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謝府的路上,眼看謝寧拿著魏敞買給她的糖葫蘆在宛縣前麵蹦來跳去,謝安還是忍不住了。


    “阿寧,你今天為何要那樣說?”


    謝寧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答,“六哥怎樣問我就怎樣說啊!”


    謝安歎了口氣,“你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有些話不能亂說。”


    謝寧轉頭狡黠的看著謝安,確實,謝安外出遊學一趟迴來,實在改變不少。


    “那三哥你知道他們是什麽身份?”


    謝安搖搖頭,他有猜測,但不確定的事情不能胡說。


    他拉起謝寧的手小聲問:“你最近還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夢?”


    謝寧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何意。


    “阿寧,如果你又做了什麽夢,記得告訴三哥,不要私自行動。知道嗎?”


    謝安一本正經,讓謝寧有一種他突然長大了的感覺,哎……


    “聽到了嗎?”謝安拍拍她的頭。


    謝寧點點頭,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實在太危險,已經不能告訴謝安了。


    可謝安有這樣的自覺性,還是讓謝寧感到欣慰,日後謝府有些事情倒是可以讓謝安去做,外麵的還是交給龐三他們吧!


    至於蕭晏,她不知道他的選擇。上輩子的六皇子不爭不搶,可並沒有得到什麽好下場,這輩子若能因為她的一番話有些警醒那便足夠了,至於其他的,她眼下無能為力。


    兩人迴了謝府,晚間陳氏讓人備了一桌菜,一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謝安在席上說了自己過幾日便要去儋州州學的事兒。


    陳氏雖然有些舍不得,可還是高興,心事總算是了了一件。


    飯後,謝安單獨找到謝瞻,將他對蕭晏幾身份的揣測說了,也將今日在席上江懷的話說了,他沉著眼看謝瞻如何迴應。


    他眼下馬上就要去儋州,後麵和魏敞幾人的交往多半不會少,可蕭晏的身份很可能是皇子,他們的交往是否影響謝瞻和謝家?


    謝瞻聽罷,再看謝安,心裏倒鬆了一口氣。


    “安兒,為父實在是很高興。其實對於他們幾人的身份我早有猜測,之前也已經去信京都,你大伯說皇六子確實來了儋州,所以你的猜測是沒有錯的。”


    謝安點點頭,心裏一下子沉重起來。


    謝瞻眼裏閃過一絲猶豫,看著謝安略帶憂愁的臉,笑道:“但是你也不必拘束,我們謝家人當坦坦蕩蕩,你既然喜歡和他們待一塊兒,那便拿出君子之風,坦然相處便是。至於以後,你要無愧於心!”


    果然謝安聽罷,臉上烏雲轉晴。


    他喜歡和魏敞幾人相處,不在於他們的身份,是因為他們的為人處事,居高位而不盛世淩人。原本他以為謝瞻會讓他戰戰兢兢的對待幾人,沒想到謝瞻告訴他坦蕩即可。


    他拜別了謝瞻,轉出門去的時候,臉笑開了花。


    謝瞻看著兒子離去的身影,拿出京都的來信,歎了口氣。


    他去信京都不假,謝高給了迴信不假,可內容……他屬實沒有辦法將這樣的心思傳達給謝安。


    謝高的迴信其實很長,可他又看了一遍,整篇信紙都在分析京都局勢,分析謝家前途。謝高讓謝安與蕭晏等人交好,最好能成為好友,信裏還提及眼下雖然是陳王梁王的勢力最盛,可陳王背後是陳家,他們根本無法插手,梁王自來謹慎,心思深沉,背後的人反而琢磨不清,王家大郎倒是同梁王交好,他也數次投誠,卻沒得到準確的答複。


    蕭晏雖不得皇帝喜歡,可身後有魏家,魏後也沒被廢,未來可期。


    謝瞻細細讀完,謝高在信上並未說謝家要站在蕭晏這邊,畢竟他如今還未得封號,算起來是皇子中最不得寵的,所以讓謝安去交好,這樣一來,進退可守。


    可謝瞻並不想摻和奪嫡之中,依他看來,蕭晏幾人也沒有想通過謝安交好謝家的意思,要不然不會這麽多次來宛縣,卻隻請了兩個孩子,而不踏進謝府了。


    少年時期,何至於此?


    君子之交,當淡如水。


    …………………………………………


    因著謝安這次是去長住,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少,接下來幾日,陸陸續續添一些東西。


    這日,孔先生主動找到謝瞻,提出他要陪同謝安一道去儋州。


    其實謝瞻心裏也有這方麵的擔憂,怕謝安身邊每個商量的人,可孔先生是謝高派給他的人,他還怕孔先生有微詞,所以沒有提起,倒沒想到孔先生主動提了這事兒。


    “二爺,實不相瞞,是謝公讓我同去的。”


    說著,孔先生掏出了謝高的信。


    “先生這是?”謝瞻有些不理解,按理來說,孔先生不會告知他才對。


    孔先生摸了摸胡須,歎了口氣。


    “謝公起初讓我來宛縣,是為了二爺你。如今讓我隨三公子去儋州,則是為了謝家的往後。京都那邊形勢複雜,謝公舉步維艱,二爺你又被貶宛縣,若三公子能與皇子交好,或許謝家以後多一個選擇。”


    眼看謝瞻依舊沉著臉,孔先生也覺得無奈,他不是個善於審時度勢的人,要不然也不會來宛縣,可謝公於他有恩,謝三公子心性又實在純直,他也可以不提及這信,可謝瞻和謝安對他如此信任,他如何坦然麵對?


    謝瞻自然知道孔先生的難處,夾在他和謝高中間何其艱難。


    “孔先生,實不相瞞,我已經同安兒說過此事。你是安兒的先生,也知道他的脾性,凡事過猶不及,有些事情越是上趕著越是遭人看低。”


    孔先生點點頭,這他自然知道,“二爺放心,我不過跟去適時提醒罷了,其他的自然還是三公子自己的事情。”


    謝瞻相信孔先生行事有度,再三感謝了孔先生,才放下心來。


    就在謝安要前往儋州的檔口,謝府居然來了客人。


    謝寧正拿著一串糖葫蘆逗謝真,便從阿四那裏得知謝府二房夫人的娘家人來了,隨同的還有一位公子,姓沈。


    “阿姐!”謝真叫道。


    謝寧低頭一看,糖葫蘆已經掉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不能吃了。


    “嗚嗚嗚……”


    謝真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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