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非除了長時間待在機械城,以及和趙墨濃商討作戰方案外,也去見了一個人——湯靖川。


    意圖很明顯,一旦貝覺明和蘭蔓決出勝負,不管獲勝的是誰,都將是新的king最脆弱的時刻,如果那個時候湯靖川來取人頭,絕對是不費吹灰之力。


    但他們能想到,貝覺明和蘭蔓又怎麽會想不到,這倆人之所以對這一點不甚在意,是因為他們都抓住了湯靖川的一個弱點,那就是天崇。


    由於誰也無法得知,成為ace之後是不是就得不可逆的、別無選擇的、立刻馬上離開遊戲,所以湯靖川在確保能帶走天崇之前,是不會隨隨便便晉升為ace的,這也是他在得到涅槃符石之後依然沒有大動作的最大原因。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湯靖川也有些急躁了,他自然不想錯過這個能輕易殺掉另外一個king的絕佳時機,所以他想讓天崇成為列席者,在他那場大戰中,盡快讓他升上去。


    沈悟非早料到他的想法,這次來找他,就是來阻止他的,而阻止他的理由也很簡單,一旦天崇成為列席者,你們的目的就昭然若揭,那個時候誰還敢成為列席者,沈悟非的意思是,讓湯靖川隱忍,等把列席者的數量攢夠了、養肥了,再一舉殺上去,這才可能達到他的目的。


    湯靖川聽到這番話,麵露不虞之色:“你的意思是,我這次要放過貝覺明?或者,蘭蔓。”


    “這不是湯先生你自己選的嗎,如果你隻選擇自己成為ace,你可能早就離開遊戲了,但你既然選擇要帶天崇一起走,就別想一蹴而就。戰事局勢複雜多變,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算盤,不可能事事如你所願的。”


    湯靖川雖然知道沈悟非說得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要錯失良機,還是很不甘心,最終成為第二個king的無論是貝覺明還是蘭蔓,他們一旦得到喘息之機,都將重新武裝起來,他不就又迴到原點了嗎。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暗中助推局勢的發展,一麵攪動、一麵製衡,很多起對局勢起關鍵作用的事件,都有他在背後施壓或者直接參與,他等待、籌謀了兩年多,等的就是這一個時機,現在要放棄,再等下去嗎?湯靖川緊皺眉頭:“這個機會我等了太久,我不能放棄,你們答應過我,幫天崇晉升,打起來人那麽多,找上幾個人給天崇升級,很難嗎?”


    沈悟非和喬驚霆對視一眼,喬驚霆在沈悟非眼中看到了正中下懷的自信目光。沈悟非轉過臉來,依舊是那副為難的表情:“湯先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了,江城、蘭蔓,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旦打起來,假麵會主攻蔓夫人,根據上次禪者之心的表現,喬瑞都相當不可靠,最糟糕的情況可能是我們要以五人之力,麵對尖峰百餘人,其中還有江城、白妄、林於良這樣的高手,這種情況下,我們真的沒有餘力幫天崇升級。”


    湯靖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悟非急忙道:“但是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一戰過後,無論是誰成為第二個king,手下也沒幾個人了,到時候你去降服他,會容易很多的。”


    湯靖川銳利地目光掃過沈悟非:“一旦給對方喘息之機,我要麵對的,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公會,而且,全都是一群我不能殺的人,你以為真像你說的那麽容易?真那麽容易,我為什麽要等待兩年多?”


    沈悟非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他轉了轉眼珠子,苦笑道:“湯先生,這個道理我們是知道的,隻是,我們恐怕真的沒有餘力,如果我們幫天崇晉升,那尖峰誰來對付?除非……”


    湯靖川眯起眼睛:“除非什麽?”


    沈悟非說出了他此行真正的目的:“除非你幫我們壓製江城。”


    湯靖川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長期以來,他雖然暗中推波助瀾,但從來沒有親自下場戰鬥過,原因有兩個,第一,他誰都不能殺,打起來束手束腳,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一旦他為某一方戰鬥,那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就失去了中立的威信,以後恐怕再也沒辦法靠“刷臉”達到某些目的了。


    湯靖川這才反應過來,沈悟非這是要拖自己下水給驚雷站台啊,驚雷一旦有了他做靠山,很多事情都會發生對他們有利的轉機。


    湯靖川一時怒火中燒,冷聲道:“你這是得寸進尺。”


    沈悟非嚇得小心髒一抖,連忙道:“湯先生,我們已經被逼到了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喬驚霆心裏也直發緊,湯靖川生氣是必然的,他不怕湯靖川生氣,他怕的是湯靖川不答應,他們就隻能硬著頭皮戰江城了。


    說實話,事到如今,他們都不知道怎麽打敗江城,若他和鄒一刀聯手,應該能壓製江城,但是白妄呢,林於良呢?如果喬瑞都靠得住還好,就怕喬瑞都靠不住,那他們可真的是死定了。


    為了給自己多上一層保險,湯靖川必須得同意,放眼整個遊戲,能夠壓製住江城的,恐怕隻有湯靖川和貝覺明兩個人了,而湯靖川是最佳人選。


    一直低著頭玩兒魔方的天崇抬起頭來,用手輕輕順了順湯靖川的手臂,大概是在安撫他,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透出不涉世事的童真。


    湯靖川看了天崇一眼,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沈悟非和喬驚霆,一時沒有開口。


    沈悟非和喬驚霆在等著他。


    等了半天,湯靖川才道:“滾吧。”


    喬驚霆剛要張嘴問結果,沈悟非馬上製止了他,起身道:“多謝湯先生,我們一定不負承諾,在此一戰中,至少讓天崇晉升至queen。”


    “你們要讓他晉升至king。”湯靖川寒聲道,“否則,驚雷五人,我一個不留。”


    這是湯靖川第一次開口威脅,而他們絕不會認為這僅僅隻是一句威脅,湯靖川是個行事低調穩重的人,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言出必行。


    沈悟非咬了咬牙:“一言即諾。”


    喬驚霆心裏直發慌,他知道沈悟非絕對跟他一樣沒有把握,但是現在除了答應,別無二途,畢竟,先從江城的爪子底下活下來要緊,幫天崇晉升至king,他們還有實現的可能,但如果湯靖川不幫他們壓製江城,他們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


    離開了湯靖川的家,倆人均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們刀尖舔血的走過了這麽多風風雨雨,但麵對遊戲第一人時,還是免不了要感到畏懼,尤其是他們在跟這個人用命做交易。


    喬驚霆懷揣著極度的不安,問了一個他自己也覺得很蠢的問題:“這一戰會出現什麽結果,你能預測嗎?”


    沈悟非苦笑:“完全無法預測,隻能盡我所能,為我們爭取最大的生機。”


    喬驚霆想了想,他們要殺林於良和白妄,最好能把江城也幹掉,貝覺明和蘭蔓要決一死戰,湯靖川要讓自己和天崇都離開遊戲,白妄還有著自己的目的,喬瑞都又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而沈悟非的第二人格正躲在他最熟悉的朋友的身體裏,暗中謀劃著什麽。如斯混亂的局麵,每個人和每件事都有著千絲萬縷的牽扯,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出來每個人的命運究竟如何,每件事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正如沈悟非所說,他們能做的,隻是去謀求最大的生機,畢竟唯有活下去是絕對正確的。


    迴到鬥木獬後,沈悟非公布了他們初步的計劃:在尖峰城外一個刷怪點,偷襲林於良。


    林於良是他們的第一目標,不僅僅是為了鄒一刀,更是因為林於良比江城、白妄更好拿下,以林於良為導火索,再引出江城和白妄,至少比直接麵對江城和白妄要好得多。


    而同時,貝覺明和趙墨濃會攻進井木犴,和蘭蔓決戰。他們不去井木犴,是對這個昔日盟友最後的情義。


    按照計劃,喬瑞都會帶禪者之心的人來支援他們剿滅尖峰,而湯靖川會幫他們壓製江城,讓他們有機會殺掉林於良和白妄。湯靖川親戰,是十拿九穩的,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來自於喬瑞都,一旦喬瑞都又耍花樣,他們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可喬瑞都偏偏又是他們無法控製的。


    “這一戰,喬瑞都是我們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大家要做好他再次不守信用的準備。”


    “就沒什麽辦法治他嗎?”


    “媽的,就沒什麽辦法治他嗎?”鄒一刀有些煩躁地說,“不能老被這個孫子耍吧,上一次就差點要了老命了,這一次恐怕……”


    “我有一個辦法,但也不十分有把握,不過關鍵時刻,可以一試。”


    “什麽辦法?”喬驚霆看向沈悟非。


    沈悟非頓了頓:“如果你快死了,我覺得他不會坐視不管。”


    喬驚霆挑了挑眉,而後嗤之以鼻:“你哪兒來的自信?”


    “我有一種預感,喬瑞都進入遊戲,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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