作壁上觀,寧可發動除魔之戰。”


    “直到前幾日,天神教高調宣稱天神複蘇,茅塞頓開,原來是大世到了。”


    “古籍記載,凡一紀元,必有大世到來,移星易宿,龍蛇起陸,天地反覆,一如上古時代的大周神朝。”


    “相傳大世之爭,有星宿下凡,有神人轉世,有妖魔亂世,大派道統覆滅,小派興起。”


    “隻是不知你是星宿,是神人,還是妖魔?”


    深邃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在趙玄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


    趙玄的心髒沒由來狂跳一下,仿佛一個迴答不好,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


    他認真想了想:“晚輩既非星宿,亦非神人,更不是妖魔。”


    “晚輩是真武門弟子。”


    “哈哈哈哈!”


    張太豐放聲大笑:“說的好。”


    “你隻需記得,你是真武門弟子即可。”


    “今日你想學什麽,老道教你。”


    趙玄果斷道:“太極造化拳。”


    這門半仙神級的武學,他越學越心驚。


    蘊含的變化,比他想象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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